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好像还有个小刮蹭，更是雪上加霜。”


    不能等！


    绝对不能等！


    他看了一眼监护仪上依旧在180mmHg居高不下的血压。


    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小男孩。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形成。


    一公里！


    推过去！


    “老张！开后门！”张枫断然喝道。


    “啊？张医生，你……你要干嘛？”老张愣住了。


    “别废话！开门！”


    老张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打开了救护车的后门。


    张枫迅速将小男孩固定在可移动的担架床上，检查了一下输液管和氧气管。


    “单主任，女孩的情况你先照看着，生理盐水维持，注意观察呼吸和血压。”张枫语速极快地对单润妍说道。


    “你要……”单润妍看着他的动作，隐约猜到了什么。


    “我推他去医院！”张枫斩钉截铁地说，“在这儿等下去，就是等死！”


    说完，他不再犹豫，抓住担架床的推手，猛地从救护车尾部跳了下去。


    沉重的担架车轮子砸在柏油路面上，发出“哐当”一声。


    张枫稳住车身，深吸一口气，推着担架车，逆着拥堵的车流，朝着医院的方向，狂奔而去！


    周围的司机和路人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一个穿着沾满血污白大褂的医生，推着一个担架床，在水泄不通的马路奋力向前。


    救护车内。


    单润妍看着张枫消失在车流中的背影，一时间有些失神。


    “姐姐……医生叔叔……他……他推着弟弟去哪儿了？”


    小女孩虚弱的声音响起，她的嘴唇有些发紫，呼吸也比刚才更急促了些。


    单润妍回过神，连忙检查小女孩的情况。


    气胸似乎又加重了。


    她一边继续手上的腹腔穿刺，为等下的胸腔闭式引流做准备。


    一边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道：“弟弟的情况太危险了，张医生先带他去医院抢救，那里有更好的设备。”


    “姐姐……”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弟弟……是不是已经……死了？”


    单润妍的心猛地一揪。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急诊科医生，她很清楚，像小男孩那种严重的颅内出血。


    在外伤的情况下，在如此简陋的急救条件下……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着小女孩那双纯净却又布满恐惧和绝望的眼睛，单润妍深吸了一口气。


    “孩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一些。


    小女孩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你刚才看到的那个张枫医生，”单润妍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有一种……嗯……可以说是一种‘魔力’。”


    “魔力？”小女孩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对，魔力。”单润妍肯定地点点头。


    “我见过他把很多很多……很多已经没有希望的人，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他……他是我见过，最认真，最努力，最勤奋，也是……最优秀的医生。”


    “所以，你要相信他，好吗？我们都要相信他。”单润妍轻轻握住小女孩冰凉的手，“他一定会把弟弟救回来的。”


    与此同时，张枫正推着担架车在拥堵的马路上艰难地前进。


    他不敢跑得太快，怕剧烈的颠簸加重男孩颅内的出血。


    但他也不能太慢，汗水像小溪一样从他的额头、脸颊、脖颈淌下，很快就浸透了他身上的白大褂。


    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双腿也开始发酸，每一步都沉重如铅。


    可他不敢停，也不能停。


    路边的行人纷纷侧目，对着他指指点点。


    “快看！那个医生推着病床在跑！”


    “我的天，这是出什么事了？救护车呢？”


    “太感人了！这医生真是拼了命了！”


    “这年头，这么负责的医生可不多见了。”


    路过一家早餐店门口，几个正在吃早餐的店主和食客也注意到了这一幕。


    “哎，那不是市一院的救护床吗？”一个系着围裙的老板模样的中年男人说道。


    “看那医生跑得，脸都白了，肯定是急茬儿！”旁边一个叼着油条的小伙子说。


    “前面堵成那样，救护车肯定过不来了。”


    几个店主互相看了一眼，几乎是同时放下了手里的碗筷。


    “走，搭把手去！”最先说话的那个老板喊了一声，率先冲了出去。


    “哎！老王！算我一个！”


    “还有我！”


    眨眼间，三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就冲到了张枫身边。


    “医生！我们来帮你！”


    不由分说，一人扶住担架车头，两人在后面猛地发力。


    一股巨大的推力传来，张枫差点没稳住。


    担架车的速度，骤然加快！


    “谢谢！太谢谢你们了！”张枫喘着粗气，感激地说道。


    “谢啥！应该的！救人要紧！”带头的老板憨厚地一笑。


    就在这时，一个骑着电动车路过的大姐，看到这个情景。


    也二话不说，把车往路边一停，小跑着过来，帮着在侧面稳住担架车。


    “医生，加油！孩子肯定能挺过去！”大姐一边推，一边给张枫鼓劲。


    这一幕，被路边无数的手机镜头记录了下来。


    很快，“白衣天使推车狂奔救人”、“早高峰最美逆行”、“陌生人接力上演生死救援”之类的短视频和图文。


    开始在各大社交平台和本地新闻APP上发酵。


    在众人的帮助下，担架车的速度不仅快了许多，也稳了许多。


    原本遥不可及的一公里，似乎也没那么漫长了。


    终于，市第一人民医院那栋熟悉的急诊大楼，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到了！到了！”张枫激动地喊道。


    医院门口的保安和导诊护士也发现了这边的异常，立刻迎了上来。


    “快！让开！急救病人！”


    在医院门口，张枫停了下来，对着那三位热心的店主和那位大姐深深地鞠了一躬。


    “今天，真的太感谢大家了！救了这孩子的命啊！”


    “医生你太客气了！快去救人吧！”老板摆摆手，脸上带着淳朴的笑容。


    “是啊是啊，别耽误了！”


    张枫不再多言，他推着担架车，冲进了急诊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