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和夏依雪赶到现场的时候，救护车和消防车刚赶到，工作人员正快速的切割着变形的车门。


    右边A柱彻底报废，整个副驾驶都没了，主驾这边也变了形，前挡玻璃粉碎，安全气囊挡住了孙博的脸。


    “这……”夏依雪欲言又止。


    此刻苏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从现场的严重程度，孙博大概率没了。


    计划不如变化快，有时候总是让人始料不及。


    其实真要说起来，孙博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只是一个巨大的潜在威胁。


    按照最初的计划，苏文只是想让程曦配合演一场戏坑孙博，将他给送进去。


    该反省就反省，该治疗就治疗。


    绝不是现在这样。


    可如今，人多半没了。


    这不禁让苏文感到惋惜，还有几分自责。


    他也没想到今晚赵雅菲对孙博的刺激，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本以为孙博顶多就是不爽，经不住刺激离开，程曦再来一个偶遇，两个有着‘相似’之处的人会产生共鸣。


    哪知道……


    “苏大哥。”


    程曦走到了苏文身边，她显得有些犹豫。


    从刘斌口中她大致知道一些关于孙博的事，内心也不是很喜欢这样的人。


    可现在发生了这种意外，心里也挺那啥的。


    “打殡仪馆电话吧，人没了。”


    周围不少人，在听到救护人员这话，都纷纷摇头叹息。


    但同时也还有不少人骂的，这个时候车流量不小，超过百码的速度在路上疾驰，很容易引发更严重的后果。


    好在其他车没出事，就这辆车撞在了路边。


    苏文点上了一支烟，沉闷的抽着。


    教训也好，报复也罢，和没了生命有本质的区别，他没想到孙博会是这样的结果。


    虽说导致这个结果的根本还是孙博自己，但毕竟是他让赵雅菲刺激的孙博。


    孙博和赵雅菲在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争吵，只有他们才知道。


    或许最后从法律上，赵雅菲也能撇清。


    但这事儿吧，谁心里都会留下一个疙瘩。


    抽完了烟，苏文给赵雅菲打了电话，告诉了她车祸的事。


    没多久赵雅菲也赶到了现场，那时候孙博已经被弄了出来，送上了殡葬车，她也僵直的站在原地。


    她捂着嘴，“为什么会这样……”


    苏文，程曦，夏依雪，三人对视了一眼，都同时叹息。


    ……


    当天晚上官方调查了事故原因，也找到了赵雅菲询问情况。


    赵雅菲没有做任何隐瞒，将在家里的争吵细节都说了，她并没有被为难。


    从法律上讲只是言语上争吵产生的过激行为，只要没有教唆，怂恿，威胁等，则是不需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毕竟都是成年人，成年人就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只是谁也没想到孙博的心理状况比想要中更严重，或许他压抑在心中也太久了，今晚彻底破防了。


    这事儿吧，只能用遗憾来形容。


    当然了，不论是他还是赵雅菲，心理上肯定会造成一定的困扰，因为他们的初衷并不是这样。


    保护自己规避风险，挖坑算计孙博，顶多也是让他进去而已。


    殊不知还没发展到那一步，孙博自己就出事了。


    同时苏文也有后怕。


    假如真按照计划一下进行，孙博最终还是思想抛锚做出了无法遇见的事，那时候就真说不清了。


    警方也约谈了苏文，询问了他和赵雅菲的关系。


    “朋友？”


    问询的是一个女警察，“到底是朋友还是女朋友？”


    “这……”苏文有点汗颜。


    要说是女朋友吧，彼此从来从没确定过。


    要说是普通朋友吧，也早就超越了这个界限。


    见苏文支支吾吾，女警察皱眉，但这毕竟是私事。


    “行了，随时保持电话畅通，需要取证的时候还会找你的。”


    “好的，对了警官，那这事儿对赵雅菲有影响吗？”


    女警察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们掌握的不存在刑责，如果遇难者的家人要追究民事责任，就要进一步取证调查，当然也取决于事实。”


    “谢谢。”


    刚从警局出来，苏文看到赵雅菲和一对老夫妇在一起，六十多岁的样子。


    那应该是孙博的父母。


    他挺担心的，悄然的走近。


    警察同志都说了，刑责没事，如果孙博父母还追求民事责任，恐怕还有来回折腾很久。


    当苏文走近又感觉怪异，孙博母亲脸上还残留着眼泪，他爸却也沉默。


    赵雅菲看了苏文一眼，他也向孙博爸妈打了招呼。


    “这是报应。”


    许久之后，孙博他爸才一声长叹，“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坚持让他去国外，或许就……哎！”


    听到这里，苏文有些意外。


    不过从孙博他爸这口气能判断出一些东西，似乎二老早就知道孙博心理上有问题。


    “雅菲，这事我们不怪你，很多事我和你阿姨心里有数，从他不肯接受治疗我就知道，迟早有天会出事。”


    说这话的时候，孙博他爸眼睛也是红的。


    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就培养，只希望他飞得更高。


    可结果却是这么残酷。


    他现在也满是后悔与自责，当初不是他这当爸的蛮横，说不定一切都不会发生。


    只是现在说后悔，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我和你阿姨有个请求。”


    犹豫之余，孙博他爸认真的看向赵雅菲，“蕊蕊毕竟是他亲闺女，所以我们想认这个孙女，你看合适吗？”


    听到这话，赵雅菲愣住了。


    七年前她和孙博恋爱，那时候孙博他爸并不是太同意。


    与其说是为了孙博更好的发展，还不如说是父母的强硬导致了他们分开。


    “我知道对不起你，要不是孙博出事，我们都不知道蕊蕊的存在，可我们……”


    孙博他爸话没说下去，别过了头。


    见状，苏文轻轻的拉了拉赵雅菲。


    “行，没事的，你们本就是她的爷爷奶奶，等我将她接回来后再安排时间可以吗？”


    “好。”


    随后二老就离开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苏文和赵雅菲双双沉默了。


    这里边又牵扯了两个问题，一个是门当户对，一个是望子成龙。


    假如那时候孙博父母没这种想法，或许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如今发生了这种悲剧，只能说是遗憾。


    二老没有多说，也没有追究，也是因为他们早就比谁都了解自己儿子的情况。


    所以人啊，对自己，对子女，要求低一点未必就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