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乌嬷嬷那阴恻恻的表情，林婉儿知道肯定没好事。


    她低着头想当什么都没听见，脾气暴躁的乌嬷嬷几步冲到她面前，一把夺下她手里的馒头往地上一扔，揪住她的后脖领就往外面拖。


    “干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崔嬷嬷，崔嬷嬷救命啊！”


    虽然知道崔嬷嬷也不是什么好人，可恐惧还是迫使林婉儿大声向她求助。


    房间里的崔嬷嬷用力捂住耳朵，小声骂道：“没眼力见的东西，老娘要是出去，不是平白得罪人吗？


    还不快闭嘴。”


    虽然林婉儿叫的凄厉，可乌嬷嬷却不管那么多，径直把她拖出洗衣房，往五姨娘的院子拖。


    一刻钟后，林婉儿瑟瑟发抖的跪在五姨娘的院子里。


    五姨娘坐在门前的竹编藤椅上，用勺子搅着清凉的冰酪，轻飘飘开口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


    听着瓷勺轻轻碰撞冰块的声音，林婉儿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可这么一咽，她愈发觉得喉咙干涩发痛，难受的厉害。


    见林婉儿丧着一张脸，不动也不说话，乌嬷嬷伸出粗壮的手指头直戳她脑门。


    “你是哑巴不成？没听见姨娘跟你说话吗？还不快回答姨娘的话！”


    林婉儿的脑子木木的，连乌嬷嬷的手指头戳破她额头上的皮，她都没感觉到痛。


    她眼前不停浮现出自己在将军府避暑的画面。


    她的卧房宽敞，每年天气热的时候，周秀卿都会让人往她的房间里摆三四个冰盆。


    冰酪更是她吃腻的，每次都让身边的丫环到贵宾楼买爽口的鲜果冰。


    可现在呢？


    想到这些，林婉儿感觉喉头发紧，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乌嬷嬷见她哭，更是气得跳脚。


    “你个小贱蹄子，在姨娘的院子里哭什么？信不信我打死你这晦气玩意？”


    林婉儿抬头瞪着乌嬷嬷，哭得更大声了：“那你打死我好了，你打死我啊！”


    五姨娘只不过是无聊，想借着磋磨林婉儿解解闷。


    这还没开始呢，她就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惹得五姨娘火冒三丈。


    “我动你了吗？你就这么大呼小叫，故意陷害我是不是？


    既然如此，乌嬷嬷，给我狠狠打她一顿。”


    原先准备的那盆脏衣服也用不上了，乌嬷嬷揪住林婉儿的头发就是一顿巴掌伺候。


    林婉儿委屈又不甘，哭声直冲天际。


    就在林婉儿被打得脸颊红肿，眼睛都眯成一条缝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道嘲讽的声音。


    “哎哟，五姨娘这又是怎么了？该不会又跟仙女楼的浅浅姑娘怄气吧？


    你要是跟她过不去，干嘛不直接冲到仙女楼去，好好教训那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贱人一顿。


    何苦在这里为难一个可怜的奴婢呢？”


    伴着说话声，七姨娘伸手推开院门，步伐摇曳的走了进来。


    要说整个刘府，有谁敢给五姨娘添堵，恐怕也只有七姨娘了。


    七姨娘表情夸张的看了一眼林婉儿，惊呼道：“哎呀，这好好一个小丫环，你何苦这么折磨人家，真是造孽。”


    林婉儿被打得面目全非，七姨娘根本没认出她就是追赶老爷马车的那个小贱人。


    她要是把人对上了号，下手只怕比五姨娘还要狠。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五姨娘说话做事从来不拐弯抹角，把手里的冰酪狠狠往桌子上一放，对七姨娘呵斥道。


    七姨娘不仅没出去，还故意扭着腰肢在五姨娘面前晃悠。


    “你这生的什么气？我哪里说的不对了？


    听说仙女楼现在都吃上京城时新的鲜果冰了，就咱们还可怜巴巴的捧着冰酪当宝贝呢。


    我要是你啊，可不会把力气花在折磨小丫鬟身上，而是把怒气和力气都用对地方。”


    说到这里，七姨娘抬头看向仙女楼的方向，感叹道：“我可听说，仙女楼里的冰还没化呢，就要换上新的，生怕热到老爷的心上人。


    哪像咱们，有盆冰就高兴坏了。”


    七姨娘自顾自说个不停，一点没注意，五姨娘已经杀到她身后。


    还没等七姨娘反应过来，五姨娘就一把薅住了她的头发，伸手就往她脸上挠。


    “你这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想拿我当枪使，门都没有。


    老娘是凶悍，但是不蠢。


    你要是那么眼红，你自己打上仙女楼去啊！


    在老娘这撺掇什么？


    今天你就给老娘死。”


    眼看两位姨娘厮打在一处，她们各自的奴婢赶忙来拉架。


    院子里顿时乱成一团。


    眼泪鼻涕胡了一脸的林婉儿总算反应过来，提起裙摆就往后退。


    等退到院门外，她才撒开脚狂奔起来。


    她下意识的往洗衣房的方向跑，可跑着跑着，她的动作就慢了下来。


    她转头看向书房的方向，立即调转方向，朝书房跑去。


    可她刚拐过花园的小路，就和突然窜出来的人撞到一起。


    她捂着发痛的手臂刚要骂人，却看见林怀远焦急的趴在地上捡斗笠。


    “爹！你怎么来了？！”


    被打成这个样子，林婉儿心里有说不出的委屈，拉住林怀远就哭了起来。


    林怀远猛的后退两步，盯着林婉儿肿的跟猪头似的脸瞧了好几眼，才道：“你，你是婉儿？”


    林婉儿的眼泪掉的更凶了，连连点头。


    林怀远却好像没看见她在哭似的，急急把她拖到一边，压低声音把夫人要找管事丫环的事说了出来。


    林婉儿甩开林怀远的手，抽抽噎噎道：“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缓了片刻，她突然瞪大眼睛，大声问道：“你想让我去当夫人的管事丫环？”


    林怀远刚点头，林婉儿就尖声叫了出来。


    “不行，我才不要当丫鬟！我要当姨娘，还要当刘府真正的主人。


    管事大丫鬟又怎么样，归根究底，还不是个身份低贱的奴婢。


    那我拿什么身份跟府里这些贱人斗？”


    林怀远见她什么都听不进去，只好耐心劝解道：“你想想啊，你现在还没成为刘老爷的妾侍对不对？


    你先想办法到夫人身边去，以后有机会，还可以当姨娘，有什么不好？


    至少，先把大丫环的月钱挣了，不好吗？”


    林婉儿就是再迟钝，也知道林怀远的用意了。


    她红着眼睛看向林怀远，问道：“你今天来找我做什么？该不会是来要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