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夏对这件事其实也很好奇，但她今天有正事儿要办，只能遗憾道：“下次下雨的时候，我也跟着一起好了，我记得我都没上山采过几次蘑菇。”


    李文清赶车：“以前你不是不喜欢这里吗，觉得上山路难走，会把鞋子也弄脏，现在怎么突然想起来去采蘑菇了？”


    李知夏神色坦然：“那不是好奇吗，再说我记得小时候咱娘用鸡和蘑菇给我做过一道菜，吃起来可香了，现在都好久没有吃过了，要是蘑菇多的话还能拿回家让咱娘再做一次。”


    李文清被逗乐了：“我就知道你是馋咱娘做的菜了，不过娘做的菜确实好吃，可惜这两年她都不怎么进灶房了。”


    现在他们家一般都是几个嫂子轮着做饭。


    说起这个，李文清抬头看着太阳：“也不知道二嫂那边怎么样了，闹得这么难看，老杨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李知夏对这毫不在意：“他们不想善罢甘休又能怎么样，真闹出去丢人的也是他们，大家少不得要说他们家不会教闺女。”


    “这倒也是，但是闹大了对小草她们也不好，小草几个本来就和爹娘不算太亲，要是知道这件事儿了，以后说不定还能在心里记恨呢。”


    李知夏听着这话突然想起了她和程小枣初相识的时候，小枣看着自己害怕的眼神，心软道。


    “记不记恨的不知道，但是估计以后再也不会和他们亲近了。”


    李文清想到那个场景就想叹气：“幸亏咱爹娘都是拎得清的，要是换到旁人家就完了。”


    “谁说不是呢？”


    兄妹两个人闲聊着来到镇上，李文清先跳下牛车准备摆摊卖糖。


    李知夏接过缰绳：“哥，我先去酒楼那边把摇摇冰送过去，等会儿就直接去看看打铁铺，等一切都弄完了，我再过来接你。”


    “成，你放心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你钱带够没有，打铁那儿得先交钱才行。”


    李知夏拍拍荷包：“放心吧，都带够了。”


    李文清摆摆手：“那快去吧，别耽误了下午回去干活儿。”


    李知夏一甩缰绳，牛车缓缓向酒楼驶去。


    说来也巧，今儿个徐掌柜刚好也在，看到她过来高兴道：“好巧，我还说今天你要是不来的话，我就跟你哥说一声，让你明天过来一趟。”


    李知夏一边让人往后厨搬东西，一边好奇的问道：“掌柜找我有事儿？”


    徐掌柜一拍手：“还不是这个摇摇冰，你是不知道，现在这个卖的可好了，我们在府城那边儿也有一个酒楼，上回那边儿有人过来这边儿看，见到咱们这个就走不动路了，他们也想在那边卖呢。”


    李知夏听出来他的意思有点犹豫：“但是这个东西容易化，估计等送到那边儿路上就化没了，再说，府城那边应该有储存的冰吧，他们难道做不出类似的东西吗？”


    徐掌柜摇摇头：“姑娘你对这了解的还是太浅了，我们自己的酒楼里本来就有卖的冰饮，原本储存的冰也只够原本要卖的那些。如果说单独拨出来一点儿可能还可以，要是一下拨出来这么多，原本的可能就不够卖了，那就是砸自己店里的招牌了。”


    “原来如此。”李知夏若有所思，“但是这个东西确实是不好往府城运。”


    徐掌柜颔首：“这个我们也想到了，所以府城那边是想跟你买下这个方子，你看如何？”


    “买方子？”


    徐掌柜嗯了声：“我们想知道你是怎么让他成冰沙的，以及你为什么能有这么多的冰，和其中冰饮的做法。”


    李知夏恍然，似笑非笑道：“那这可不是买一个方子的事情了，光是怎么制作冰都够单独卖了。”


    徐掌柜就知道忽悠不住她，坦诚道：“这个我们当然也知道，所以姑娘你可以开一个价格，我们看这边能不能接受，要是可以的话，我们就打包一起买了。”


