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血红鸽子印记

作品:《撩完就跑,阴鸷反派是我裙下臣

    黎王到底是个谨慎的人,话只开了个头,剩下的便没再多说。


    宴饮结束,黎王吩咐同福将人好生送出来阳楼。


    步出楼外,同福便不再送了。


    他站定原地,朝着裴郢一揖:“裴司使,粮食的事情王爷都已经安排妥当,定然会让裴司使满意。”


    “另外,王爷还有一件礼物,已经让人快马加鞭送去了滨州,裴司使回去便能看见。”


    同福将话带到,再揖一礼,便折身回了楼中。


    直到同福身影彻底消失在楼中暗影处,裴郢才收回目光,提步下了石阶。


    墨砚压低声音:“大人,黎王刚才是想招揽你吗?”


    裴郢轻笑:“藏了这么久的狐狸尾巴,总算是漏出来了。”


    “墨砚,你可知,比起东宫的张扬跋扈,那些藏在暗处蓄势待发的猛兽,才更加值得防上一防。”


    听闻此言,墨砚甚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汾州太守守粮不借一事,他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将所有的过错都推给了卢中成,后面又话里话外的说这些都是东宫在背后暗箱操作。”


    “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将大人你拉到他的阵营,为他做事罢了。”


    历朝历代,储君之争都带着血雨腥风,龙座之下垫的是尸山白骨,淌的是汩汩血河。


    景明帝早立太子,可是谁说过,太子立了就不能废?


    即便太子不废,最终坐上皇位的,就只能是太子吗?


    皇权更迭,莫说没有得到的东西,即便是得到了,想要失去也不过在几息之间。


    两人心如明镜,敌人地界也不好多言,便适时止住了话题,并肩走下了石阶。


    在他们身后看不见的重重楼阁里,黎王负手于背,凭窗而立。


    同福已经回来了,默默走到了黎王身侧,便听得主子开口:


    “裴郢此人手段了得,年少进入明镜司,又深得老头子的信任,他,会站在本王这一面吗?”


    这要命的问题砸下来,如果答得不妥,稍有不慎便会成为泄愤的一个,同福一时间沉默下来。


    他垂下头,默默在心里斟酌着字句,才谨慎着开口:“裴司使纵然了得,可跟错了人,难保下场凄凉。”


    “王爷是人中龙凤,早晚问鼎宝座。裴司使要是识趣便能成为王爷你的左膀右臂,飞黄腾达,要是冥顽不灵,那我们就……”


    同福不语,只默默做了一个“杀”的动作。


    黎王侧目看向他,扬了扬唇:“要不是卢中成是个废物,本王也不必费心拉拢裴郢。看样子,当初本王选择将他推上汾州太守的位置,当真是做错了。”


    “王爷不必忧虑,卢中成即便无用,可他只要听话就行。王爷握着他的把柄,难道,还怕他不听命令吗?”


    同福微微抬眼,狭长眸子中凶光毕露。


    黎王明了他话中意思,了然一笑,一时也觉得甚是在理。


    比起一把锋利却不好掌控的刀,有时候,一只听话的狗或许更加有用。


    而此时,这只听话的“狗”正在城门口指挥着守卫将粮食装车,头顶烈日,晒得他热汗淋漓,却不敢假手于人。


    裴郢回来之时,正好瞧见了这一幕。


    “裴司使!”


    卢中成在李果提醒下也注意到了裴郢,他一改跋扈面目,舔着笑迎了上来。


    “裴司使可是来视察的?”


    “你放心,有本官亲自监督,底下人不敢有偷奸耍滑的。遵从王爷的吩咐,该送去滨州的粮食一点不少,很快就装好了。”


    裴郢笑笑:“卢太守客气了,本使前来借粮,怎好说是来视察的?”


    他目光微不可见的扫了眼正在装车的粮食,想来离开来阳楼时,同福说的那些话,便是在让他安心,此次送往滨州的粮食绝不会有问题。


    诚然,他也并未想过黎王会在粮食上面动手脚。


    毕竟这秦山关拦得住一时,难不成,还能将朝廷的人拦住一辈子吗?


    “辛苦卢太守了,卢太守为百姓所做的一切,本使代滨州百姓谢过。”


    裴郢客气开口。


    卢中成哪里敢受他的礼,连忙避开还礼。


    他道:“滨州的百姓已经安顿好了,等到粮食装好车,本官会安排好人护送粮食和百姓一起回滨州,裴司使大可放心了。”


    裴郢点点头:“那就有劳卢太守了。”


    “裴司使客气。”


    卢中成施了一礼,袖袍滑下,露出左臂中一点红印。


    那红印一闪而过,却叫裴郢在转身的刹那蓦地顿住,双眼放大,不可置信的回转了身。


    卢中成已经带着李果朝城内而去,他目光紧紧追随,脸色骤然变得煞白,眼眶却渐渐红了。


    墨砚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儿,低声询问:“大人,你怎么了?”


    “墨砚,你看见他手臂上的印记了吗?”裴郢喃喃开口,目光不移。


    墨砚顺着他所望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瞧见卢中成愈来愈远的背影,至于印记……


    “大人,你在怀疑什么?”


    尘封已久的回忆一朝拆了封印,便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席卷而来。它占据了裴郢的脑子,在他脑海里不断游走撕扯,将他带进了往昔的记忆长河中。


    那是一段痛苦的回忆,每每想起都如万箭穿心,要将他生生割裂开来。


    是他吗?


    那左臂内侧匆匆闪过,如同血红鸽子一般的印记。


    裴郢浑身肌肉骤然绷紧,周身的血液都在膨胀燃烧,他咬紧牙关,五指成拳,也难以压抑胸腔里汹涌澎湃的激动与恨意。


    “大人!大人!”


    见裴郢失神,墨砚担心的连唤数声,才终于将裴郢的思绪拽回。


    紧绷的线条骤然松开,裴郢呼出一口浊气,闭上眼,再次睁开时,双眼已布满了血丝,腥红一片。


    他咬牙道:“飞鸽传信,调查卢中成,务必将他三代都给我查得清清楚楚,不得有一丝疏漏。”


    墨砚抱拳:“是。”


    裴郢安排好一切,闭上眼深深吸纳几口气,稳住了心神。


    再睁开眼时,他举目眺望卢中成离开的方向,微微眯了眯眸子,取而代之的是对卢中成身份的怀疑。


    如果他没看错,卢中成手臂上的确有个血红鸽子印记,那么,他真的是他吗?


    还是说,世间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远在汾州的卢中成,竟然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印记!


    看来,这淌水远比他想的要浑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