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绘美里千变万化的表情，陆东想笑。


    这位叛逆传统文化的姑娘，对帮她成长起来的师父是敬畏的。


    艺伎们称呼女将为“阿娘”，亦师亦母。


    事实上，也不能说绘美里就不好，在现代浪潮的冲击下，能坚守艺伎这份职业的人越来越少。


    在文化和利益之间，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利益。


    陆东把目光转向面带些许疑惑的九条雪绪。


    假如岛国没有战败，皇室如日中天，这位女子就是辅佐皇室的贵族，深居宫中远离市井喧嚣。


    然而，时代在进步。


    陆东对九条雪绪微微一笑。


    “女将，我对您十分敬仰。我第一次见到绘美里表演技艺的时候，我被震惊到了。我知道，艺伎是从唐朝的乐伎和舞伎演变来的，实际上，您坚守的也是大陆失传的文化啊！”


    绘美里小声翻译，九条雪绪含笑点头。


    这个年轻人懂历史，不是浮躁虚华的普通商人。


    “陆先生说得没错，霓裳羽衣舞、长恨歌和琵琶行，是我们的经典。”


    找到了共鸣，陆东心情舒畅，当即背诵《长恨歌》。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绘美里一句接一句的柔声翻译，九条雪绪轻轻拍手附和，气氛忽然就变得轻松愉悦。


    ……


    “您能背诵长诗，真是了不起。”九条雪绪赞道。


    “这是我们上高中时的必备诗歌，”陆东笑着说道，“我们有着共同的文化渊源，可惜在这个急功近利的时代，传统文化遇到了失传的挑战。”


    “是啊，很遗憾。阿娘说鼎盛时我们有八万艺伎呢，现在剩下恐怕不到一千人了。”绘美里叹息道。


    九条雪绪瞪她一眼，“那是二三十年代的事，我时常羡慕自己的恩师，生活在一个文化繁盛的时代。”


    “是这样的，”陆东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在上海创办了一家音乐舞蹈学院，可以开设传统文化系，教授艺伎表演、茶道与花道等。您是文化传承大师，不妨与时俱进，在更大的范围内，把技艺传授给更多的弟子！”


    九条雪绪面有难色，培养一名合格的艺伎最少要10年，要求是极高的。


    陆东理解，进一步说道：“只有好的土壤才能培育出好的果实，只有敞开大门，让更多的人有条件接触和学习，您才有百里挑一的机会啊！”


    “是的，阿娘，”绘美里急忙汇报，“陆先生创办的这家音乐舞蹈学院，院长是邓丽君小姐，您也经常听她的歌呢！”


    九条雪绪瞪绘美里一眼，这位女将没有完全拒绝现代音乐，私下里也会听歌，被绘美里泄漏。


    不过，她还是很高兴的。


    “原来是这样啊！”九条雪绪脸上露出笑容，赞道，“邓丽君小姐沉寂许久，最近推出一首《晚风》，词曲均为上乘！”


    得到女将高度好评，绘美里喜出望外，急忙讲道。


    “阿娘，这首歌是陆先生作词，邓丽君小姐作曲，由陆先生的唱片公司发行的。陆先生说，邓丽君小姐还有来东京举办演唱会的计划呢！”


    “啊，陆先生有这样的才华？”


    九条雪绪颇感惊愕，眨眨眼，重新审视陆东。


    ……


    一股自豪感涌上心头，那种感觉，比陆东掠夺了金钱帮庞大的金库还美好。


    陆东赶紧镇定心神，提醒自己保持谦虚。


    “您过奖了，谈不上什么才华，只是喜欢而已。”


    九条雪绪和绘美里都笑了。


    越说越亲近。


    九条雪绪对陆东的提议，表示会认真考虑。


    在陆东看来，她最终会想通的。


    丽君姐是现代乐坛的一代天后，九条雪绪是艺伎文化的一代宗师。音乐舞蹈学院有两位大师坐镇，双星闪耀啊。


    另外，有九条雪绪的帮助，陆东就能跻身岛国最高级的社交圈，结识各路领袖人物。


    ……


    九条雪绪很喜欢这位才华横溢的年轻人，设宴款待。


    绘美里在一旁弹奏三弦琴，笑吟吟看着阿娘和陆东品尝顶级料理。


    这位女将不想轻易放弃绘美里，想把她拉回“正道”上，可是绘美里已经“野惯了”，也是无奈的事。


    好在，陆东把九条雪绪的注意力转移到更广阔的世界，在陆东的说服下，她终于决定去上海考察正在建设中的音乐舞蹈学院，见一见丽君小姐。


    陆东让绘美里陪女将一起去上海。


    随着合作的开展，迟早变成“自家人”。


    好事啊。


    陆东一口干掉杯中清酒，享受道道美食。醋渍鲭鱼配紫苏叶、松茸土瓶蒸、盐烤红鲑鱼、鲷鱼西京烧、烤白海鳗和梅子酱、栗子煮金时芋，都是极品佳肴。


    而喝的茶，是女将亲自点泡的宇治产的玉露。


    好家伙，这一顿下来，换算成人民币的话，价值几十万元！


    不用怀疑，九条雪绪和绘美里双双陪同的场面，就连一众大佬们都没有享受过。


    豪气啊。


    陆东觉得自己是有福气的。


    ……


    畅聊到深夜，在绘美里的示意下，陆东起身告辞。


    女将亲自送到月见茶屋大门外，把一帮艺伎和客人都看傻眼了，这是何许人也，面子这么大？


    陆东和绘美里走过石板长巷，绘美里一路窃笑。


    提心吊胆而来，皆大欢喜而归。


    “你笑个没完？”带着三分醉意的陆东，拍她肩膀一下。


    “高兴嘛！”绘美里欢喜道。


    “这次上海之行，一定要安排好。”陆东叮嘱道，“我在朱雀楼上腾出一套房，你和姑娘们对接，把女将的食宿提前安排好。”


    姑娘们就是子瑜、鹿溪和小莉的统称，平时都这么说。


    “请您放心，我会安顿好的。”绘美里连连点头，低头娇羞问道，“不知道，您是否会把我纳入姑娘们之中？”


    “会的，呵呵。”陆东笑了，随口说道。


    绘美里激动极了，挽住他的胳膊。


    ……


    巷子口，小五子带领一帮兄弟等待多时。


    “东哥，你去见的这位女将，练的是什么武功？”


    女将这个词，让小五子琢磨了许久。


    陆东和绘美里笑坏了。


    “五子，女将这个词，是女主人和大宗师的意思。这位女将不会武功，但她说一句话顶得上千军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