    李知夏有点犹豫。


    要知道这可是一个细水长流的买卖，每天都赚不少钱，如果一次性卖掉，以后肯定还得再想另一个赚钱的法子。


    徐掌柜看出了她的犹豫，劝说道：“姑娘，我们也知道你这个方子肯定不想外传，但是你也看到了，咱们镇上的酒楼就这么大，等到冬天这个东西就卖不出去了，相当于你一年只有夏天能卖。而且这个东西我说实话也就是吃个新鲜，等到明年选择这个的人肯定会比今年少的多，那我们酒楼肯定也就卖不了这么多了，与其到时候姑娘你还要想法子怎么卖，不如直接了断，我保证在价格方面，我们酒楼绝对不会亏待你。如果你以后有什么别的新方子，我们也会以最高价格给你，怎么样？”


    李知夏还真被说的有些心动了。


    毕竟人家说的也是现实，她之前也确实发愁过这件事儿。


    “你们想买方子也不是不行，但是我要分开卖，制冰是制冰的法子，冰饮是冰饮的法子，是不能连到一起的。”


    “这个当然。”徐掌柜对此很是赞同，“姑娘打算怎么卖？”


    李知夏琢磨了下，整个摇摇冰最值钱的肯定是制冰的法子，和这个比起来，冰饮酒楼就不是很在乎了，毕竟人家自己推出的冰饮也很不错，在这方面，她肯定比不过人家专业，那么，价格的重点她就要放在制冰上了。


    “制冰的法子五十两，冰饮我就当送给掌柜，十两给你五个法子，如何？”


    徐掌柜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她可能会狮子大开口的准备，没想到价格还真会被抬到这么高，一时间噎了一下，试图还价。


    “姑娘，我也知道你那个制冰的法子要是想出来肯定不容易，但是这个价实在是太高了些吧。”


    他们镇上一所房子才七八十两，五十两，足够一家四口活十年了。


    李知夏很是坦然：“这个价格很高吗，但是掌柜你别忘了，这个东西本身卖的就不便宜，你们把方子一次性买了，就算明年买的人比较少，你们用一两年也足以把这个钱给赚回来，后续就都是你们净赚的了。”


    徐掌柜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但是也实在是为了这个价格抓麻，擦了擦流下来的汗。


    “姑娘，要不我们还是再好好商量商量吧，这个价格实在是太过分了，这样吧，我做主，三十两，你要是同意的话，咱们现在就结钱。”


    李知夏眼神平静：“三十两太低，掌柜，你可不能欺负我什么都不知道，这冰在夏天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就算我单独卖给其他酒楼，也绝对不只是这个价格。要是掌柜你非得死咬这个价格的话，那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也没法卖给你。”


    “这……”徐掌柜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无非是如果自己再压价的话，人家就要考虑卖给别人。


    那可不行，他们酒楼现在之所以能做到在镇上人最多，无非是因为今年推出的新样式比较多，要是别的酒楼也有了这种东西，他们的优势可就都没了。


    “姑娘，别别别，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嘛，你说咱们之前合作的那么好，怎么能说不合作就不合作呢？”


    李知夏就知道他是个聪明人，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掌柜，你也说了，咱们都合作那么久了，你也知道我是什么人，这个价格绝对不高，你可以再考虑一下。当然如果不想买，就还想维持咱们原来那种方法的话，我也是很支持的。”


    就算明年卖的少了又能怎么样，这个东西只要到夏天就必定有人买，她就可以源源不断的赚钱，左右怎么样她都不亏就是了。


    徐掌柜苦笑一声：“姑娘，你可真是个妙人，得了得了，就按你说的办吧，一共六十两是吧，我这就让人去给你支银票，姑娘你现在就把法子给我们写下来吧。对了，你会写字儿，是吧？”


    李知夏想了想自己那一手的狗爬字，顿了顿道：“不会。”


    徐掌柜：“那姑娘稍等一下跟我来，到时候你说我写咱们一次性把这个法子说清楚。”


