跪倒在地的李静，绝望的泪眼中骤然迸射出最后的光。


    她疯了一般，连滚带爬地挪到林寿脚边，声音嘶哑泣血。


    “大爷！您……您是医生？”


    “求求您，救救他！只要您能救他，我下辈子给您做牛做马！”


    林寿对她的哀求恍若未闻。


    他只抬了抬手。


    李静的哭声便戛然而止。


    【观察者】能力无声开启。


    高飞的身体数据瞬间在林寿脑中三维化。


    多处骨裂，软组织挫伤，但最致命的，是颅内不断扩大的阴影。


    颅内大出血。


    以这个速度，不出三分钟，他的生命体征将彻底归零。


    林寿心中毫无波澜。


    这场骚乱，本就是他计划的一环。


    是他为了在金瑶面前展现自己英俊模样，帅气登场刷好感度，才让温子瑜那家伙停掉了摩天轮。


    这个叫高飞的年轻人，只是计划外的一个小小的意外。


    既然是自己作品的瑕疵，那就随手抹掉好了。


    况且，刚到手的新能力，正好需要一个合适的“试验品”。


    林寿的手指，轻轻按在了高飞的头顶。


    没有光芒。


    没有声响。


    【生命（高级）】，发动。


    一股凡人无法感知的磅礴生命源流，顺着他的指尖，如九天银河倒灌，瞬间涌入高飞体内。


    那力量精准地冲入颅腔，破裂的血管瞬间修复，淤积的血块眨眼间消解于无形。


    紧接着，生命力奔腾流淌，涌向四肢百骸。


    碎裂的骨骼在无声中接续，撕裂的肌体在瞬息间愈合。


    前后，不过一秒。


    林寿再次扫描，确认高飞体内再无任何损伤，甚至比受伤前还要强健几分。


    他缓缓站起身，收回了手。


    李静一直死死盯着他，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无法呼吸。


    “大爷，他……他怎么样了？”


    林寿没有看她，也没有看周围神情各异的急救人员。


    他只是留下一句淡漠的话。


    “他没事了。”


    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向叶清她们。


    此地人多眼杂，太过招摇。


    若非这件事是因他而起，他绝不会当众出手。


    李静整个人都懵了。


    没事了？


    就这么摸了一下头，就说没事了？


    她眼睁睁看着那个老人的背影即将消失在人群中，一股被愚弄和抛弃的巨大恐慌浮现在她的心头。


    她猛地向前一扑，想抓住林寿的裤腿。


    “大爷！您不能走啊！”


    林寿脚步未停，身形微不可察地一晃，便让她的扑抓落了空。


    李静重重地趴在地上，伸出的右手在空中无力地抓挠着，喊声凄厉。


    完了。


    李静的心，沉入了无底深渊。


    她听清了刚刚急救人员的话。


    “瞳孔已经开始扩散……”


    “心率在持续下降！”


    这个老人……他一定是发现高飞已经彻底没救了，所以才用一句“没事了”来敷衍她，然后匆匆离开！


    是啊，死人可不就“没事”了么……


    绝望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打湿了冰冷的水泥地。


    就在这时。


    “咳……咳咳……”


    一阵轻微的咳嗽声，在她身后响起。


    紧接着，是一句带着浓浓睡意的熟悉抱怨。


    “我怎么睡地上了？还这么多人围着我？”


    李静的哭声，像是被瞬间斩断，她的身体彻底僵住。


    她缓缓地，一寸一寸地，转过头。


    视线中，那个刚刚还被断定必死无疑的高飞，此刻竟然已经自己坐了起来。


    他揉着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周围。


    然后，他看到了泪流满面的李静，瞬间清醒，激动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冲了过来。


    “小静！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李静的大脑，彻底宕机。


    她呆呆地看着生龙活虎的高飞，嘴唇颤抖着。


    “你……你没事了？”


    “没事啊。”


    高飞一脸的理所当然。


    “你……记得你之前干了什么吗？”


    李静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


    高飞挠了挠头。


    “我从摩天轮上跳下来了啊！你看！”


    他甚至还兴奋地原地蹦了两下。


    “我屁事没有！没想到我身体素质这么牛！”


    李静呆立在原地。


    她猛地抓住高飞的手臂，一把撸开他的袖子。


    手肘处那片刚刚还血肉模糊的擦伤，此刻光洁如新，连一道疤痕都没有。


    她又疯了似的去摸他的后脑，那里同样完好无损。


    那个老人……


    那个只用手指碰了一下他头顶的老人……


    李静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两个字在疯狂回响。


    神迹！


    这不是医术！


    这是神迹！


    看着自己女友只是在身上摸来摸去，一言不发，高飞更疑惑了。


    “小静？你今天怎么了？怪怪的。”


    李静没有回答他。


    她猛地扑进高飞的怀里，将脸深深埋在他的胸口，嚎啕大哭。


    ......


    另一边。


    林寿已经回到了三女身边。


    园区门口，数辆黑色轿车静静停靠，一群黑西装的保镖肃然而立，正是叶清叫来的金家安保。


    “林先生。”


    叶清迎了上来，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有担忧，有询问，但最终什么都没问。


    “我们先送瑶瑶回医院吧。”


    金瑶乖巧地点了点头，被陈小雨搀扶着，坐进一辆加长轿车。


    林寿和陈小雨也跟着坐了上去。


    叶清亲自开车，车辆平稳地汇入夜色。


    车厢内气氛有些安静。


    金瑶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叶清姐，我不想去医院了，我想回家。”


    她说完，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向了林寿。


    “林先生，我可以吗？”


    林寿看着她恢复血色的脸颊，笑着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


    得到肯定的答复，金瑶的脸上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灿烂笑容，整个人都散发着光。


    叶清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


    她透过后视镜，视线在林寿和金瑶之间短暂地停留了一瞬。


    最终，她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既然林先生说可以，那就可以。


    这个老人身上发生的奇迹，已经彻底颠覆了她二十多年来建立的世界观。


    车辆平稳地拨动转向灯，改变了原定的行驶轨迹，悄无声息地汇入另一条通往城市另一端的车道。


    车厢内，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安静。


    窗外的城市流光溢彩，霓虹灯在车窗上拉出长长的、模糊的光带，又迅速被甩在身后。


    金瑶没有说话。


    她只是侧着头，一双明亮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林寿的侧脸。


    路灯的光影在他苍老的面容上掠过，忽明忽暗。


    可是在金瑶的脑海中，这张脸却在不断地与另一张英俊到不似真人的脸庞重叠。


    是那个逆着万家灯火，从天而降的身影。


    她悄悄收回目光，低下头，脸颊有些发烫，双手无意识地绞着自己的衣角。


    林寿闭目养神，似乎对身旁女孩灼热的视线毫无察觉。


    他的意识，却沉浸在刚刚获得的新能力之中。


    生命的……


    赠与，或者剥夺。


    一念生，一念死。


    这已经不是凡人的手段，而是属于神明的权柄。


    赠与已经实验过了，那……剥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