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皇遗迹？”


    秦牧面露好奇之色。


    陈通玄点了点头：“说起来，这消息被八州丹道协会封锁得很严，我也是这两天才收到风声。”


    秦牧心中一紧。


    完整的丹皇传承，必然会吸引大量丹师前往，其中不乏封皇境丹皇。


    青河丹王不过君王境，青凝冰更是只有地煞境，在那种级别的秘境里，怕是凶险重重。


    “师尊，那秘境现在还能进去吗？”秦牧问道，语气带着一丝担忧。


    陈通玄摇了摇头：“丹道协会派了两位入圣境太上长老镇守祝融山，只允许协会丹师进入，还封锁了周围空间，除非秘境关闭，否则谁也进不去。秘境开启时间是两个月，你只能等两个月后，凝冰丫头他们出来了。”


    “原来如此。”


    秦牧稍稍松了口气。


    八州丹道协会隶属于丹盟，与大乾皇朝、天魔宗和天机阁同为东玄域四大势力，如今八州丹道协会的入圣境太上长老封锁了祝融山，那杂七杂八的武修肯定就不能掺和进去了，青凝冰的安全系数也会高很多。


    如此一来，秦牧只能盼望青凝冰能平平安安，打算两个月后再去祝融山找她。


    这时，折花忽然走到秦牧身边，拉了拉秦牧的衣袖，眼中满是期待。


    “牧哥哥，刚才我听门中的姐姐说，晋国有好几处风景秀丽的地方，比如云梦泽、雾隐山，还有桃花坞……你陪我去看看好不好？最后咱们再去你的家乡极光城，看看你长大的地方。”


    秦牧看着折花眼中的光芒，想起这段时间她总是心事重重，便笑着点头：“好啊，正好我也想看看晋国的变化，咱们就先去云梦泽，再去雾隐山和桃花坞，最后回极光城。”


    折花瞬间笑开了花，拍手道：“太好了！那咱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一旁的陈通玄见状，笑着说道：“秦牧，你们就放心去吧，宗门没事的。”


    次日天还未亮，秦牧便与陈通玄、黑风等人告别。


    陈通玄特意给秦牧准备了一艘云舟，还有晋国地图和不少灵食，反复叮嘱路上小心，才依依不舍地目送他们离开。


    云舟划破晨雾，朝着云梦泽方向飞去。


    折花趴在灵舟窗边，看着下方飞速掠过的山川河流，眼中满是好奇。


    青绿色的田野里，农夫牵着牛耕作；山间小路上，樵夫背着柴火哼着山歌；溪流边，孩童追着灵鱼嬉戏，处处透着烟火气。


    “牧哥哥，你看那边！”折花指着远处一片白茫茫的水域，兴奋地喊道。


    那便是云梦泽，雾气缭绕的湖面如同仙境，偶尔有白色的灵鹤掠过，激起层层涟漪。


    秦牧笑着点头，操控云舟缓缓降落。


    两人沿着湖边漫步，湿软的泥土里长着不知名的灵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折花蹲下身，摘下一朵淡紫色的小花，别在发间，转头问秦牧。


    “好看吗？”


    阳光透过雾气洒在她脸上，粉色衣裙衬得她如同画中仙子。


    秦牧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好看。”


    折花脸颊微红，蹦蹦跳跳地跑到前面，时不时回头招呼秦牧。


    可当秦牧走近时，又会看到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


    离开云梦泽，两人又去了雾隐山。


    山间常年云雾弥漫，山路崎岖，折花却一点也不觉得累，反而拉着秦牧往山顶爬。


    登顶时恰逢日出，金色的阳光穿透云层，将云海染成一片金红。


    折花站在悬崖边，张开双臂，任凭山风吹拂着裙摆，轻声道：“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秦牧走到她身边，轻声问：“一直这样，是指什么？”


    折花转头，笑容明媚：“就是和牧哥哥一起，看遍这些好看的风景啊。”


    秦牧心中微动，却没再多问。


    他知道折花有心事，却不愿逼她，只盼着她愿意主动开口的那天。


    接下来，两人又去了桃花坞。


    暮春时节，漫山遍野的桃花盛开，粉色的花瓣随风飘落，如同下雨一般。


    折花在桃林中奔跑，笑声清脆，可当她捡起一片落在地上的花瓣时，眼神又会变得有些落寞。


    直到五月中旬，两人终于抵达极光城。


    站在城门外，秦牧看着熟悉的青石门楼，心中满是感慨。


    城门上方“极光城”三个大字，如今虽有些斑驳，却依旧苍劲有力。


    过往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眼眶微微发热。


    秦牧回过神，却发现折花看着城门的眼神，竟和他一样满是怀念，甚至比他还要浓烈，她的目光扫过城门上的纹路，扫过石阶上的刻痕，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回忆什么，完全不像是第一次来这里。


