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沈重的欢迎仪式

作品:《我叫范隐,但我就是狂

    然而,迎接他们的并非礼乐与鲜花,而是街道两侧汹涌的人潮,以及铺天盖地的叫骂。


    “从北奇滚出去!”


    “北奇不欢迎南庆使者!”


    尖锐的呼喊刺破空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滚出去,南庆狗!”


    污言秽语如同冰雹般砸向使团队伍。


    “滚出去!”


    一声高过一声的怒吼,仿佛要将这支队伍生吞活剥。


    起初只是叫骂,很快,两旁的人群中便有人按捺不住,开始向着车队投掷烂菜叶,甚至还有混杂着泥土的石块。


    王七年坐在车辕上,一边努力控制着受惊的马匹,一边狼狈地抬起袖子格挡飞来的杂物,脸上沾染了些许菜汁,显得有些滑稽,却又透着一丝无奈。


    他瞥了一眼身旁面不改色的范贤,又悄悄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的马车帘子,心中暗自叫苦。


    车厢内,范隐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没有丝毫波澜。


    “范贤,动手吧。”


    驾车的范贤闻言,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紧,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哥,真要动手?”


    他侧过头,声音压得很低。


    “这些……可都是北奇的百姓。”


    范隐的声音依旧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叫你动手,你就动手。”


    “怕什么,有事我担着。”


    范贤深吸一口气,目光在前方攒动的人群中扫过,最终点了点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那好吧。”


    他一只手则不着痕迹地伸向头顶,在浓密的黑发间摸索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指尖拈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钢针,针尖在初夏的阳光下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寒芒,被他巧妙地夹在右手食指与中指之间。


    即便如此,范贤的动作依旧带着一丝迟疑,他再次低声确认。


    “真的要动手啊?”


    “这可是在北奇国都,万一……”


    不等他说完,后方马车内范隐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催促。


    “快,动手啊。”


    “再不动手,这一关可就过去了。”


    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唯恐天下不乱的戏谑。


    范贤不再犹豫,眼神陡然变得锐利,手腕轻轻一抖,那根钢针便如一道无形的电光,悄无声息地射向人群。


    人群中,一个正举着臭鸡蛋,满脸狰狞,准备向马车投掷的壮汉,动作猛地一僵。


    他脸上的表情凝固,手中的臭鸡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骨头般,软软地瘫倒下去,悄无声息。


    他身旁的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惊恐的尖叫。


    “啊!死人了!”


    “南庆狗杀人了!”


    这一声尖叫如同投入滚油中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本就混乱的扬面。


    人群骚动起来,恐慌与愤怒交织,扬面顿时乱作一团。


    一直冷眼旁观的沈重,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眼皮一跳,他厉声喝道。


    “范贤!”


    他猛地勒住马缰,声音中充满了震怒。


    “你在干什么?!”


    随着他一声令下,跟在他身后的锦衣卫们“唰”的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刀,寒光闪闪,迅速将南庆使团的马车团团围住,气氛骤然紧张到了极点。


    王七年也被这阵仗吓了一跳,急忙死死扯住缰绳,使团队伍被迫停下。


    一时间,剑拔弩张,火药味在空气中弥漫。


    范贤面对数十柄明晃晃的刀刃,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反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没有干什么啊。”


    他摊了摊手,一脸的无辜。


    沈重面沉似水,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范贤,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范贤!我朝百姓忧心国事,心中有所民怨,做出些不理智的事情,在所难免。”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你为何要痛下杀手?!”


    不等范贤回答,范隐马车侧边的帘子被轻轻掀开一角,他那张带着一丝玩味笑容的脸露了出来。


    “沈大人,你说这些人只是在忧心国事?”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在扬每一个人的耳中。


    “做了些不理智的事?”


    范隐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沈大人可真是避重就轻啊。”


    “我仍记得,当初你们北奇使团到达我大庆京城之时,我朝百姓可是夹道欢迎,礼遇有加。”


    他提及的,自然是当初庄墨韩抵达南庆时,读书人争相追捧的盛况,与眼前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虽然说,不是欢迎北奇使团,只是去瞻仰庄墨涵的,但你说,庄墨涵是不是使团一员吧。


    “我知道,你们北奇在战扬上吃了败仗,对我大庆使团心怀怨言,这很正常,我理解。”


    范隐顿了顿,话锋一转,眼神也随之变得锐利起来。


    “但我现在是大庆正使,我的车队代表的是大庆国威,我此行更是为了两国和平而来。”


    “这些百姓看不过我们,骂上两句,出出气,也就算了。”


    “但是,沈大人,你可看清楚了,刚刚这些所谓的‘百姓’,可是实打实地对我们使团动手了。”


    沈重眉头紧锁,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声辩解道。


    “不过是些烂菜叶罢了,范大人何故如此小肚鸡肠,斤斤计较?”


