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和生彻底傻了。


    “这，这是小姑想出来的？”


    他确实知道小姑现在在镇上做生意，但是没想到对方这么厉害，摇摇冰的名气，他哪怕在书院都听到过，难怪爷爷奶奶最近的心情这么好……


    李知夏看着他的眼神逐渐飘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他面前晃了两下手。


    “想什么呢，吃不吃了，正好我今天刚送过来新的，快去尝尝，不够的话一会儿再提一份儿回书院。”


    徐掌柜对这个也没意见。


    毕竟只是一份儿吃食，就算一天少卖一两份也没什么问题。


    再说，他也不觉得李知夏会是那种不算钱的人。


    “是啊，这位学子，我让小二带你们进包厢吧，你们是姑娘的亲戚，那就是我的亲戚，没有什么能招待的，有几份甜点配着摇摇冰还算不错，稍后我让人给你们送进去，你们尝尝。”


    “这……”李和生有些慌张的转头看向身边人，不敢应下。


    站在一边的其他学生们眼睛却亮了起来，有个学生甚至还主动往他身边靠了靠，小声道。


    “答应啊，愣着干什么呢。”


    李知夏看到了这一幕也当没看到，大大方方道：“掌柜的好意，和生你收下便是，如果还有什么想吃的只管点，小姑给你们结账。”


    李和生在镇上从来没有接受过这样的好意，不过小古板的性子让他不会拒绝长辈，乖乖的行礼道谢。


    徐掌柜满脸笑容，连忙叫了小二把他们迎进包厢。


    走廊里，隐隐约约飘来几个少年的交谈声。


    “和生，刚刚那个真的是你小姑啊，你怎么没跟我们说过你小姑这么厉害呢？”


    “经商的人罢了，有什么可厉害的，不就是能赚点臭钱吗？俗气！”


    “你不俗气，那你等会儿别吃呀。这家酒楼的饭菜可不便宜，光是在一楼吃都得差不多一二两银子，更别说包厢了。”


    “哎呀，你们都别插话，和生，跟我们说说你小姑呗，你有个这么厉害的小姑，怎么在书院里从来都没听你说起过？”


    李和生说了什么，后面已经听不到了。


    李知夏停留在原地，面色有点不太好看。


    看来，她一会儿还是得去找大哥一趟，环境对人的影响太大了，不管怎么说，这个书院都绝对不能久待。


    徐掌柜也看出了她的不悦，主动道：“少年嘛，总是会有一些不知所谓。姑娘随我来吧，我们抓紧时间把方子的事情说完。”


    李知夏勉强压了压脾气，和他一起去书房把制冰的法子说了出来。


    看着这简短的方法，徐掌柜先是一愣，随后又有一点想笑。


    “原来大家在夏日都宝贝的那么厉害的冰，用这么简单的方法就能做的出来，看来这人啊，还是得多读书才行。”


    李知夏微微一笑，接过了小二递来的银票放好，又从荷包里拿出银子：“掌柜，既然事情谈完了，我就不在这里多待了，这个给你，稍后我侄子那边还希望你能多照顾一下。”


    徐掌柜连忙还回去：“姑娘这就折煞我了，你我二人合作这么多次，就是一顿饭老夫还是请得起的。”


    李知夏不太喜欢欠别人人情：“掌柜您还是收下吧，今日他们点的东西都不算便宜，哪能都让你请。”


    “怎么不能。”徐掌柜故意唬下脸道，“老夫这儿就是酒楼，就算再不便宜也不用现出钱，姑娘，你还是快把这银子给收回去吧，不然，老夫可要跟你好好掰扯掰扯了。”


    李知夏看着他坚定的模样，知道今天这个钱算是怎么样，都给不出去了，无奈的叹息一声，还是把钱给收了回来。


    “那等下次我有新的东西了，再来找掌柜你合作。”


    徐掌柜眼前一亮：“那敢情好啊，我就等着姑娘你拿出的新玩意儿了。”


