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忙移开视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的花纹，一时没了注意。


    周慕斌的专业能力有目共睹，从业十一年，没有败诉。


    而眼前的莫子谦，她并不了解，但直觉告诉他，他不差。


    见她不说话，莫子谦再次烫起毛肚，认真数着起落，只是眼底藏不住的期待还是被崔晓发现了。


    怎么回答都不对，这注定是个无解的题。


    崔晓干笑两声，试图岔开话题，“周律擅经济案，至于莫先生，我觉得在刑事案件上更拿手一些。领域不一样，各有春秋。”


    她说着，还夹起刚刚莫子谦给她夹的毛肚，手却有点抖。


    莫子谦看着她慌乱的小动作，眼底的专注渐渐漫开笑意。


    “领域不一样，那在你心里呢？”


    他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低了些，混着火锅的热气飘过来，带着点说不清的暧昧，“比如，谁更让你觉得踏实？”


    崔晓的脸瞬间热了起来，连耳根都烧得慌。


    她赶紧低头用勺子搅着碗里的毛肚，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淡定，“莫先生，我和周律没什么的，从前没有，今后更不会有。”


    “是吗？可我觉得，周律对崔小姐好像不太一样。”


    不一样？


    那里不一样？


    她为什么没看出来。


    崔晓笑了笑，目光淡然，“莫先生想多了，如果我和周律有什么，相处了十一年，早有了，不至于等到今天。”


    “如果真有什么一样，我想，他八成是想劝我回去给他继续打工。毕竟，他似乎找不到能够忍受他臭脾气的助理了。”


    说着，就把锅里烫好的肉片往他碗里放，却被他伸手按住了手背。


    莫子谦的手温温的，带着点薄茧，按在她手背上，让她瞬间僵住了。


    抬头就撞进莫子谦含笑的眼睛里，他说，“崔小姐，我觉得可以和你试一试。”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声音里满是笑意，“至于答案，你可以不急着告诉我，我可以等。”


    崔晓一整个呆住。


    锅里的热气还在袅袅升腾，裹着肉片的鲜香漫到鼻尖。抬头时睫毛还在轻轻颤动，不经意撞进莫子谦眼底那汪笑意里。


    他的眼睛本来就生得亮，此刻盛着暖黄的灯光，连眼尾的弧度都透着温柔。


    她没说话，更像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前眼前的男人。索性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吃上。


    崔晓接连往锅里又下了好多嫩牛肉，那忙乱的样子倒是让莫子谦的笑意更浓了。


    其实，他现在对崔晓谈不上喜欢，但至少她是目前为止，他愿意去了解和接触的异性。


    如果可以，莫子谦是愿意和她走下去的。


    前提是，她点头。


    这是他们第一次私下相处，远比想象中的和谐太多。


    酒足饭饱，这顿饭，崔晓吃的很满足，临走的时候嘴角都挂着笑意，“莫先生，下次换我请你，你可不能再抢着和我买单了。”


    莫子谦含笑，“可以。”


    崔晓拿起她随身背着的包，将手机放在里面，就准备起身。


    突然，门口的方向传来女人歇斯底里的咒骂声。


    “崔晓，你这个贱人。”


    火锅店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声音的方向，包括崔晓在内。


    不等她反应过来，金茉莉已经疯了一样冲过来，“贱人，你到底给周慕斌下了什么迷魂汤，他非要和我分手，说，你是怎么勾引他的。”


    崔晓被这突如其来的咒骂惊得浑身一僵，刚要挎上肩的包“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手机在包里跟着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她眉头微蹙，直视着金茉莉，从容回答，“金小姐，说话要讲证据，凭空捏造那是诽谤。你也在律所待了一段时间，不会连这么基本的知识点都不知道。”


    金茉莉根本不听她说什么，伸手就去抓崔晓的衣领，可她忽略了崔晓的反应速度。


    崔晓抬手拦住，警告道，“金茉莉，我劝你适可而止，别再这里发疯。”


    一把甩开金茉莉，她险些没站稳。


    金茉莉怒视着她，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肉，“我发疯还不是你逼得，要不是你勾引周慕斌，他怎么会突然和我分手。崔晓，就是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她的声音越来越尖，眼泪混着愤怒砸在手背上。


    只可惜，崔晓根本不吃她这一套。


    金茉莉是个什么人，崔晓还是领教过的，装可怜，博同情，不过是想占领舆论的上风。


    崔晓冷着脸，“周律以前是我老板，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金茉莉，你被甩，和我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金茉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却满是嘲弄，“他都跟我提分手了，你敢说不是因为你？崔晓，你别装得这么无辜，要不是你，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律所的同事都知道，你们两个一直不清不楚，这段时间他经常去找你。”


    周慕斌是来找过她不假，可每次的话题千篇一律，劝她回律所上班，条件随便开。


    她每次都拒绝，他每次都锲而不舍。


    崔晓的脸色越发的难看，“我再说最后一遍，你们分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如果不信，那我也没办法。”


    她懒得和不重要的人去解释那么多。


    周慕斌是，金茉莉更是。


    崔晓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包，金茉莉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崔晓，你就是个贱人。你明知道他有女朋友你还勾引她，你就这么缺男人是吗？”


    “够了。”


    崔晓一愣，因为这话不是出自她的口，而是莫子谦。


    届时，金茉莉才发现莫子谦这个人，“崔晓，原来你还脚踏两只船，周慕斌知道吗？”


    崔晓烦透了，尤其是被金茉莉这种货色缠上。


    她实在不想在这个女人身上浪费时间，拿着自己的包走到莫子谦身边，“莫先生，我们走吧。”


    金茉莉被无视，那双本就不甘的眼神透露着邪恶的疯狂。


    就在崔晓转身的那一刻，她突然端起桌上的火锅汤底，直接朝着崔晓泼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