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鬼宅奇案之后，岳不群并没有从大门出来，而是直接从后面的小门离开了。


    从白天一直逛到夜晚，在夜市之中，岳不群也从形形色色的行人口中，知晓了鬼宅奇案的后续。


    那一队弗朗机人按照岳不群的要求，果然在出了地窖之后，先来到大宅门口，当着街上所有人的面，承认了自己就是鬼宅背后的始作俑者。


    然后他们又到了衙门里自首，把顺天府府尹王璟听的一愣一愣的，没想到从弘治朝就遗留的奇案，竟然在自己手上给破了。


    随后弗朗机人又招供出自己的同党，王璟连忙派衙役四处抓人，很快就把他们的同党全部抓获，连在西四牌楼附近卖耶稣像的几个胡商也未能幸免。


    结果王璟在堂上还没来得及审判这些弗朗机人，这些人就像发了疯一样，互相撕咬起来，衙役拉都拉不开，最后全部死在了公堂上。


    不光王璟，就连在公堂外面看热闹的百姓，也看傻眼了。


    不过很快一些人就想到了进入大宅的年轻人，恍然大悟。


    那个年轻人一定是岳仙人的弟子，他施了法术，才把这困扰京城的鬼宅奇案给告破了。


    一时间，京城人都把鬼宅奇案告破当成了活生生的神迹，对仙神的信仰更加坚定了。


    便是一些冥顽不灵的老腐儒，见到弗朗机人互相啃噬的场面，也说不出话来。


    当晚，岳不群就在一家叫“春秋园”的客栈休息，只等明日的朝会。


    紫禁城，奉天殿。


    今日的朝会，在奉天殿举行。


    一般的日常朝会，皇帝都是在华盖殿举行，只有一些重大典礼或者重大事件的时候，才会启用奉天殿。


    今日朱厚照在奉天殿举行朝会，显然对今日的朝会极为重视。


    朱厚照高坐龙庭，看着殿下的文武百官，忽然有些恍惚。


    第一次感觉百官离自己如此近，又那么远。


    一场极有可能决定王朝命运的朝会，在有些诡异的氛围中，拉开帷幕。


    朱厚照没有让鸿胪寺官进行繁琐的朝会礼仪，直接开门见山。


    “诸位爱卿都说说吧，前日之事如何看待？”


    前日之事，自然就是祥云三万里，众人皆亲眼所见的神迹异象。


    昨天一整天，朱厚照都将自己关在豹房公廨中，并没有举行朝会。


    首辅李东阳率先出列：“陛下！前日异象乃天降祥瑞，岳真人成就仙道，此乃大明国祚之福！”


    一上来，李东阳就将此事定调为仙人祥瑞，但其他官员皆无异议，连一直坚持“子不语怪力乱神”的杨廷和也没有反驳。


    前天退朝之后，所有人都疯狂的开始收集跟华山派有关的资料，无数证据让人不得不相信，仙人存在的事实。


    尤其是昨天西四牌楼的鬼宅奇案告破，顺天府府尹王璟与无数百姓都看到了弗朗机人互噬的诡异惨烈的场面。


    京城就这么大点地方，其他官员在第一时间就得知了这个消息。


    很多百姓都作证，在鬼宅奇案告破前，曾有一位年轻人进入鬼宅，疑似岳仙人的弟子。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神仙之说，百官是不信也得信了。


    一时之间，有官员连夜送自家幼子前往华山拜仙学艺，有官员连夜派家丁出发购置华山附近县城的田产房宅，还有官员花费重金资助京城书坊，将《嵩山仙游记》等书籍大量印刷，只要求在封页末尾，署上自己的姓名。


    所有人，都千方百计的，想要讨好这位在世真仙。


    太常寺寺卿崔志端出列：“陛下初登大宝四年，大明便有真仙临凡，足见陛下圣德感天！”


    礼部尚书费宏出列：“陛下！这等天地异象，翰林院连夜查遍典籍，唯有上古黄帝乘龙飞天时才有类似记载！岳真人是仙人无疑！”


    其他官员也纷纷出列，无不皆是阿谀奉承之词。


    朱厚照听的烦躁，挥手打断百官的大吹法螺，道：“既然众爱卿都是如此认为，那接下来，该如何对待呢？”


    左都御史刘大夏出列：“陛下，臣以为当以国师之礼待之。”


    杨廷和出列：“昔年英宗加封三丰真人为通微显化天尊，臣以为陛下今当效法，赐岳真人尊号，定华山为国教，以仙力护国祚！”


    赐予封号之事百官均已想到，但是定华山为国教，在大明一朝之中，还从未有过类似先例。


    杨廷和此言一出，文武百官低语如蜂鸣，议论纷纷。


    五军都督府佥事江彬出列：“岳真人纵是仙神，但华山派是何等教义，臣等目前所知甚少。若是贸然封定国教，岂不是乱了朝廷法度？”


    杨廷和道：“此言差矣！岳真人素有‘君子剑’的名号，侠义之举无数。人如其名，实乃一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儒仙。华山派在岳真人的带领下，扶危济困，侠名远播，不少百姓都自发为岳真人立生祠。此等教义还有何疑问，定为国教也是民心所向，民意所在。”


    “现在议封号！”


    朱厚照一锤定音，虽未直接表明要立华山为国教，但态度已经非常明显了。


    “众卿有何建议？”


    费宏率先开口：“《道德经》云：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臣建议封‘辅国佑圣道大通天真人’。”


    太仆寺少卿杨一清道：“陛下，臣以为可封‘护国崇真玄妙真人’。”


    右都督神英道：“陛下，臣以为可封‘奉天协道弘法真君’。”


    朱厚照问：“杨尚书，你以为如何呢？”


    杨廷和道：“陛下，臣以为‘真人’‘真君’不妥，已无法彰显岳真人仙仪，民间现在流传岳真人是西岳帝君下凡，臣以为可封‘西岳通天护国仁圣帝君’！”


    右都御史张纶道：“僭越！帝君惟天子可称！望陛下三思！臣以为可封‘辅天佑圣弘化真君’。”


    杨廷和对张纶的反驳并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


    未来朝堂之言传到仙人耳中，知道自己曾为其请封“帝君”足矣。


    朱厚照问：“李首辅有何见解？”


    李东阳沉吟道：“臣以为可封‘紫霄丹华翊运普济天尊’。”


    朱厚照摇头笑道：“诸位爱卿，又是真人，又是真君，又是天尊的，意见如此不统一。”


    “既然如此，那朕便亲自定一个吧！”


    “便封——‘混元无极太华金阙玄天妙法护国护道至仁至圣日月同天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