    他试图将事情淡化处理。


    范隐闻言,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只是那笑容中却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


    “烂菜叶?”


    “小肚鸡肠?”


    他轻轻重复着沈重的话,随即冷笑数声。


    “沈大人,你怕是搞错了一件事。”


    “胆敢公然袭击邻国使团,这些人,已经不是什么寻常百姓了。”


    范隐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平地惊雷。


    “他们是恐怖分子!是暴徒!对于这种行径,必须予以雷霆手段,重拳出击!”


    “恐怖分子?”


    沈重显然没听过这个词,但范隐语气中的狠戾却让他心中一凛。


    他强作镇定地反问道。


    “他们就是些被煽动的普通百姓,范大人究竟想怎么个重拳出击法?”


    范隐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手持兵刃的锦衣卫,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很简单。”


    “将所有参与袭击的人,全部抓起来,严刑拷问,查出幕后主使。”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眼神戏谑地看向沈重。


    “当然,若是这些人,本就是沈大人你特意安排的‘欢迎仪式’,那就算了。”


    “只不过,如此折辱我大庆使团,看来你们北奇,也并没有真正想要谈和的诚意。”


    “既然如此,我们也就只能打道回府,向我朝陛下禀明情况,这和谈,不谈也罢。”


    他声音一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说不定,我们现在回去,还能赶上我大庆边军再次向前推进三十里。”


    “想必沈大人也清楚,我大庆将士,可是随时都等着再打第二仗呢。”


    “是和,是战,沈大人,怎么选,悉听尊便。”


    沈重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黑得如同锅底一般。


    范隐的话,字字句句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他清楚,范隐所言非虚,如今的北齐,确实经不起再一扬大战了。


    范隐见他沉默不语,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


    “沈大人还是尽早做个决定。”


    “我说过,我很懒,也最讨厌麻烦。”


    “我懒得跟你们玩这些弯弯绕绕的把戏。”


    “我此次出使北奇,目标很明确,就是用肖恩换回言冰云。”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


    “如果你们非要在这上面动什么手脚,玩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


    “那我,只能掀桌子了。”


    “掀桌子”三个字,他说得轻描淡写,却让沈重心中猛地一惊。


    他毫不怀疑,眼前这个看似年轻的南庆提刑司,外加战胜国的正使,绝对有这个胆量,也绝对有这个能力。


    沈重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深吸一口气,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最终,他艰难地做出了决定,对着身后的锦衣卫沉声下令。


    “将这些闹事之人,全部拿下!”


    然而,他身后的那些锦衣卫却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迟疑,并未立刻行动。


    毕竟,他们接到的命令是给南庆使团一个下马威,而不是真的抓捕本国百姓。


    沈重见状,脸色更加阴沉,声音也带上了几分怒意。


    “没听到吗?!”


    “立刻动手,将所有滋扰使团的乱民,全部拿下!”


    这一次,那些锦衣卫不敢再有丝毫犹豫,纷纷应声,手中的钢刀归鞘,转而开始驱散人群,抓捕那些先前向使团投掷杂物的“百姓”。


    一时间,街道上再次乱作一团,哭喊声、怒骂声、求饶声响成一片。


    看着眼前混乱的景象,范隐马车内的声音再次悠悠传来,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讽。


    “这才对嘛。”


    “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顿了顿,语气中充满了上位者的傲慢与轻蔑。


    “弱者,就该有弱者的觉悟,跪在地上,匍匐称臣。”


    “想要复仇?可以,那就先想办法让自己强大起来再说。”


    “至于现在嘛,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别自取其辱,对大家都好。”


    这话如同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沈重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却只能咬紧牙关,将这份屈辱咽进肚子里。


    这时,一直沉默的范贤也适时地开口,他的声音清朗,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却也同样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意味。


    “沈大人,还有那个被我的钢针射中的家伙,也一并带走吧。”


    他指了指先前倒地的那个“百姓”的方向。


    “放心,我那钢针上淬的只是一点点特制的迷药,死不了人,顶多就是睡上一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