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他要的,是那个位置

作品:《撩完就跑,阴鸷反派是我裙下臣

    墨砚不放心,跟着汾州的守卫一并将百姓安置妥当后,才快步去了来阳楼,回到了裴郢的身边。


    此时来阳楼里早已经清空了外人,酒水吃食摆了满桌,一眼望去,满盘珍馐,琳琅满目。


    西域的葡萄酒盛在琉璃盏里,烛光辉映,荡出潋滟波纹。


    滨州百姓饱受天灾人祸,饥饿连连,这里却山珍海味只供一人独享。


    难怪都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当真是写实。


    黎王屏退楼中伺候的下人,连台上唱戏的伶人也一并叫停,只留下了近身侍卫。


    他端起酒杯:“西域佳酿,不输宫里分毫,裴司使尝尝?”


    裴郢含笑端起了酒杯,仰头饮了一口,惊喜的喟叹一声:“果真是仙酿,当真是不错。”


    “裴司使喜欢就好,同福,替裴司使打包两坛,一会儿送到滨州去。”


    “是。”


    黎王吩咐完,他身侧的侍卫便应了声,正要转身去打包美酒,却见裴郢摆了摆手。


    “美酒虽好,却不宜贪杯。”


    “裴某是个粗人,只会舞刀弄枪,这饮酒作诗……”裴郢低首笑笑,连连摆手,“着实是为难了。”


    话里婉拒之意已经分外明显,黎王自然不会再上赶着送礼,轻轻点首,示意同福回来。


    望着满桌珍馐,裴郢眸光暗了暗,讥讽的扯了扯唇角,再抬头时,已经掩饰了情绪。


    他道:“滨州遭此大难,若是天意自当认命,可偏偏是人为。”


    “王爷聪慧豁达,裴某有一事不明,还望王爷能不吝赐教。”


    黎王目光如炬,闻言,轻扯唇角:“裴司使请说。”


    裴郢低下头,手指闲逸地拂过琉璃盏:“传出瘟疫的那一日,正是城西观音庙布施的日子,有百姓喝了住持布施的粥毒发身亡。”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人人心惊胆战。”


    “有人说是住持下毒,对住持群起而攻之,将人活活打死。可是,后来染病的百姓一个接着一个,这时候却有人跳出来说是瘟疫。”


    裴郢端起了酒杯,手腕转动,盏内的酒量也跟着轻轻晃动,荡出波纹。


    “如果不是抓住了下毒之人,恐怕裴某还要被瞒在鼓里,以为是上天降下灾祸,要致滨州满城百姓死亡。”


    “却原来,竟是人祸。”


    裴郢挑眼看向对座:“裴某疑惑不已,还想请问王爷,究竟是怎样丧心病狂的人才能以满城百姓为祭,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白话挑明,再装下去,就不免要变成小丑了。


    黎王凝结的神色倏忽间碎裂,他轻笑出声,慵懒的抬起眉眼,睇向裴郢。


    与生俱来的天潢贵胄,无论在面临何种情况之下总是能泰然处之,饶是面对诘问,他脸上仍无一丝慌乱。


    只是淡定开口:“裴司使远比本王想象的要聪明许多,如果卢中成有你一半的聪明,有些事情,何至于让本王亲自动手。”


    裴郢剑眉紧蹙,他这是……认了?


    黎王起身朝他走去:“有些事情远远不能只看表面,不能因为汾州太守是本王的人,他守粮不借便是本王的授意。”


    “要知道,本王来到汾州之后,粮食可是送过几次的。若真是本王的授意,滨州又岂能坚持到现在?”


    黎王负手于背:“裴司使不妨好好想想,当初贡品一案牵涉颇多,惹得朝廷轰动。”


    “安王虽死,也抄没了郑家家财,将不义之财充公国库,可是账本呢?”


    “勾结北夷贩卖贡品,这可是死罪啊,既是隐秘行事,无论如何都应该留有账本以做后手。”


    “可是明镜司的人掘地三尺都没有找到账本,可见,是早有人先一步将账本藏了起来,或者,有人提前通风报信。”


    黎王话里话外意有所指,又刻意提到了账本一事,不免叫裴郢生疑。


    当初他领着明镜司弟兄赶到郑家的时候,正撞上敬文伯郑兴在书房内焚烧证据。


    他去得及时,有用的东西没烧多少,剩下那些,在之后也成为了坐实郑家勾结北夷的铁证。


    可是翻遍了郑家上下,哪怕已经掘地三尺,也没能找到勾结北夷贩卖贡品的账本。


    如果不是已经被毁,那就是被人提前转移了。


    可黎王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指明镜司中有内鬼?还是,负责贡品一案的官员不清白?


    气氛凝结,连对方说出的任何一句话都得斟酌再三,只怕一个不慎堕入陷阱,反倒惹了一身的麻烦。


    裴郢深深吸纳一口气,暂且将心中怀疑压下,他试探性开口:“王爷好像知道些什么。”


    黎王盯着他,忽然朗声大笑起来。


    “裴郢啊裴郢,本王以为你聪明,原来,你也有一叶障目的时候。”


    裴郢立身原地,朝黎王微微拱手:“裴郢愚昧,还请王爷赐教。”


    “诶!”


    黎王伸手托住裴郢手臂,想来很是高兴,连眉眼都带了层化不开的笑意。


    “你是个人才,恰好本王又十分惜才。”


    “你当知道,安王并非自缢那般简单。有人不想要贡品案彻查,是因为里面牵扯到的人和事太多太多,真要是翻了个底朝天,只怕半个朝堂都要为之一颤。”


    “你猜,能够撼动朝堂根基的人,会是谁?”


    黎王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裴郢,唇边扬起一抹讳莫如深的笑意,期待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显然裴郢并没有让他失望,沉默一息之后,只听得裴郢谨慎的说了两个字。


    “太子?”


    黎王哈哈大笑,抬手拍了拍裴郢的肩膀,满眼都是对他的认可:“裴司使果然没让本王失望,一点即透。”


    他转身走回座位,端起琉璃盏饮了一口西域葡萄酒:“裴司使有过人之资,行事果决,颇合本王的胃口。”


    “明镜司虽有监察百官之权,可到底屈居人下,以裴司使才能,不该只到这个位置。”


    同福执起酒壶为黎王再次满上。


    黎王端起琉璃盏,遥遥递向裴郢:“你是聪明人,你我强强两手,何愁不能更进一步?”


    抛出的橄榄枝已经明晃晃的递到了面前,到了这一步,裴郢已经彻底明白了黎王的意图。


    所谓的闲散王爷不过是个伪装,他要的,是问鼎天下的那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