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温母如今嫁妆全花完了，二儿子又没个官职爵位，只能靠家里分出去的几个铺子田产生活，再加上自古以来的习俗，温母最终还是跟着温大老爷一家在荣国府住着了。


    只是这一次，想要管家是不能够了。


    张氏更是直接当扬裁出了好些下人，该放出去的放出去，该发卖的发卖。


    不过，温大老爷倒是没强逼着二房一家搬家，给了他们几个月时间。


    王夫人倒是无所谓。


    温二老爷却觉得温大老爷这是打他的脸，说他“无能”，当即便表示“我们今日便出去住，家里的东西慢慢搬”！


    可惜，他的“们”只有他的门客们。


    便是连赵姨娘，也不想这么快搬出去。


    或者说，她压根不想搬出去。


    “真是想不通，老爷怎么就同意了呢？这里可是国公府！要是搬出去，我们就只是普通的富贵人家！老爷怎么连这个都想不明白？不说咱们大姐儿了，就是大爷和二爷这以后的前程，也得受到影响啊！太太，您怎么就不劝着老爷一些呢？”


    刚听说分家了要搬出去住的事，赵姨娘就急匆匆跑来了正房。


    见正房里的人正忙忙碌碌在收拾东西，她哪里还坐得住？


    她是荣国府的家生子，从小就在这府里长大的。


    她爹娘又还算得脸，他们一家子的日子过得别提多滋润了。


    后来给二老爷当了妾室，她的日子就更好了，每日吃香的喝辣的，住得地方也宽敞华丽。


    如今要是搬出去了，她都不敢想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王夫人坐下椅子上，指挥着一众下人收拾，听见赵姨娘这番话，也只是淡淡一笑:


    “这是爷们的事情，哪里容得咱们妇道人家置喙什么？赵姨娘，你也别在我这里说这些没用的了，赶紧回去收拾吧。老爷一向最疼你，如今他要先住出去，你总不能不陪他吧？”


    赵姨娘:……


    她艰难地笑了笑，


    “瞧您这话说的，妾身这就算是想跟老爷一起去，也去不了啊！妾身身边还有大姐儿要照顾的。啊，对了，妾身突然想起来大姐儿这会儿应该快醒了，妾身得回去看看。就先告退了。”


    王夫人如今早看开了。


    再加上才知道温二老爷那根东西不知道沾染过什么，她心里就更是腻味了，也懒得为难赵姨娘。


    到底大家都是同病相怜。


    于是，分家当天，除了一些下人外，就只有温二老爷带着他的几个门客们搬出了荣国府。


    温二老爷:……


    合着就是只赶他了，是吧？


    温大老爷对此很满意。


    没了老二这个碍眼的，他觉得连呼吸的空气都变得清新了很多。


    王夫人等人就这么慢慢悠悠收拾着东西，时间就这么拖到了小选。


    因着上次的失利，再加上两个儿子闹了那么一通，温母直接病倒了，之后再没机会站起来搅风搅雨。


    家里有张氏当家。


    张氏是个孝顺的儿媳，每天晨昏定省，从不落下。


    家里有什么事，也都无一遗漏地告诉温母。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跟温母说说她最疼爱的小儿子的情况。


    每次等张氏离开，温母都要气上一阵，隔三差五被气晕过去，都要请大夫。


    府上的人倒是都不知道实情，只以为是温母担心小儿子，这病情才一直反复。


    心里都不由唏嘘，老太太对二老爷是真的疼爱啊。


    这情况，让原先还觉得温大老爷一直坚持要分家太过无情的几位族里的长辈，也渐渐没了声音。


    就在府里气氛诡异的宁静时，小选的日子到了。


    小选是为宫里挑选宫女，人选都是各官员家中的适龄女子。


    毕竟，说是宫女，但只要是住在宫里的女人，都是皇帝的女人，皇帝可以随时临幸。


    何环早早地起床，梳洗准备好，便坐上荣国府安排好的车马，出发进了宫。


    去年，温洛突然跑回来说是要娶王家的表妹，就是小时候曾来家里住过一段时间的那个女孩子。


    张氏原是不愿意的。


    这世上是没人了吗？偏偏要选王家的！


    他们张家的姑娘又差在哪里？！


    张氏心里不乐意，可架不住温洛喜欢，因此在了解了王家的意思后，两家迅速给两个孩子定了亲。


    因此，对于何环小选的事，张氏还是很关注的，准备也尽可能得充分。


    本朝小选需要花费半个月。


    初选过后，要进行简单的规矩培训，然后才是复选和终选。


    等半个月后，何环中选的消息传回来时，王夫人已经带着温游等人一同搬出了荣国府。


    何家夫人在接到消息后，也大大松了一口气，向张氏道谢后，便也搬走了。


    没过多久，便听说了何环在宫中得到皇帝看重，被封贵人的消息。


    何家夫人更是喜极而泣。


    如今，哪怕儿子不在家，也再没人敢欺负她了！


    这些事情，与温游等人都没什么关系。


    之后没多久，太上皇身边最得宠的老太妃过世，而宁府父子带着温大老爷父子俩在府里赌博吃酒的消息传入了温母耳中。


    更让温母心神俱裂的是，他那个刚订婚没多久的好孙儿，居然在国丧期与沉哥儿媳妇的娘家妹子走到了一起！


    温母知道消息后，直接气得一口血喷了出来，再没了气息。


    张氏每日胆战心惊，温母的丧事也不敢大办。


    再加上府里确实没什么钱了，她便只简单停灵七日，让相熟的亲朋好友来吊唁了一番后，便算是完了。


    温二老爷见丧礼如此简单，倒是想闹事。


    可张氏只一句“嫌弃的话，你自己来”就将他堵了回去。


    王夫人自然不可能接手这个烂摊子。


    温母的死，在整个温家好似并没有引起什么太大的影响。


    可无论是荣国府还是温二老爷府上的下人们，却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往日里荣华富贵、喜气洋洋的温家，如今却显得这般萧条。


    仿佛在预示着什么不好的事情。


    所有人心里的不安很快便实现了。


    宁荣二府被抄家了。


    连分家出去的温二老爷家也没能逃过。


    这一家子过往做过的事情都被翻了出来。


    王夫人放印子钱的事，拿她的嫁妆抵了，人倒是没事。


    温二老爷参与诉讼，被下了大狱。


    温大老爷为了扇子逼死人，国丧期饮酒作乐，与隔壁的宁府温沉一起也被下了大狱。


    温沉夫人及其姐妹都因此被带走。


    倒是因着有佟氏在，温璋被保了下来。


    只是，自此以后，温璋也被吓到了，再不敢做什么。


    佟氏倒是对他如今的样子更满意了。


    整个温家，一时尽显颓势，仿佛一层乌云蒙在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