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你跟门口的几名战士，去看看西边还有没有人。”温以凡当机立断，“如果遇到有呼吸的同志，立即喊我，这边我自己就能行。”


    小杨起身，喊了一声后，一行人去西侧搜寻。


    温以凡看着伤口，咬了咬牙，这个不成了。


    血管彻底破裂，出血点不止一处，根据皮肤大面积的青紫淤血判断，内脏肯定已经严重受损。


    她抬头看了眼伤员的脸，是个二十出头的小战士，嘴唇已经泛白，瞳孔开始扩散。


    她松开止血钳，用纱布双手按压住伤口。


    “妈……”


    一声微弱的呼唤从小战士嘴里吐出，他盯着温以凡，咧嘴一笑，显然已经出现了幻觉。


    温以凡倾身，凑到小战士面前，试图听清他的话。


    “妈，你…咳，来接我了……”


    温以凡心中一阵刺痛，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发抖。


    “我们……我们娘俩，终于…团…团……”


    还没等最后一个字说出口，小战士的胸口突然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那里。


    他的眼睛瞪得极大，嘴唇颤抖着，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只能吐出几个带血的泡沫。


    “妈在这，妈来接你回家……”


    温以凡声音带着哭腔，伸出一只手捧住小战士的脸，“就快了，很快就不疼了……”


    “妈……”


    小战士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他费力的吐出这个字后。抬起手想要去碰温以凡。


    但他终究没能做到，瞳孔彻底涣散，手无力的垂落，没了生息。


    温以凡圆了小战士最后的念想，她用手合上小战士的眼睛，抹了把眼泪，奔赴另一名伤员。


    片刻后，小杨和其他战士回到温以凡身边，她声音颤抖，脸色惨白，“温大夫，西边…西边没有生还者。”


    “搭把手。”温以凡指了指地上的男人，声音嘶哑，“把他腿上压着的东西抬走。”


    说完，温以凡俯身去检查那名被重物压住腿的男人。


    腿被压住了，骨头断了，但人还有呼吸，脉搏也还算稳。


    脚背动脉还有搏动，腿应该还没完全坏死。


    比起其他人的情况，此人算是最乐观的了，不幸中的万幸。


    小杨和几个战士围上来，试着搬开压在男人腿上的钢筋水泥块，可那截断裂的横梁纹丝不动。


    “不行，太重了，搬不开！”一名战士咬牙道，“除非有起重设备！”


    “来不及了！起重设备就算有也进不来！”小杨急得直掉眼泪，“温大夫，怎么办！”


    温以凡没回答，而是低头检查男人的瞳孔反应。


    男人对光反射存在，意识虽然模糊，但还没陷入昏迷。


    可腿上的伤不能拖，肌肉已经开始发绀，再耽搁下去，就算救下来，这条腿也保不住了。


    时间就是生命，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截肢，现在是唯一的出路。”温以凡深吸一口气，快速拆开医药箱里的工具包，“你们，死死的按住他。”


    “温大夫，没有麻药，他会活活疼死的！”小杨瞪大眼睛，“而且这种环境……”


    “总比死了强！”温以凡飞快打断小杨的话，“麻药已经用完了，我们没有觉得选择！快，按住他！”


    几名战士立即上前，死死按住男人。


    温以凡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强迫自己清醒。她拿起手术刀，划开了男人腿部的皮肉。


    男人痛苦的大叫出声，浑身忍不住的发颤，下意识的拼命挣扎。


    “按住！”温以凡动作没停，刃沿着肌肉纹理快速分离。


    凄厉的惨叫回荡在周围，除了温以凡，每个人都转过头，不忍心看见这一幕。


    “就快好了！”温以凡喊道，手中握着骨锯，“很快！”


    “大夫，别……别救了……”


    男人的声音微弱，他直勾勾的看着温以凡，眼中带着清醒的绝望。


    温以凡动作一顿，“别说傻话，你还有有希望！”


    “我是塔台指挥薛国庆，是我……是我指挥不当，害了大家。”薛国庆咬紧牙关，脖子青筋暴起，“今天……是我下令双机编队，我该死，别救我了，让我、让我死……我……”


    还不等话说完，薛国庆突然哀嚎了一声。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锯骨声，传入了所有人耳中。温以凡后背早已被汗水打透，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让她忍不住想吐。


    但她不敢停，也不能停。


    “准备加压包扎。”温以凡挤出一句话。


    小杨立即准备出稍后用的物资，她的手一直在发抖，之所以没晕倒，全凭着心里那股劲儿。


    “轰——”


    爆炸声再次袭来，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脸色惨白如纸。


    “怎么会有二次爆炸！”一名战士惊呼，“快去一个看看怎么回事！”


    温以凡目不转睛继续锯骨，而身下的薛国庆，早因为疼痛昏死了过去。


    “我去！”


    其中一名战士丢下一句话，扭头就往外跑，去探查情况。


    骨锯终于锯断最后一寸骨头，温以凡丢下骨锯伸出手，小杨立即递上纱布。


    加压包扎完毕后，温以凡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朝着几名战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带伤者离开。


    强撑着站起身子，温以凡身形晃了晃，后退了两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小杨眼疾手快扶住温以凡，温以凡身体软绵绵的，一大半重量全都压在小杨身上。


    “还得……还得再检查一遍……”温以凡另一只手扶住只剩半面的墙，“我还撑得住。”


    “温大夫，您坐下，我去！”小杨扶着温以凡坐下身子，让温以凡靠在墙上，“西侧我已经仔细检查过了，我现在去东侧！”


    小杨走后，温以凡垂着头，就连和系统沟通的心声都有气无力，“系统，我需要恢复精力……”


    系统没回答，很快一个玻璃杯出现在温以凡手上。


    温以凡浑身脱力，手一抖杯子险些掉落。


    她双手捧杯，把里面的灵泉水一饮而尽。


    她眼神呆滞的盯着地面，就在这时，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周围残存的墙体抖动，炽热的气浪裹挟着碎石扑面而来。


    温以凡没做出任何反应，她太累了，累到连最基本的生存本能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