    这可比一顿饭值钱多了。


    李知夏微微一笑，又和他闲聊了几句才告别离开。


    按照她原本的计划，现在应该去找打铁铺了，但是想到刚才的事情，她还是一转弯来到了大哥工作的地方。


    李文正刚忙完，看见她出现在门口，愣了一下，连忙走了出来。


    “小妹？你咋来了？我还说过两天休息的时候回去看看你呢，你这个车是……”


    李知夏笑着拍拍牛背：“我买的，咋样，不错吧？”


    李文正很是惊讶，胡子都往上翘了翘：“你买的？现在卖糖已经这么赚钱了吗？”


    他记得小妹才开始做买卖没多久吧，就已经够买一辆牛车了？


    想起这里头的开销，他犹豫了下还是担心道：“小妹，虽说做买卖可能确实很赚钱，但你这花销也得注意点儿，毕竟做买卖还是不稳定，万一以后……你说手里要是没点钱的话可怎么办？”


    李知夏就知道他会担心这个，轻声一笑道：“大哥，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呢。”


    说着，她往前凑了凑，小声道：“你小妹我现在手里可不缺钱，别的不说，在这镇上说不定都能买个小房子。”


    “啥？！”李文正彻底绷不住了，左右看了看，一脸紧张的把她拉到了角落里问道，“买个小房子？那得多少钱啊？你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么多钱，小妹，虽说咱家确实不太富裕，但是你也不能想不开呀，小枣还等着你把她养大呢。”


    李知夏直接被说懵了，回过神来之后哭笑不得道。


    “大哥，你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我怎么可能会去做那种事情？买牛车的钱啊，是我之前做的新农具被县令大人看中了，县令赏我的。至于我说买房子的钱，是我想出来一个新的吃食方子，刚刚卖给了酒楼那边，都是来路正常的干净钱。”


    “这样啊。”李文正着实松了口气，为她开心道，“我就知道小妹你很厉害，这件事儿跟爹娘说了没，自从你做生意以后，爹娘每天都担心得要命，生怕你在镇上会被欺负，生怕老三护不住你，要是他们知道了这件事儿肯定就放心多了。”


    李知夏看了眼牛车：“买牛车的事儿他们已经知道了，但是卖方子的事儿他们不知道，等回头有空回家，我再跟他们说一声吧。”


    “成。”李文正也就是随口提醒一句，“到时候说不定咱俩能一块儿回去，对了，老三呢，他还在一个人卖糖呢？”


    李知夏颔首夸赞道：“是啊，三哥现在可厉害了，就算一个人卖也能卖的很好，我今天主要是想来镇上找个打铁铺，这不是里正想让我研究一个新的农具吗，我想来咱们这边儿看看打铁得多少钱？”


    “你要打啥呀？”李文正对她的决定一向都很支持。


    李知夏简单跟他比划了一下。


    李文正的心里大概有了数：“这种啊你就沿着这条街往东走，走到最里面有一个小的铺子，那也是个打铁铺，他们家不算太贵，差不多八九十文就能打下来。”


    这倒真是个意外之喜了，李知夏又跟他确定了两遍具体位置。


    李文正原本都要以为她要去办事儿了，没想到她还停在原地不动，奇怪道：“怎么了，是一个人不敢去，想让我陪你一块儿去吗？那我去跟掌柜的请个假。”


    “不用不用。”李知夏刚刚就是在犹豫该怎么说，这会儿连忙拉住他，“这个我自己去就行了，我有个别的事儿想跟你说。”


    李文正好笑地看着她：“啥事儿啊？说半天说不出来，有啥事儿直接说就行了。”


    李知夏咬咬下唇，将刚才在酒楼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叹口气道：“大哥，不是我说这个书院的坏话，主要是这个书院的文风实在是太不好了，咱们镇上真的没有其他书院了吗？”


