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感到悲伤，但在对自己的身份感到迷茫的时候或许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刺痛。


    艾斯拉因为哭泣而疲倦，等到冷静下来的时候过分困倦。


    哭过之后她变得愣怔，红着眼睛牵住了提姆的一只手，两只手捏着他一只手，低着头像是玩玩具一样掰着他的手指。她的大脑不在运转，仿佛和周围的环境已然隔绝。


    唯一能感觉到的就只有提姆。


    亦步亦趋地走着，蓦地，走在前面的提姆停下了步子。


    “啊。”他轻声地惊呼了一声，侧过身来看向了身后目光呆滞的艾斯拉。


    艾斯拉的反应慢了半拍，倒不是真的没有听见提姆的话，只是在听见声音的一瞬间并没有想要回应的想法。


    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提姆，两只手仍然攥着提姆的手指，她的脸上只剩下木然，半晌，动了动有些干裂的唇，声音嘶哑：“……怎么了？”


    提姆抿着唇，弯着眉眼：“抱歉，被你说中了。”


    挪开了挡住车子的身体，他那辆看着就很昂贵的车身刮了一条很长的划痕，与此同时反光镜看上去也岌岌可危……虽然轮胎仍然健在，但看样子已经是不能行驶的状态了。


    “BANG！”


    正要继续说些什么，蓦地天空掉下了一块疑似铁皮的东西，周围正常行走的人们尖叫着四散，提姆眼疾手快地把艾斯拉拉进了自己的怀里，跃了一步远离了事件中心。


    好了，这下彻底不能行驶了。


    艾斯拉睁大了眼睛，看着被砸扁的车顶，嘴里秃噜了一句脏话。


    她抬头朝着天上看——好吧，纽约今天也有外星人入侵。


    “走！”艾斯拉当机立断，连带着悲伤都好像是虚假的情绪，她从提姆的怀里出来，拽住了他的手，毫不犹豫地把人往自己熟悉的地方带。


    “我们去哪儿？”提姆配合地跟着她奔跑。


    艾斯拉没有空解释，简短地回答道：“安全的地方。”


    纽约和哥谭的区别在于这里的反派不太会钻进犄角旮旯里斗殴，在钢铁侠和天上那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生物战斗的时候朝着其他地方散开总是没错的。


    她的经验正确，下一秒就看见了蜘蛛侠从天上荡了过去 ，指挥着人群朝着别处散开。


    “那是什么东西。”提姆边跑边问道，哥谭的罪犯大多数都是人类，至少形态上还是人类，这样完全看不出人形的物种不多，虽然不是完全没有见过，但还是出于好奇问道。


    艾斯拉头也没回地继续跟着人流跑向安全的位置：“不知道，外星人吧，或者是基因变异的怪物。”


    她对这些东西没有什么好奇心，只是忽然觉得自己的高中生活又回来了。总是拽着身边呆掉的朋友或是同学逃离危险地点。


    “哇哦。”提姆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惊叹，他悄悄观察身边的艾斯拉，发现女孩比起刚才那副麻木的表情生动了许多，他指着天上正在缠斗的英雄和反派。


    艾斯拉有些无奈：“没错那就是斯塔克先生。”


    或许每个其他地方的人都会惊叹于纽约对反派的战斗这样“炫酷”吧。


    “他身上的装备看起来就很酷。”提姆继续说道，“纽约果然是大城市。”


    哥谭明明是更大的城市！艾斯拉腹诽。


    并且实际上在哥谭要比在纽约更加安全，犯罪率高不等于死亡率高。说到底谁知道纽约和哥谭的犯罪率哪个更高呢。


    “外星人也会来这里吗？”提姆见艾斯拉不回答自己，继续开口道。


    艾斯拉已经带着他来到了一片草地，逃跑的人们逐渐都止下了步子，开始“观看”天空当中英雄和反派的战斗。


    她气喘吁吁地干脆坐在了草坪上，刚刚经过巨大的情绪波动之后加上了一段极致有氧运动，她觉得自己渴得懒得张嘴说话。


    “……会。”艾斯拉双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坐着说道。


    提姆站在她的身侧，一只手挡在额前遮住了阳光，盯着空中还没有决出胜负的战斗。


    “你的车有保险吧？”艾斯拉休息了片刻，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半晌，问道。


    提姆低头看向她，表情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嗯？”


    -


    提姆·德雷克，身兼韦恩集团部分工作以及德雷克集团总裁职位，虽然现在两家形如一家，但说真的，一个买车子都不记得自己上没上过保险的傻宝是怎么从血雨腥风的豪门中存活的。


