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艇的船舱里，应急灯的光芒惨白，映着众人惊慌的脸。


    周宇颤抖着打开医药箱，消毒水的气味与甲板上残留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老大，你忍着点。”周宇的声音发颤，镊子夹着酒精棉靠近林凡的伤口，看到那些泛着蓝光的血液时，手一抖，酒精棉掉在了地上。


    瓦西里一把推开他，自己抓起纱布按住伤口，金牙咬得咯吱响：“怂包！这点血就吓成这样？”


    话虽是这么说，但老毛子的指节却因用力而发白，圣乔治十字勋章在灯光下闪着不安的光。


    陈默蹲下身，仔细观察着林凡伤口处的蓝色痕迹。


    那些蓝光像细小的萤火虫，在血液中缓缓流动，与鲜红的血色交织成诡异的图案。


    “不是纯蓝色，是带蓝边的。”他突然开口，声音冷静得有些可怕，“和奇人的血液不一样。”


    “还是有区别的，我知道你们在想啥，别慌。”


    “那又咋样？”萧峰在驾驶座上回头喊，方向盘还在微微晃动，“带蓝边也不是啥好事吧？万一变异了咋办？”


    林凡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拍开瓦西里按得太用力的手：“别他妈跟按猪肉似的。”


    林凡说着，扯过一块干净纱布自己按住伤口：“变异没那么快，威廉姆斯说过，辐射变异是个缓慢的过程。”


    但他的目光却落在纱布渗出的蓝红交杂的血迹上，心里也打了个突突。


    这些天接触的蓝冰辐射确实不少，尤其是穿烛龙装甲那段时间，蓝冰能源模块几乎是贴着皮肤在运作。


    “你确定？”周宇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着林凡伤口的蓝光，“我记得资料上说，量子辐射的潜伏期最短只有三小时。”


    “那是针对普通人。”陈默突然起身，从装备箱里翻出一支辐射检测仪，探头靠近伤口时，屏幕上的数字跳了跳，但很快稳定在安全值内，“辐射值在下降，这说明不是急性变异。”


    陈默顿了顿，看向林凡的眼神带着探究：“你是不是接触过什么抗辐射的东西？”


    林凡想了想，突然拍了下大腿：“红龙科技的防辐射涂层！我在穿烛龙装甲前，全身上下都喷过一层，说是能抵抗中等强度的粒子辐射。”


    “还有周宇给的那支适应剂，你忘了？”


    周宇猛地点头：“对！生物实验室研发的极地适应剂！那玩意能增强细胞活性，说不定真能抗辐射！”


    瓦西里灌了口伏特加，酒液顺着下巴滴在林凡的伤口附近，激起一阵刺痛。


    “管它啥原因，先包扎好再说。”他粗暴地用绷带缠住林凡的肩膀，结打得像要勒断骨头，“等见到援军，让那些白大褂好好给你照照，看看是不是真变异了。”


    林凡龇牙咧嘴地推开他：“再勒紧点我胳膊就废了。”


    林凡说着，看向陈默，“距离援军还有多远？”


    陈默调出导航，屏幕上代表他们的绿点正缓慢靠近一片密集的红点：“还有一百多海里，按现在的速度，半个时左右就能到。”


    “全速前进。”林凡靠在舱壁上，伤口的疼痛让他有些头晕，“不管那些奇人为啥突然撤退，咱们必须尽快找到援军。”


    瓦西里突然笑了，从怀里掏出个小瓶扔给林凡：“这个给你，老毛子的祖传秘方，治辐射后遗症的。”


    林凡接住一看，标签上全是西里尔字母，只看懂“伏特加浸泡熊胆”几个字，顿时翻了个白眼：“你还是自己留着壮阳吧。”


    “特么的，什么东西都能是祖传秘方，连防辐射都给我整出来了？”


    “壮阳就壮阳，还扯上防辐射了。”


    船舱里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些，但没人真的放下心。


    周宇反复检查辐射检测仪，萧峰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林凡的伤口，瓦西里则一口接一口地灌着伏特加，仿佛那能浇灭心中的不安。


    林凡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不断回放着最后那头奇人的眼神。那种盯着伤口时的震惊，还有那声震耳的尖啸，绝对不是偶然。它们突然撤退，一定和自己的血液有关。


    是因为血液里的蓝边？还是因为自己没有完全变异？


    他想起威廉姆斯锁骨下的淡蓝色疤痕，想起那些奇人脸上的发光孔洞，一个模糊的念头在脑海中成形。


    也许，自己和这些奇人之间，存在某种他不知道的联系？


    这也说不定啊！


    船舱内的应急灯忽明忽暗，林凡靠在冰冷的舱壁上，伤口的隐痛像细密的针，断断续续刺着神经。


    蓝血与殷红交织的纱布已经被体温焐热，那些泛着蓝光的血丝却像活物般在布料下缓缓游走，恍惚间竟与奇人鳃裂里的红光重叠。


    “老大，睡会儿吧。”萧峰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他转动方向盘的动作带着刻意的轻柔，“到了我叫你。”


    林凡没应声，只是将战术背心的拉链松了松。消毒水的气味混着伏特加的辛辣，在狭小的空间里发酵成粘稠的雾，呛得他喉咙发紧。


    那些关于血液的疑问像水草般缠绕上来，奇人为何会对着带蓝边的血迹尖叫？


    自己和威廉姆斯锁骨下的疤痕又有什么关联？


    意识渐渐模糊时，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崖下的洞穴，威廉姆斯母亲的实验日志在眼前翻开，泛黄的纸页上画着诡异的螺旋纹路，与自己伤口里流动的蓝光惊人地相似。


    “老大！醒醒！”


    萧峰的吼声像块冰砸在脸上。林凡猛地睁眼，应急灯的惨白光芒刺得他眯起眼睛，耳边是周宇压抑的惊呼。


    “我的天...这是...”


    林凡挣扎着爬起来，踉跄地扑到舷窗前。


    原本漆黑的海平面上，此刻正浮着一片钢铁森林。


    数十艘战舰如沉睡的巨兽，在晨雾中舒展着庞大的身躯。


    最前方的三艘航空母舰像披甲的君王，甲板上的舰载机如银色的蜂群，在朝阳下泛着冷光。


    驱逐舰和护卫舰呈环形拱卫在外，舰炮的炮管指向天空，炮口凝结的冰棱反射着七彩的光。


    最震撼的是那些破冰舰，舰首的合金撞角像史前猛兽的獠牙，在海面上犁出白色的浪涛，冰层碎裂的咔嚓声隔着数百米都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