    这玩意儿可不便宜，他们在酒楼几天都赚不了这么多银子，要是出了岔子的话，他这个当掌柜的可赔不起。


    “按照掌柜说的做。”


    两人说着话就要往里走，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一片少年的喧闹声，其中一个听起来吊儿郎当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讥笑之意。


    “和生，不是我看不起你，这家酒楼的东西真的不便宜，你身上带着的银子够和我们一块儿过来吃饭不，别到时候不够平分，打架闹的脸上都难看。”


    李和生抿着唇没说话，眼底却闪过一道屈辱之意。


    他今天本是不想来的，毕竟家里面供他读书闹成什么样，他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拿着家里的银子出来这么铺张的花费？


    但是这个书院就是这样，如果你不跟他们一同，就会受到排挤，到后面可能还会被人故意下绊子，甚至到时候科举需要五人联保的时候，他都有可能找不够人。


    另一个少年同时开口道：“哎呀，张兄，你也别太看不起李兄，咱们今日又不是过来专门吃饭的，不就是想过来尝尝那个摇摇冰吗，一共不过几百文钱，李兄作为念书的人怎么可能连这点儿银钱都拿不出来呢？是吧，李兄？”


    李和生咬着牙，堪堪的应了一声。


    来书院前，他娘因为怕他是半道插进去的，融不进同窗之中，特地给了他一两银子，想着让他能更快的融进同窗。


    如今当时吃一份这个都上几百文，看来以后，他也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至于再跟家里要钱的事情，他是没有想过的，念书已经花费家里很多钱了，他不能这么恬不知耻。


    几人说笑着来到酒楼前，李知夏和他们对上了眼神。


    李和生一脸惊诧：“小姑，你怎么在这？”


    李知夏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巧的碰见他们，更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撞见这一幕，瞥了一眼刚才大放厥词的几个学生，看来大哥之前说的没错，这个书院的风气确实不怎么样。


    她往前走了几步，一脸关心道：“我来这边办点事儿，你来这儿吃饭？”


    李和生的脸上闪过一抹羞涩，咬着牙不知道该怎么说。


    明明为了上学，小姑还借给他一两银子，结果他现在就这么抛废，他怎么有脸应话。


    其他人左右看了看，嗤笑道。


    “李兄，这位是你小姑啊，你怎么不回话呢？长辈问话要回话，难道连这点儿礼节李兄都忘了吗？”


    “对了李兄，那摇摇冰的价格可不便宜，正好如果你没有带够钱的话，不妨先问你小姑借点儿，不然之后书院万一有什么事儿，你岂不是身上一文钱都拿不出来？”


    李和生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


    他可以为了以后在这个书院能有更好的学习环境，忍耐他们的嘲讽，但是这里面绝对不可以牵扯到他的家人。


    更遑论是他小姑。


    压抑的情绪在心中沸腾，他紧紧的咬着下唇，转头就想反驳。


    李知夏看着他倔强的眼神，立马猜到了他想做什么，一下握住他的手，微微一笑道。


    “我当时什么事儿呢，原来是过来吃摇摇冰啊，这算什么贵的东西，掌柜，今天你给我结算的钱就少算点吧，我侄子正好要在这儿吃，麻烦你先帮我给他上一碗。”


    “小姑……”


    李和生愣了一下，连忙就要拒绝：“不，这怎么行，这个东西很贵的，我怎么让小姑你帮我买？”


    李知夏噗嗤一笑：“那怎么不能，我是你小姑，请自己侄子吃点儿东西不是应该的吗？再说，这个东西也没贵到哪去，你小姑有钱，放心吃，以后想吃了随时来，小姑都包了。”


    徐掌柜也是个人精，看出来刚才的事情也乐意卖她一个好。


    “这位学子，你小姑说的对，旁人能不能天天吃到这个摇摇冰不知道，但是你绝对能，毕竟这个东西都是你小姑想出来的，要不是她的话，我们也没法卖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