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大家面面相觑。


    云菀最先回过神，掀开帘子跑出去：“林爷爷，我在呢！您找我有事？”


    林老笑吟吟的看着她，眼角堆起慈祥的皱纹：“清远那小子来电话了，说是有话要跟你讲。”


    “林爷爷，是什么事情啊？”云菀好奇的追问。


    林老摆摆手，笑呵呵的说：“这我可说不清楚，你自己去问他吧。”


    云菀心头一紧，以为出了什么要紧事，连忙绷着小脸跟了上去。


    一进林家，她就看到那台崭新的黑色电话机静静的躺在桌上。


    刚拿起听筒，电话那头就传来林清远急切又温柔的声音：


    “菀菀？是你吗？”


    少年的嗓音已经褪去了稚气，低沉中带着磁性，像冬日里的一缕暖阳，透过电话线清晰的传来。


    虽然电流让声音有些失真，却依然好听的让人心跳加速。


    云菀的耳尖不自觉的抖了抖。


    她攥紧听筒，深吸一口气才开口：“是我。听林爷爷说你有事找我？”


    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笑声：“其实……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云菀的脸“腾”的红了，手指无意识的绕着电话线打转：“那……你想说什么？”


    “我给你买了新书包和文具，过几天应该就能寄到了。”他的声音温柔的像在哄小孩，“希望你会喜欢。”


    “你怎么又乱花钱？”云菀蹙起秀气的眉头，“我们虽然是朋友，但也不能总让你破费啊。”


    她顿了顿，认真的说：“花了多少钱？我下次寄给你。”


    “不行！”林清远语气突然强硬起来，“这是送你的开学礼物。”


    “你要是给我钱，我可要生气了。”


    他最后几个字故意拖长了音调，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威胁。


    云菀被他逗笑了：“好好好，听你的。”


    话虽这么说，她心里已经盘算着等他生日时，一定要回送一份价值相当的礼物。


    “听说电话费很贵……”


    云菀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舌尖像打了结，“我……我该挂电话了。”


    说这话时，她的目光黏在电话机上，满是不舍。


    “再聊五分钟好不好？”林清远急忙挽留，声音里带着恳求，“电话费没关系的。”


    最终，云菀还是没舍得挂断。


    这宝贵的五分钟里，两人从新学期聊到村里的变化，明明都是些琐碎小事，却让云菀的嘴角一直上扬着。


    挂断电话后，云菀还站在原地发愣，手指轻轻抚摸着电话机光滑的表面，仿佛这样就能留住方才的温暖。


    这个神奇的机器，竟然能把千里之外的声音带到耳边。


    “菀菀，留下来吃午饭吧，你林爷爷今天可烧了不少好菜。”林老笑呵呵的走进来邀请。


    云菀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摆手：“不用了林爷爷。”


    尽管林老再三挽留，她还是礼貌的告辞了。


    虽然林家条件好，但她总觉得不好意思蹭饭。


    看着小姑娘离去的背影，林老不但没生气，反而美滋滋的捋着胡子。


    反正小丫头以后成了自己孙媳妇，有的是机会一起吃饭呢！


    五天后，云菀收到了林清远寄来的包裹。


    拆开一看，是一只深蓝色的书包，右下角用同色丝线绣着她的名字缩写，针脚细密整齐，显然是特意定制的。


    云菀忍不住抿唇笑了，指尖轻轻抚过那行绣字，心里泛起一丝甜意。


    书包里还装着钢笔、文具盒、直尺、圆规等学习用品，每一件都做工精良，一看就是精心挑选的。


    “清远哥真够意思！”云泽阳凑过来，眼睛发亮的摸着那支钢笔，“这钢笔我在供销社见过，可贵了！”


    “哥哥要是喜欢，就拿去用吧。”云菀大方的说。


    “不行不行！”云泽阳连连摆手，“这是清远哥送你的，我哪能要？”


    叶琴站在一旁，看着这些精致的文具，心里却有些复杂。


    林清远对菀儿这么上心，真的只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吗？


    她拉过云菀的手，柔声道：“闺女，这些东西不便宜，咱们不能白收人家的礼。”


    她顿了顿，“正好过些日子是他生日，咱们回份礼，就当是生日礼物了。”


    云菀点点头：“娘，我也是这么想的。”


    叶琴欣慰的拍拍她的手：“以后缺什么就跟爹娘说，咱们家虽不富裕，但该有的东西，娘一定给你买。”


    她话里有话，云菀自然明白。


    娘是怕她因为一点小恩小惠就轻易动心。


    “放心吧娘，”云菀笑着挽住她的胳膊，“我才不会被一支钢笔就收买呢！”


    叶琴被她逗笑了，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丫头！”


    ……


    转眼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初中在镇上，骑车要四十分钟。


    云泽阳这半年车技练的不错，自告奋勇要载妹妹去学校。


    “妹妹，上来！”他拍了拍自行车后座。


    云菀利落的跳上车。


    她今天穿着蓝色碎花裙，背着那只新书包，两条麻花辫上系着贝壳发绳。


    正是五岁那年林清远送的那对。


    她一直很爱惜，发绳至今还像新的一样。


    “路上慢点骑！”叶琴和云大军追到门口，不放心的叮嘱。


    “爹娘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妹妹的。”云泽阳回过头郑重的保证。


    云菀也探出来小脑袋，朝着父母挥手：“我们走啦！”


    话虽这么说，叶琴和云大军还是站在院门口，望着两个孩子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村口的小路上，


    直到连自行车扬起的尘土都看不见了，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


    镇上的初中比想象中还要简陋。


    “妹妹，到了。”云泽阳把车停在校内的空地上。


    云菀跳下车，抬眼打量着眼前的校园。


    几排灰扑扑的砖瓦房就是教室，窗户上的玻璃残缺不全；


    北边的操场上孤零零的立着一个锈迹斑斑的足球架，旁边几棵老槐树上知了叫的正欢。


    这哪里是学校？


    简直比村里的打谷场还要寒酸！


    “是不是觉得太破了？”云泽阳见妹妹皱着小脸，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