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深处的寒气愈发浓重，像是无数根冰针钻进防寒服的缝隙。


    林凡举着强光手电走在最前面，光束刺破黑暗，照亮前方嶙峋的冰壁。


    那些冻结在冰层里的气泡在光线中缓缓浮动，像被困住的幽灵，随着众人的脚步轻轻震颤。


    “小心脚下。”陈默突然开口，手电光落在林凡前方半米处。那里的冰层泛着暗黑色，与周围的冰面形成诡异的分界，边缘还残留着些许暗红。


    是干涸的血迹。


    陈默蹲下身，指尖在冰面上轻轻一划，指甲缝里立刻嵌进细碎的冰碴：“这血没冻透，最多三天。”


    赵勇的呼吸骤然粗重起来，突击步枪的枪口下意识抬高了两寸。他盯着那片暗冰，喉结滚动着咽下唾沫：“是…是人的？还是…还是其他生物的？”


    “不管是什么，说明有人比我们先到。”林凡的声音透过防寒面罩，带着金属般的冷硬。


    他踹了踹旁边的冰柱，一块篮球大小的冰砣“哐当”砸在地上，碎裂声在洞穴里层层回荡：“要是汉森那老东西，我拧掉他的头当夜壶。”


    萧峰扛着电磁步枪走在最后，厚重的战术靴踩在冰面上，每一步都发出沉闷的咯吱声。


    他突然停下脚步，侧耳听着洞穴深处传来的动静，那是种极细微的“滴答”声，像是水滴落在空旷的容器里，却又带着某种规律的节奏。


    “你们听。”他抬手示意众人噤声，电磁步枪的保险栓轻轻“咔哒”一声弹开，“那声音不对劲。”


    四人屏住呼吸，手电光在黑暗中交织成蛛网。


    那“滴答”声越来越清晰，混杂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低频震颤，从洞穴深处渗透出来，顺着冰壁爬进每个人的耳朵。


    林凡的手电突然扫到前方一道巨大的阴影，光束撞上冰冷的岩壁后折射开来，照亮了头顶悬挂的冰棱，那些冰棱的尖端都泛着淡淡的蓝光，像淬了毒的匕首。


    光束终于穿透最后一片黑暗，眼前豁然开朗。巨大的天坑如同被苍穹遗忘的瞳孔，直径足有百米，坑壁上覆盖着层层叠叠的冰瀑，在手电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


    坑底的水面平静得像块黑色的玻璃，倒映着上方晃动的光斑，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水底睁开又闭上。


    “上次来的时候，这水是绿的。”赵勇扒着坑边的冰岩往下看，战术手套抠进冰缝里，指节泛白，“现在怎么黑得跟墨汁似的？”


    陈默已经打开了战术背包，取出防水相机和采样箱。


    只见陈默跪在冰地上，镜头对准坑底的水面，快门声在空旷的天坑里显得格外突兀。


    “咔嚓”“咔嚓”的声响落下后，水面依旧纹丝不动，连一丝涟漪都没有，仿佛那不是水，而是块凝固的黑曜石。


    “取点冰样。”林凡指着坑壁上一块突出的冰锥，那里的冰层里冻结着几缕银白色的纤维，像某种生物的毛发，“注意别碰水面。”


    赵勇掏出冰镐，小心翼翼地凿下一块拳头大小的冰砣。冰砣落地的瞬间，他突然“咦”了一声。


    冰块里裹着个半透明的东西，细细长长，像是段断裂的触须，末端还残留着细碎的吸盘。他用匕首戳了戳，触须在冰层里微微蠕动，吓得他手一抖，冰砣摔在地上裂成两半。


    “这他妈是活的！”赵勇往后缩了缩，突击步枪的枪口对准那堆碎冰。


    陈默迅速用镊子夹起一块冰碴，放进密封袋里。袋壁上立刻凝结出白霜，将那截触须冻得僵直。


    “像章鱼...”他盯着袋里不断扭曲的触须，眉头紧锁，“但没见过这种形态的，像是…还没发育完全。”


    林凡的手电光顺着坑壁往下扫，突然停在距水面三米处的一道裂缝上。


    那里卡着块破损的防寒服碎片，橘红色的布料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是基地卫兵的制服。他放大相机焦距，拍下碎片上的血迹，“汉森的人来过，而且出事了。”


    萧峰突然用枪托指了指天坑对面的岩壁：“那边有脚印。”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对面的冰面上有一串杂乱的鞋印，从洞穴深处延伸到坑边，最后消失在靠近水面的地方。


    鞋印很大，边缘还带着锯齿状的花纹，是基地特制的防寒靴，林凡的印象里，汉森的卫兵穿的就是这种。


    “他们下去了。”林凡的手指在相机屏幕上滑动，放大鞋印尽头的水面，“你们看这儿。”


    屏幕上，水面边缘有一圈极淡的涟漪，像是有人刚从水里爬上来。


    涟漪中心漂浮着个银色的东西，闪着金属光泽，是枚军用狗牌。


    “捞上来看看。”林凡的声音冷得像冰。


    赵勇找来根冰镐，用绳索绑住末端，小心翼翼地往对面放。


    冰镐在黑暗中晃悠着，终于“咚”一声砸在水面上。


    奇怪的是，那水面依旧没什么动静，连波纹都比正常水面消散得快得多，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水底悄悄吸收着一切震动。


    “邪门了。”赵勇拽着绳索往回拉，冰镐的尖端勾住了狗牌，“这水不对劲，跟冻住了似的，可明明是液态的。”


    狗牌被拉到坑边时，林凡突然按住他的手。


    强光手电照在狗牌上，刻着的名字已经被腐蚀得模糊不清，只剩下一串编号。


    “拍照，取样，动作快点。”林凡看了眼腕表，指针在黑暗中指向下午三点，“我们在这里待了四十分钟，该走了。”


    陈默迅速将冰样和狗牌分类装好，贴上标签。


    他的手指在采样箱上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刚才拍照时，相机屏幕里的水面倒影中，隐约有个巨大的黑影从水底缓缓升起，却在他抬头的瞬间消失无踪。


    “你们有没有看到…”他刚开口，就被萧峰打断。


    “别他妈说废话。”萧峰的电磁步枪始终对着天坑，额头上的冷汗在面罩里凝成水珠，“赶紧收拾，这地方不能待了。”


    四人背着采样箱往回走时，那“滴答”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格外清晰，像是就在身后。


    林凡猛地回头，手电光扫过天坑，水面依旧平静，只有那块狗牌孤零零地躺在冰地上，反射着诡异的光。


    回到岔路口时，赵勇累得靠在冰壁上喘气，防寒服的拉链被汗水浸得发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