    “我是独生子。”提姆手里拿着一只热狗，咬了一口，看上去一派开朗。


    艾斯拉咬着饮料杯的吸管，瞪了他一眼。


    提姆一瞬间委屈上了，蓝莹莹的眼睛里满是接近撒娇的表情：“韦恩家其他人都不想去公司上班。”


    “哦，除了达米安，但他太小了。”提姆又咬了一口热狗，补充道。


    好了，她不想听豪门是非了，当务之急是他们怎么回家。


    “我们坐巴士吧。”艾斯拉提议道。


    显然面前这个大少爷并不会经常坐巴士出行，因此艾斯拉只是提议，并没有直接拉着他去。


    “干脆住一晚，你不是还要回家一趟吗？”提姆说道，那张白皙的脸上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眼睛里都是纯真。


    到底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面前这个人纯真的，艾斯拉鄙视自己以貌取人的毛病。


    她仰着头看提姆，忽然意识到身边这个人是不是在自己认识他这段时间里又长高了一点，她眨了眨眼睛，扯住了提姆的袖子，非常认真地开口道：“问题是我们身上根本没有那么多钱吧。”


    刚才买热狗和饮料的钱还是俩个人从口袋里东拼西凑起来的、仅有的现金。


    提姆看上去很迷惑，他的手摸进了自己还带着一点潮湿的西装内侧口袋，他抽出了一张信用卡：“酒店可以刷卡。”


    艾斯拉松开了提姆的袖子，脸颊鼓鼓地说道：“热狗车也可以刷卡！”


    亏她还以为他们两个身无分文呢，还为他俩的处境担忧了一下。


    -


    人总会遇到那个问题。


    当和一个长相优越的异性一起走进一家看着就很奢华的酒店的时候前台的接待员用一种友好却暧昧的方式盯着你和你的朋友看。艾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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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知道出于专业素养他们仍然询问了需要订一间什么样的房间，但那个接待员眼睛里的笑意始终让她觉得些许讨好性的暧昧。


    艾斯拉的表情很严肃，她并没有像刚刚到达纽约的时候跟在提姆身后什么都不做，她出声打断了接待员和提姆的对话。


    “要两间房间，谢谢。”艾斯拉盯着接待员，让那位接待员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凝固起来。


    他是这样被培训的，或许自己没有必要这么凶，艾斯拉想，但脸上冷淡的表情没有丝毫收敛。


    一旁的提姆看向了她，不知道那双蓝眼睛里有什么，艾斯拉没有回头看。


    接待员转向了提姆，似乎是在等他的回答。


    提姆的声音听上去依旧如一：“看我干什么？这位小姐已经说过了。”


    看他干什么，艾斯拉不是都已经说过了吗？他转而看向了艾斯拉，他开口道：“等一下出来吃晚饭？”


    “那刚才的热狗呢？”艾斯拉说道，“不算是晚餐吗？”


    提姆认真地摇了摇头，就像是小孩子一样坚决的、一字一顿地说道：“当、然、不、算。”


    “好吧。”她伸手摸了摸靠近她这一侧的手臂，动作看上去像是在安抚小动物一样上下蹭了蹭。


    -


    豪华酒店。


    艾斯拉喜欢这样大的床，足够她在床上翻几个滚，虽然仅仅只是睡了一晚上，但她已经开始怀念起提姆在曼哈顿的公寓了。


    公寓里的床闻上去像是特意熏香过的，对她的睡眠帮助非常大。


    艾斯拉仰躺着，当环境终于再次静下来的时候她开始思考。


    思考自己究竟有着怎么样的过去。


    彼特说的事情在她的脑海里完全没有任何的印象，她过去也没有姐妹，在医院里的记忆也只有父亲。


    那个和自己一样的人是谁？她身边带着的男人究竟是谁？她和罗丝究竟达成了什么样子的协议？


    在哥谭绑架她的人，那个莱妮，究竟是谁雇佣的？虽然知道莱恩参与其中，但幕后的那个“纽约网友”究竟是谁？


    这个“纽约网友”和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人究竟有什么关系呢？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无法共情刚才哭泣的自己。


    这些都是谜团，可是谜团总是能够抽丝剥茧解开的，情绪是无法合理解释的东西，而哭泣绝对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


    正思考着，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


    提姆看样子在他的房间里根本连坐都没有坐下，他脸上竟然还带着无助，虽然艾斯拉觉得是表演大于真实情绪。


    “我们没有衣服！我们得去购物。”提姆站在门口，可怜巴巴地像是某种犬科动物。


    停下！艾斯拉，他是人类。


    不过提姆说的对，他们本来是打算回去的，因此根本没有带衣服。


    心生调侃，艾斯拉挑眉：“可是小说里总裁都是打电话让人送来的啊。”


    面前的提姆脸蛋皱成了苦瓜。


    艾斯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走吧。”她伸出手让提姆牵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