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单润妍往前一步，站到了李想和张枫中间。


    “主任！”她的声音不大，、“刚刚的电击确实有反应！、这说明……说明陈警官他……他还有机会！”


    李想看向单润妍：“单润妍！你也要跟着他一起疯？”


    “病人的情况你不是不清楚！脑损伤的预后是什么样的，教科书上写得明明白白！”


    “别告诉我你也想创造医学奇迹！”


    “我不是想创造奇迹！”单润妍迎着李想的目光，“我只是觉得，我们是医生！”


    “只要病人还有一口气，我们就不能先说放弃！”


    “百分之一的可能，也是可能！如果我们现在停手，万一……万一他真的能挺过来呢？”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斩钉截铁：“主任，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如果这次抢救真的有任何程序上的问题，或者占用了不必要的资源，所有责任，我来负！”


    “你来负？”李想冷哼，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


    “说得轻巧！真出了事，是你一句话就能担得起的吗？”


    话虽如此，李想的语气却不像刚才那么强硬了。


    听着门外那撕心裂肺的哭喊。


    他也是人，不是冷血动物。


    他烦躁地摆了摆手，算是松了口：“继续！但是，注意时间！别没完没了！”


    说完，他扭头对着旁边几个不知所措的护士吼道：“都愣着干什么？”


    “该干嘛干嘛去！这里是抢救室，不是给你们看戏的地方！”


    护士们赶紧散开，各就各位。


    张枫紧绷的肩膀微微一松，他感激地看了一眼单润妍：“谢了。”


    “先救人。”单润妍回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张枫立刻转回身，双手再次交叠，重重地按在陈飞的胸口。


    “一下，两下，三下……”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滚落，砸在地上。


    “体温还是太低！”按压的间隙，张枫喘着粗气，眉头紧锁。


    “他是从冰冷的河水里救上来的，低温会严重影响复苏效果，甚至可能导致心脏再次停跳！”


    “润妍，快，去拿几个热水袋过来，给他腋下和足底保温！”


    “好！”单润妍应了一声，立刻转身去准备。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救护车鸣笛声响起。


    “我靠！还来？今晚是捅了马蜂窝还是怎么的？”


    李想本就压着火，这下更烦躁了。


    他几步冲到抢救室门口，对着外面探头探脑的护士喊，“什么情况？！”


    一个年轻护士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主任，又……又来一个！高处坠落！”


    “伤情很重！已经快到门口了！”


    李想的脸黑得像锅底：“知道了知道了！催什么催！”


    他回头看了一眼仍在对陈飞进行心肺复苏的张枫，和刚拿着热水袋跑回来的单润妍，果断下令：“你们两个，继续抢救这个警察！”


    “其他人，都跟我出去接新的病人！快点！别磨蹭！”


    瞬间，抢救室里的人呼啦啦走了一大半。


    角落里，被救上来的女学生程佳佳，蜷缩在椅子上，浑身湿透，瑟瑟发抖。


    她已经清醒了，但小脸煞白，嘴里一直小声地啜泣着。


    “呜呜……警察叔叔……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快醒醒啊……”


    张枫一边机械地按压着，一边扭头冲她吼了一句：“哭什么哭！人还没死呢！”


    “他为了救你，自己都拼了命，你就在这儿哭丧？”


    “给老子把眼泪憋回去！”


    语气虽然冲，但程佳佳反而被他吼得止住了哭声，只是肩膀还在一抽一抽的。


    单润妍将灌好的热水袋小心翼翼地塞进陈飞的腋下和脚边。


    又帮张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轻声说：“你已经按了很久了，要不要换我来？”


    张枫摇了摇头，牙关紧咬：“不用！我还能顶住！”


    抢救室的门虚掩着一条缝。


    门外，陈飞的妻子此刻却异常的安静。


    她紧紧地抱着女儿，女儿还在小声地抽噎：“妈妈……爸爸……爸爸是不是不出来了……”


    女人用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声音沙哑得厉害：“不会的，宝宝乖……爸爸是英雄，英雄是不会轻易被打倒的。”


    “他在里面……跟坏蛋战斗呢！我们小声一点，给爸爸加油，好不好？”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把脸深深埋进妈妈的怀里，瓮声瓮气地说：“那……我们等爸爸出来。”


    抢救室里，“咔嚓！”一声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单润妍脸色一变，失声叫道：“张枫！肋骨！你按断他肋骨了！”


    张枫的动作顿了一下，额头上的青筋因为持续用力而暴起。


    他眼都没眨，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子狠劲：“断了就断了！总比死了强！只要心脏还能泵血，断几根肋骨算个屁！”


    “可是再这样下去，断裂的肋骨可能会刺伤内脏，造成二次损伤！到时候……”单润妍急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她知道张枫的执拗，但作为医生，她必须指出风险。


    “没有到时候！”张枫低吼，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减慢。


    反而因为情绪的激动，力道更重了几分。


    “现在停手，他马上就没！刺伤内脏是以后的事，现在，老子要让他活过来！”


    单润妍看着张枫通红的眼睛，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知道，理论上，长时间心肺复苏效果会递减，而且并发症风险极高。


    陈飞溺水时间不短，送来时生命体征已经非常微弱。


    抢救到现在，快一个小时了，医学上，很多时候已经可以宣告……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李想黑着脸走了进来，他刚刚在外面处理完新送来的几个外伤病人。


    一进来就看到张枫还在那儿跟个永动机似的按个不停。


    “张枫！”


    “停下！已经够久了！各项生命体征都没有恢复的迹象，你再按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张枫猛地抬头，双眼布满血丝：“主任！再给我几分钟！就几分钟！我感觉……我感觉他还有机会！”


    这种感觉很玄，但他就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