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一个漠然到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在许缺和盘古两人的灵魂最深处，缓缓响起。


    那声音不带任何起伏，不分男女，不辨老幼。


    却蕴含着一种凌驾于万道之上，超越了时间与空间的，至高无上的意志。


    在这股意志面前，许缺新晋的太初之力，盘古那足以开天辟地的苍茫神力，都如同三岁孩童的玩具，脆弱，可笑。


    刚刚还打得宇宙崩裂，星河倒卷的两人，身体同时僵住。


    他们那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在这股意志面前，竟如同遇到了烈日的冰雪，瞬间消融，无影无踪。


    一种源自生命层次最深处的，窒息般的压迫感，笼罩了他们。


    不是威压。


    而是……规则。


    是鱼儿在岸上对水的渴望。


    是凡人在神明面前的渺小。


    是生命在“存在”本身面前的，绝对卑微。


    盘古那张写满了滔**火的脸，瞬间褪去了所有情绪，转而变得无比恭敬，甚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深的恐惧！


    他对着空无一物的虚空，收起开天巨斧，深深地，行了一个古老而又复杂的大礼。


    “见过，大道之灵。”


    他的声音，无比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伸的颤抖。


    大道之灵？


    许缺眯起了眼睛，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没有行礼，只是抬起头，目光穿透了无尽的虚空，落在了那片法则的起源，宇宙的尽头。


    他能感觉到，那里，有一个“东西”。


    它没有形态，没有实体，却又无处不在。


    它就是这个宇宙本身。


    是所有法则的集合体，是所有生灵命运的编织者。


    最终的幕后黑手。


    终于，肯露面了？


    “盘古。”


    那漠然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你的‘永恒道果’计划，很有趣。”


    “算是一次不错的实验。”


    盘古闻言，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


    实验？


    他穷尽无数纪元，不惜与整个宇宙为敌，谋划的超脱大道，在对方口中，竟然只是一个“有趣的实验”？


    “至于你们……”


    大道之灵的“目光”，落在了许缺身上。


    “来自‘大破灭世界’的变数们。”


    “你们的出现，让这场实验，多了一些不可控的惊喜。”


    “你们每一个，都是我观察的对象，也是我为这场实验，准备的备用零件。”


    大道之灵的话，不带任何感**彩，却揭露了最残酷的真相。


    原来，所有穿越者，从头到尾，都只是被圈养的白老鼠！


    盘古的计划，也只不过是这大道之灵，默许的一场游戏罢了！


    盘古的道心，在这一刻，几近崩溃。


    他引以为傲的一切，在真正的棋手面前，不过是个笑话。


    “本来，这场游戏，还可以继续玩很久。”


    “直到……”


    大道之灵的意志，在许缺身上，停留了片刻。


    “你的出现，让游戏的进程，大大加快了。”


    “你这只最大的变数，让我对结果，产生了一丝兴趣。”


    许缺闻言，非但不惧，反而咧嘴一笑，对着虚空，竖起了一根中指。


    “哦？是吗？”


    “那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啊？”


    “给你当头号观察对象，有工资发吗？包吃包住吗？后宫给安排吗？”


    盘古听到许缺这大逆不道的话，吓得差点当场魂飞魄散，疯狂地给他使眼色。


    然而，大道之灵并未动怒。


    或许，在它的概念里，根本就没有“愤怒”这种情绪。


    “游戏，该升级了。”


    “我将亲自下场。”


    “给你们所有变数，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谁，能最终超脱。”


    “谁，就能活下来。”


    话音落下，一股死亡的寒意，笼罩了整个宇宙。


    “我将给予你们，一百年的时间。”


    “百年之后，我会对这个宇宙，进行一次彻底的‘格式化’。”


    “所有未能超脱的生灵，都将归于虚无。”


    大道之灵的声音，依旧漠然，却像是一柄永恒的审判之剑，悬在了所有人的头顶。


    说完。


    那股至高无上的意志，便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


    仿佛它从未出现过。


    可那一百年的死亡倒计时，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烙印在了许缺和盘古的灵魂深处。


    宇宙，恢复了平静。


    但盘古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


    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身上那股苍茫霸道的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英雄末路般的颓然。