    李和生是李文正寄予了厚望的长子，得知他遇到这种事情，李文正怎么可能不生气，但是现实又摆在这里，他无力道。


    “如果有合适的，当时我就不会让和生去这个书院了，你看看这件事儿闹的，要不是今天刚好遇到你在那儿，和生岂不是……”


    那孩子从小就面皮比较薄，这段日子也不知道在书院里受了多少委屈。


    李文正越想越气：“那孩子也是，受欺负了回到家也不知道说，光靠自己能扛得过那么多人吗？”


    李知夏的心情也蛮复杂的：“和生也是怕你们担心，不过我看那几个小子虽然说话不太客气，也没什么太大的坏心思，主要是我怕和生跟他们走的近了，染了他们的坏毛病就完了。”


    “谁说不是呢？”作为爹娘，自然希望自己孩子身边的伙伴都是好孩子，李文正头疼的按了按眉心，“这段时间我再看看别的书院吧，就算要花大价钱也要想办法把和生转过去。原来的书院就这么被关了，真是太可惜了。”


    不然，他现在哪里犯得着替这种事情操心。


    李知夏也蛮可惜的，而且听着他的口风，这绝对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办成的事情，和生却还要每天在那个书院里熬着。


    “大哥。”她突发奇想，“你说我去成衣坊里给和生买两套好点儿的长袍，会不会好一点？”


    先敬罗裳后敬人，这个道理在哪儿都行得通，特别是像有这种风气的书院。


    李文正也有点心动，不过这个心动又很快的被摁下去了。


    “算了，要是和生需要靠这个才能在书院里站稳脚跟，那回头把咱们家底儿都掏空了也供不起。”


    现在好点儿的绸缎衣服可不便宜，特别是他们这些当学子们穿的，光这一件衣裳就够他们一家人种地种一年了。


    李知夏蹙蹙眉：“先买两件穿着嘛，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李文正还是摇了头：“早晚有一天会供不上，一旦供不上，说不定日后他的处境会比现在还糟糕。再者，我也不想让他养成依靠外物的习惯，读书人，最应该做的就是心神清明，就是他之前那个先生教给他的，总不能刚从那个书院离开没多久就给忘了吧。再说，那书上以前不是还说过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如果真让他穿习惯了那种绫罗绸缎，以后还怎么回家？”


    到底也是念过几本书的人，说起话来就是要比旁人文气一些。


    李知夏又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她就是比较心疼孩子，不过既然人家当爹的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


    “那大哥你先看着，回头如果转书院需要银子，你就跟我说，能帮的上的话，我一定会帮的。”


    “谢谢你了，小妹。”李文正的心里涌入一股热流。


    李知夏摆摆手：“一家人说这话干什么，行了，该说的我也给你说完了，那我就先去办正事儿了，回头大哥你要回家的话，就先去我们那边儿一趟，我带你一块儿去。”


    从镇上回李家村，路上是要经过他们程家村那边的。


    李文正挥挥手：“放心吧，我到时候先去找你们，你路上也慢点儿，有啥事儿了就过来给我传个信儿。”


    李知夏应了声坐上牛车，一甩鞭子离开。


    这条街和主街不一样，不算特别繁华，牛车走在这里面倒是也不显得过于拥挤。


    事情办的差不多了，李知夏也不用直接赶路，就这么晃晃悠悠的走在路中间，看着街边的风景，一个想法突然涌进了脑海中。


    刚才她也只是随口跟李文正提了一句，但是现在看着这环境，她突然觉得要是能搬到镇上来住也很不错。


    毕竟他们家主要就是靠做买卖的，如果搬到镇上来住的话，干什么都会方便一些。


    至于家里的地大不了就常年租出去，或者用来干点儿别的，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而且别的不说，住在这边也要比住在村里安全的多，毕竟晚上这边也是有官兵出来夜巡的。


    越想越觉得不错，李知夏摸了摸怀里的银票，打算回头有时间了来镇上咨询一下房价。


    思绪飘转间，牛车渐渐的停在了顶头的一家小铺子旁边。


    和别的铺子比起来，这个铺子显得简陋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