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凡看着这一幕，轻叹了一口气。


    任谁遇上这种事都接受不了。


    可对当时而言，这的确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同志。”温以凡递上帕子，“我知道你是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但对当时来说，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丢掉一只腿，总是比丢掉性命好，你说呢？”


    女人止住哭声，她接过帕子擦着眼泪，声音由于哭泣有些沙哑，“我……明白，我就是心里头憋着一股子火，没忍住。对不起温大夫，刚才给你添麻烦了。”


    见女人并非是无理取闹之人，温以凡自然不会同她计较。


    她轻轻拍了拍温以凡的肩膀，“慢慢会好的，别太难过了。无论怎样，人活着就是最好的结局。”


    又安慰了女人几句后，温以凡离开了医院。


    要是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她自己都快压抑了。


    今儿温以凡是中班，卫生所大部分伤员都被转进了军区医院，余下的只是一些受到皮外伤的战士。


    查房过后，温以凡开始写昨日的报告。


    正埋头时，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当看见来的人时，温以凡十分惊讶。


    “小杨？”


    杨灿灿进了屋，脸上带着笑容，“温大夫，往后我们就是战友了。”


    等等，战友？


    温以凡微微一愣，“你……你来卫生所了？”


    军区医院的护士，可比这里的护士赚的和待遇都好不少。


    杨灿灿怎么会选择这里？


    “是我自愿来的。”杨灿灿坐下身子，“卫生所人手不够，唐首长上午表彰的时候，我就主动毛遂自荐了。我想留在这里，帮助更多的战士。”


    温以凡瞧着杨灿灿的模样，心里觉得有些不对。


    不过一时间，她也没i想到哪里不对，便笑着道：“我们这里，缺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才，欢迎你的加入。”


    杨灿灿走后，温以凡继续专心写着报告。


    因为是人生中第一次，温以凡特意找来了张秀文，仔细询问着格式，以及一些其他问题。


    张秀文一一解答，温以凡很快弄好了这份报告。


    收起报告，温以凡看了眼时间，“对了，今儿小雨夜班吗？”


    “这孩子……”张秀文咳嗽一声，“受伤被批假回家休养了。”


    受伤？


    温以凡吓了一跳，“什么情况？严重吗？”


    “不是肉体上的伤，是内心的。”张秀文有些无奈，“这丫头是四个月前来的，人生中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毕竟岁数还小，内心经不住，所以就病倒了。不过她也算坚强了，当时面对着那种情况，硬撑着没让自己晕倒。”


    “小丫头的确不错。”温以凡摇了摇头，“不过这种情况，就算在家休养恐怕也不会恢复。张姐，你要不给我个地址，我明儿去看看小雨，正好我明儿晚班。”


    温以凡的医术张秀文是清楚的，她答应过后，给温以凡写下了地址。


    下班过后，温以凡刚出卫生所，就看见了门口熟悉的身影。


    不是旁人，正是程玫。


    再次程玫，温以凡心中多少有些尴尬。


    “秦夫人，您来了。”


    “温大夫在这里还可还适应？”程玫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温以凡的眼神并没有敌意。


    “多亏秦夫人的推荐，我才有这样的机会。”温以凡走上前，“谢谢你秦夫人。”


    “你的医术高超，这是你应得的，你不用谢我。”程玫看了眼时间，“有空吗？有空我请你吃个饭。”


    这倒是让温以凡有些惊讶。


    不过直觉告诉温以凡，程玫这顿饭没这么简单。


    出于礼貌，温以凡还是答应了程玫。


    来到附近的饭馆，程玫点了菜后，又要了两瓶汽水。


    两人沉默无言，安静的吃过饭后，程玫这才开口：


    “虽然小南没说，但我知道，他是为了救你受的伤。”


    这句话让温以凡心中“咯噔”一下。


    程玫不会要指责自己了吧？


    “但他是军人，他救你保护你，这是军人的职责。身为他的母亲，我明确的知道这一点。”程玫看着温以凡，“而且，我也知道小南的心思，一时半会无法改变。”


    说到这里，程玫笑容苦涩，“我给他介绍了很多不错的姑娘，可没一人他能瞧得上。他答应去见面，都是被逼我的。每次过去便说，自己已经有心上人，来了是被我逼迫的。”


    温以凡抿了抿唇，“秦夫人，那你找我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就是，以后我不会插手你们两个的事了。”程玫垂眸，“我也看开了。我知道，这样逼迫孩子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我岁数大了，我现在只希望小南，往后能有个幸福的人生。”


    程玫理了理鬓边的碎发，抬眸望着温以凡，“你那日的表现，我也听唐司令说了。你是个很了不起的女人，之前是我狭隘了。”


    程玫的夸赞倒是让温以凡有些不知所措。


    这一席话，让她心中也有些激动。


    虽说她并不渴求得到程玫的认可，她现在做的这些事都是为了自己。


    可当一个曾经瞧不上自己的人，现在态度改观如此之大，她自然不可能没有感觉。


    “秦夫人，谢谢你的夸奖。”温以凡先道了谢，“我知道您之前对我的偏见，我也能理解您做母亲的心情。要是我儿子，瞧上了一个比自己岁数大，并且还有几个孩子的女人，我一开始也会是您这个反应。”


    “做父母，都是为了让孩子更好。同样身为母亲，我也能懂。但我当初对秦同志暗生情愫，完全不是因为他的身份。我只是觉得，他人好。”


    这是温以凡心中的实话。


    重活一世，在这方面没人比温以凡看的更透彻。


    “我知道。”程玫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所以，今后我不会阻挠你们两个。实话说，难得瞧见这么多年过去，小南有个心仪的对象。”


    程玫举起汽水瓶，朝着温以凡示意，“既然如此，我们之间的恩怨，就此消散吧。”


    温以凡轻轻和程玫碰了碰瓶子，“秦夫人，我从头到尾都没怪过你。所以，自然不存在什么恩怨。”


    两人相视一笑，此刻都解开了彼此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