    许久。


    他抬起头，用一种无比复杂的眼神，看向了许缺。


    “我们，休战吧。”


    盘古的声音，沙哑而又苦涩。


    放下骄傲，向自己一直视为“蛀虫”的敌人低头，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但，他别无选择。


    “哟？”


    许缺掏了掏耳朵，一脸的玩味。


    “堂堂创世神，要跟我这个‘**’、‘蛀虫’联手了？”


    “怎么？刚才不是还喊着要斩我吗？”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许缺踱步到盘古面前，拍了拍他那比城墙还厚的脸。


    “叫声好哥哥来听听？”


    “你！”


    盘古气得浑身发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但最终，还是强行压下了怒火。


    他深吸一口气，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许道友。”


    “大道之灵，是永恒之境。”


    “那不是我们可以揣测的领域。”


    “单凭我们任何一人，都绝无可能在百年内超脱。”


    “合作，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为了表示诚意，盘古一咬牙，将一道蕴含着海量信息的神念，打入了许缺的眉心。


    “这是我研究了无数纪元，推演出唯一可能超脱的理论。”


    “还有我所知的，关于大道之灵的一切。”


    许缺接收了那股神念，眼神瞬间变得凝重。


    盘古的理论，疯狂而又大胆。


    “集齐所有穿越者的本源，熔于一炉，化作开天辟地的力量，强行冲破这个宇宙的永恒壁垒！”


    “那女娲呢？”许缺沉声问道。


    盘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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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脸上，露出一抹愧色。


    “真正的女娲本源，并非被我囚禁。”


    “而是被大道之灵，**在宇宙的‘归零之地’。”


    “那里，是宇宙的‘回收站’，是所有法则的终点，也是万物的坟墓。”


    “任何踏入其中的生灵，都会被抹去一切存在的痕迹，彻底归零。”


    许缺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


    “暂时合作。”


    话音落下，许缺捏碎了数枚传讯玉符。


    片刻之后。


    石日天、叶不凡、楚沐风、萧火火、王霸道……


    所有许缺认识的，身在内宇宙的穿越者同盟成员，纷纷撕裂虚空，出现在这片被打得支离破碎的中央圣域。


    当他们看到盘古与许缺站在一起，并从盘古口中，得知了那令人绝望的真相和百年的死亡倒计时后，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与骇然。


    “我提议，成立‘抗天联盟’！”


    石日天第一个站了出来，神情严肃。


    “我们必须团结所有能团结的力量，对抗大道之灵！”


    众人纷纷点头。


    在共同的生死危机面前，所有的个人恩怨，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然而。


    就在这联盟成立，众人同仇敌忾的时刻。


    许缺却突然笑了起来。


    那笑容，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野心与霸道。


    他环视了一圈众人，慢悠悠地开口。


    “为什么要集齐所有人的本源，熔于一炉？”


    “多浪费啊。”


    “为什么，不能由一个人，吞噬掉所有人的本源，独自超脱呢？”


    此言一出！


    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许缺的身上。


    就连刚刚达成合作的盘古，瞳孔也是猛地一缩，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这个疯子！


    他竟然想，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当成他超脱的垫脚石！


    面对众人那或惊骇，或警惕，或愤怒的目光，许缺却毫不在意。


    他只是摊了摊手，笑得更加灿烂。


    “别这么看着我嘛。”


    “我只是，提出了一个效率更高的方法而已。”


    最终，在一番紧张的对峙和争论后，联盟还是决定兵分两路。


    由实力最强，同样也是最了解大道之灵的盘古，带领石日天等人，负责在宇宙中，寻找其他可能隐藏的穿越者，并研究对抗大道之灵的阵法。


    而那个最艰难，也最危险的任务——


    前往宇宙禁区“归零之地”，营救被**的女娲本源。


    则交给了实力最强，也最不按常理出牌的许缺。


    “小子，归零之地，九死一生。”


    临走前，盘古深深地看了许缺一眼，语气复杂。


    “别**。”


    “你的命，最后要由我来亲手了结。”


    许缺闻言，只是对着他，比了个割喉的手势，笑得嚣张无比。


    “放心。”


    “等老子救回女娲，回来第一个，就把你给吞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众人，撕开一道通往未知星域的空间裂缝，一步踏入。


    身影，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