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波不禁瞳孔收缩了下，戴在宋未然头上的，正是《电锯惊魂》里面那款非常经典的下颚撕裂器。


    整个装置像一个铁笼子一样套在头上，有两个铁片塞入受害者口中，一旦触发，两个铁片会向反方向弹开，将人的上、下颚整个崩开，整张脸就像被达姆弹命中一样，留下一个巨大的豁口，遗体化妆师看了都发愁。


    他瞅了好几秒，确定那就是原封不动的下颚撕裂器，而不是很相似的其它机关。


    “喂，你这刑具纯剽窃啊！”庄波说。


    “放P！”黑衣人用用变声器改造过的声音说，“这是致敬，致敬懂不懂？”


    “‘致敬’这个词只能用在艺术作品里面，你这是犯罪啊朋友，只能叫模仿。”


    “你想模仿还模仿不来呢！”对方提高音量，“电影里又没说这东西的具体结构，是我自己摸索着复刻出来的，威力比电影里面还大，砰，一瞬间就半个脑袋就没了！另外，它是遥控的。”


    黑衣人举起一个带有红色按钮的遥控器，这让庄波和陶月月都紧张了一下，那个小小的按钮只要按下去，他们的朋友就会从此消逝在这个世上，并且会造成一个巨大的心理阴影，估计以后每次刷到“朋友们简简单单吃个羊头”的视频都会想吐。


    庄波问：“那你想要什么！”


    “痛快！”黑衣人说，“很简单，你们破坏了我们的计划，我不得不这样做。现在你们闪到一边，让我从那间屋子里带走一个人，你们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一命换一命？”陶月月问，“你会信守承诺吗？”


    “废话！”黑衣人好像是受到冒犯似的，语气有点不快，“我们盗亦有道，只要你们守信，我们就守信。”


    二人沉默着，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黑衣人回头看看，催促道：“快点儿！我可不能久留，万一一会儿警察过来了！他们会怎么选，你一定知道！”


    是的，庄波当然知道，警察有职责在身，不会对犯罪分子妥协，那么不妥协就意味着宋未然于情于理都必死，成为代价。


    庄波叹息一声，站到旁边，陶月月面露无奈，也侧身站到一旁。


    黑衣人笑道：“我喜欢聪明人！”


    说着，从另一条走廊里闪出另一个黑衣人，二人一个在休息室门口守着，一个进去抓人。


    陶月月赶紧去查看宋未然，她此时吸入了麻醉剂，处在昏迷之中，这可怕的下颚撕裂器是塞在她口中的，对身体倒是没有破坏。


    当然，这东西一直戴在头上，让陶月月感到害怕，宋未然的生死还拿捏在对方手上。


    她记得电影里面有一个人物，是唯一挣脱这个装置的，方法就是把它卡在铁栅栏上面。


    陶月月试图拖动宋未然，可是宋未然太重了，死沉死沉的。


    庄波看出了她的意图，准备过来帮忙，这时，第二名黑衣人已经把“时迁”从屋里背了出来，望风的第一名黑衣人见陶月月要带着宋未然走，举起遥控器警惕地说：“你在干嘛？”


    陶月月说：“我只是想保护她。”


    黑衣人说：“等我走了你们再动。我说过，只要你们不乱来，我是不会按的！”


    庄波说：“朋友，我们会遵守承诺，希望你也遵守承诺。”


    “放心，只要大家都不破坏信任，绝对没问题。看到下颚撕裂器后面的红灯了吗？等它不闪了，就说明我们离开了遥控范围，它的锁会打开，你到时候可以用手解开它。”


    “我能信你吗！？”陶月月盯着他质问道。


    “你当然能信我，我没必要要那个小警察的命，我们是有格调的罪犯。”


    庄波说道：“人与人的信任，就是在双方没有保障的情况下，才显得最可贵。让我们相互信任吧！”


    “谢谢，庄大神探。”黑衣人微微欠身，“难怪说你是个装糊涂的高手，这种务实的态度，真是让人欣赏。”


    “省省你的高帽子吧，我只想问一句话，如果我告诉锁匠谁是天魁星，可不可以停止这一连串疯狂的犯罪。”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什么意思？”


    “戏台都搭好了，按照锁匠的性格，肯定要把自己的艺术追求贯彻到底喽！毕竟他憋太久了，可算等到自己出场的机会了，谁能拦住一个有才华又不得志的疯子？”


    “你们还要杀多少人？”


    “咳，俗，真俗！”黑衣人批评道，“这是艺术，懂吗？你敢去问常玉，您今年打算画几个裸女？敢问齐白石，您老今年准备画几斤虾吗？艺术家的事，是拿数字衡量的吗？”


    “好吧……”庄波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那么，后面还有几场演出？”


    “我可以透露一下，锁匠最喜欢的数字是17。”


    “所以他还要杀11个人？”


    “你怎么又开始了！俗，真TM俗！”黑衣人嫌弃地说，“到底是理解不了艺术的凡夫俗子，不跟你废话了，你们俩站着不要动，后会有期。”


    “喂！”庄波掏出一部手机，抛给黑衣人，“把这部加密手机带给锁匠，我会在下午五点之前查出天魁星的身份，让他今晚杀掉天魁星，结束这次行动。这是我给的条件，否则我会把锁匠团伙全部逮捕！”


    “你疯了吧？你有什么资格谈条件！？”对方怒道。


    “你把话带到就行了，懂吗？”


    “喂！庄波，你怎么对我说话的！”对方举起遥控器，吓得陶月月心内一紧，不安起来。


    庄波丝毫无惧地说道：“一码归一码，你不是声称盗亦有道吗？把我的话带到即可。否则我真会写篇纪实文学，再找市局的人给我背书，然后把这一系列案件的版权卖给国内最烂的导演，找一群最不入流的演员演你们，帮你们出出名。”


    庄波的威胁虽然跟儿戏一样，但对于讲究艺术追求的对方，却是切中了要害。


    “靠，庄波，你丫的真有种！”对方咬牙切齿，“行，我会把话带到，但是会有什么后果，你自己承担吧！”


    “谢谢啰。”


    随后，二人带着“时迁”，匆匆离开了。


    陶月月摇头，“对方的手法很老套，但是我们居然还是让步了……”


    庄波看看躺在地上的宋未然，说：“月月，我不想扯什么大道理，反正在我有的选的时候，我不想看到朋友死，我只能选择让我不认识的某个家庭去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了！”


    “你可真是一个毫无道德负担的人。”陶月月笑笑，但她这只是调侃，心里也明白在刚才的情况下没有两全法。


    “不，还是会良心不安，但至少晚上我们仨还能一起吃宵夜。如果把未然换成你，我也会这么选的。”


    “谢谢了，朋友。”她真诚地说。


    这时，外面又传来脚步声。


    陶月月说：“有人来了，我们赶紧假装晕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