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董范之变(一)
作品:《大明:从科举到权倾天下》 没花多少功夫,一应人等全部被拿到了湖州府衙。
被捉回来的几家粮行主事人,见牵头的董志斌都已供认不讳,也只得丧着脸认罪。
唯有其中一人拒不认罪,还叫嚣着要告到杭州和京城去。
此人名叫范鸣盛,确实有点来头。
乌程县除了董份这尊大佛外,还有一名致仕的大员,曾经的国子监祭酒范应期。
范应期于嘉靖四十四年状元及第,初授翰林院修撰,历中允,还曾在南京、北京两地出任文武科举考试官。
后于经筵讲书,颇受皇帝朱翊钧器重,于万历十二年官至国子监祭酒,之后致仕回乡。
国子监祭酒乃国子监最高长官,虽只是正四品官职,却清贵无比,极有声望。
何况范应期曾于经筵讲书,算是皇帝朱翊钧的老师,这样的身份还真不弱于董份。
证据确凿,李霁懒得与他废话,直接将范鸣盛收押进府衙大牢。
他范大祭酒,堂堂帝师,还能连脸皮都不要?
李韬等六家当铺主事人,是被董志斌父子胁迫出资开的粮行,实际管理者也是董志斌父子。
但李韬等六人也有知情不报之罪,于是钱顺德对六人罚了钞,便将他们开释出狱。
几家粮行的部分粮米也被充公,用作赈济百姓。
加上在董家抄没的粮食,还有董嗣成捐资的一千石,支撑到官府调运的粮食到来,完全没有问题。
第二日,寅宾馆中,一名从绍兴府衙带来的衙差,向李霁禀报道:“大人,外面来了一个叫范汝讷的人,闹着要见大人您。”
李霁正在写奏章,头都没抬,开口道:“不见,不必理会。”
姓范,自然是那位范祭酒家的人,范汝讷便是范应期的长子。
只要不是范应期亲自来,李霁都不打算见。
自己好歹是个钦差,随便来个人就得见,给他脸了?
因董志斌父子被捉拿下狱,同时查处了几家粮行后,湖州的米价回落不少。
九月二十四日,官府调运的粮米也到达湖州府,粮价基本恢复稳定。
对董志斌父子等人的判决,按察副使钱顺德已行文快马递至杭州巡抚衙门,一同送去的还有李霁的判决意见。
在李霁以为湖州府之行准备结束之时,却突然横生了意外。
知府沈孟化,找到李霁,一脸为难道:“李修撰,许多湖州百姓聚集于府衙门前鸣冤,声称要状告董家和范家等当地高门大族……”
李霁闻言,皱眉不悦道:“沈知府,我只是督理赈灾,你才是这湖州府的一府父母官吧?”
沈孟化苦笑道:“这是自然,可如今府衙门前的百姓,都叫嚷着请李修撰来审理他们的案件……”
李霁看了眼沈孟化带过来的一大堆诉状,都是关于土地纠纷的案子。
原来百姓们听说李霁曾在衢州府纠察土地兼并,查处了好些官员,认为他公正无私,便聚集于府衙门前鸣冤。
李霁看了眼沈孟化,淡淡道:“沈知府,这些案子大都是旧案,好些还是好几年前的,依制而言,我不能插手,这是你们湖州的政务。”
衢州府的土地兼并,当时就发生在李霁巡察灾情期间,他自然有权过问。
可当时李霁也只是陪审,判决的还是巡按御史韩介。
现在湖州百姓们的案子,皆是翻的陈年旧案,已不在赈灾事务范围。
既犯忌讳,而且烫手得很,李霁当然不能贸然去管。
沈孟化只好拿着一沓诉状,悻悻然离开寅宾馆。
回府衙后宅的路上,沈孟化的师爷突然开口道:“府尊,此事极为烫手,不可轻易去碰。”
沈孟化皱眉道:“本府岂会不知?可如今府衙门前聚着众多百姓,如此下去如何是好?”
师爷微笑道:“百姓们此乃越级诉讼……”
沈孟化看了眼师爷,又看了看手上的诉状,顿时眉头舒展。
乌程县知县袁光宇,在城外巡视完患病灾民的救治工作,刚回到县衙。
县丞便火急火燎地向其禀报道:“县尊,府衙那边将诉状都转了过来,说董范两家乃是乌程大户,上诉的也均是乌程县百姓,理应由我们乌程县审理,这可如何是好?”
袁光宇看到一整沓的状纸,也顿时头大无比。
灌了一大口茶水,袁光宇叹气道:“前世作恶多,知县要附郭,真是造孽!”
县丞闻言,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生怕知县大人又将这烫手山芋往下扔,那可真大事不妙。
好在袁光宇没有那么做,沉思了片刻后,无奈开口道:“你且挑出几起易判的案件,本官明日亲自审理,其余都给董范两家送去。”
县丞闻言,长舒了口气,赶紧着手去办。
第二日,袁光宇简单审结了几宗关于董范两家的土地纠纷案。
随后便将结案陈词与剩下的诉状,都一起交到了董范两家家主手上。
董范两家接到结案陈词和剩下的诉状,态度也是大不相同。
范汝讷看着乌程县衙的结案陈词,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怒道:“他袁光宇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我范家的脸!我父亲乃是堂堂帝师,在朝时谁人不闻其清望,岂容他一县令玷污我范家门声。”
董家这边,董嗣成没有去看县衙的结案陈词,而是仔细地过了一遍其余的诉状。
看完诉状,董嗣成又看向几名兄弟,缓缓开口道:“我虽常年在京任职,可族中事务也知晓一些。以前乃是父亲主事,如今父亲已然故去,临终命我主理家事,他曾言族中子弟与家中奴仆多行不法,我不希望日后再有此类事件。”
董嗣成的兄弟众多,有董嗣宗、董嗣初、董嗣昭等。
但董嗣成是董家长孙,又是如今董家孙辈之中官职最高者,董份对其寄予厚望,自然而然的成了新任家主。
董嗣宗看着兄长董嗣成,开口问道:“那此事兄长打算如何处理?”
董嗣成放下手中成沓的诉状,抿了口茶后,回道:“前些时日的衢州土地兼并案,你们应该也知晓。朝廷明旨下发,便是在告诫地方大族,我董家木秀于林,应当低调行事。”
缓了缓后,董嗣成看着手中茶杯氤氲的水汽,继续道:“乌程县衙判下的这几宗案子,便依言而行,牵涉其中的家仆交给知县袁光宇。田产准百姓回赎,价不足者予以补足,田产多退一些亦无妨,其余诉状上涉事的奴仆,家中也要惩处。”
董嗣宗闻言,皱眉道:“兄长,此事是否还应向祖父禀明,毕竟……”
董嗣成打断他道:“祖父年迈,不必用此等杂事扰他老人家清养,我这家主之位也是祖父许下的,不必多言。”
见弟弟还欲开口,董嗣成继续肃声道:“尔等莫忘了,祖父当年因何回乡,我董家这些年家业渐大,家族的声望却也日渐败坏,须得挽回了。”
董家众多子弟见兄长董嗣成态度如此强硬,心中虽有不愿,却也不敢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