    “折花，你……你来过这里？”


    秦牧忍不住问道。


    折花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着说：“牧哥哥，我们进城吧。”


    说着，她便举步走进城门，步伐轻快，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秦牧心中疑惑更甚，却还是跟上了她。


    两人走到武道广场时，秦牧停下了脚步。


    广场中央的青石擂台还是老样子，只是比当年更光滑了些。


    就是在这里，他击败了李天龙，那是他第一次经历生死武斗。


    那时候的他，从未想过将来的自己，能够有今天这般成就。


    秦牧转头想叫折花离开，却发现折花的眼眶不知何时红了，晶莹的泪花在眸中打转，顺着脸颊滑落。


    她抬手擦了擦眼泪，却还是止不住，肩膀微微颤抖。


    “折花，你到底怎么了？”秦牧连忙上前，语气满是关切，“你是不是真的来过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折花吸了吸鼻子，强挤出一个笑容：“牧哥哥，我没事，你不是要去秦府祭奠族人吗？你先去吧。”


    秦牧看着她躲闪的眼神，心中愈发不安，却也知道她不愿多说，只能点头：“那你别走远，有什么事就传讯给我。”


    秦牧转身准备离开，可刚走两步，就感觉身后传来一阵拉力。


    折花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后肩，声音带着哭腔：“牧哥哥，谢谢你。谢谢你陪我看了云梦泽的雾，看了雾隐山的日出，看了桃花坞的花……谢谢你陪着我，走过这么多地方。”


    秦牧的身体僵住，心中一紧。


    他能感受到折花的颤抖，能闻到她发间的清香，也能感受到她话语中的不舍。


    “折花，你到底怎么了？”秦牧转过身，轻轻握住她的肩膀，语气严肃，“你最近总是心事重重，刚才又哭了，还说这些奇怪的话，总给我一种……一种要生离死别的错觉。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折花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秦牧，很是倔强地摇了摇头。


    “牧哥哥，今夜你会知道一切的。”她伸手抚摸着秦牧的脸颊，指尖冰凉，“至于分离……你不是答应过我，无论我去了哪里，你都会找到我吗？你会的，对不对？”


    秦牧看着她的眼睛，心中满是心疼，替她擦掉泪珠：“我会的，无论你去了哪里，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但折花，今晚你必须告诉我真相，不能再瞒着我了，知道吗？”


    “知道啦。”折花点头，推着他的后背，“你快去吧，别让你的族人等久了。我就在城里，不会走的。”


    秦牧还是有些不放心，却也知道不能再逼她，只能一步三回头地朝着秦府的方向走去。


    秦牧攥紧拳头，强迫自己压下对折花的担忧，祭奠族人是他此行最重要的事，爷爷奶奶、叔伯、兄弟姐妹……秦家百余口人的亡魂，还在等着他的告慰。


    他在街上买了最好的龙涎香、纸钱和祭品，沿着熟悉的街道往秦府走去，脚步越来越快，心中的愧疚与思念也愈发浓烈。


    秦府的朱红大门依旧完好，门上的铜环虽有些氧化，却被擦拭得锃亮。


    当年他离开前，特意雇了三位老实的佣人，定期打扫府中卫生，如今看来，他们做得很用心。


    “公子回来了！”


    守门的老佣人见是秦牧，连忙上前开门，语气满是恭敬。


    另外两位佣人也闻讯赶来，接过他手中的祭品，引着他往祠堂走去。


    穿过庭院，绕过假山，祠堂的木门缓缓推开。


    屋内光线有些昏暗，正中央的供桌上，整整齐齐摆放着百余块黑色牌位，每一块牌位上都刻着秦家族人的名字。


    “你们先下去吧，我想单独和亲人们说说话。”秦牧对着佣人说道。


    “是，公子。”佣人躬身退下，轻轻带上了祠堂的门。


    秦牧走到供桌前，将诸多贡品摆好，点燃三炷龙涎香，插在香炉里。


    袅袅青烟升起，模糊了牌位上的字迹，也模糊了他的双眼。


    秦牧声音沙哑，从储物戒中取出楚金罡、楚玄等楚氏皇族的头颅，堆满了整个祠堂，“晚辈秦牧，不负所托，已经替你们报仇了！楚氏皇族上下五百余人，一个没留，他们的头颅在这里，给你们赔罪！”


    头颅堆放在地上，狰狞的面容与祠堂的肃穆形成强烈对比，却让秦牧心中积压多年的怨气，终于消散了几分。


    他跪在蒲团上，对着牌位重重磕了三个头，额头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直到暮色降临，香炉里的香燃尽，秦牧才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对着牌位深深一揖：“你们在天之灵安息，日后我会常来看你们。”


    离开祠堂，秦牧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便马不停蹄地往武道广场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