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器械
作品:《花灯未央》 人家近水磨茶香,江影船头古塔长。
当赵明煙领着小烛来到位于永年镇郊外的一处水田坝坝时,望着正在粉碎谷物的水磨,她的脑中浮现出了诗人管讷笔下的这句诗词。
再环顾着周遭的竹林,霎时让她生出一种“临水人家竹树中”的意境。
“待到风烛残年时,定居此处定是美事。”
向身旁的小烛莞尔一句,她便迈步朝自行运作的水磨走去。
自小不曾务农,对于石磨碾谷她不太熟悉,只是大概知道,需要驴来拉磨,方可使石磨转动,将谷物磨碎。
而水磨,更是知之甚少。
走近后,她仔细观察,这才看清水磨的构造。
主要由上下扇磨盘和木质的转轴、水轮盘、支架构成。
上磨盘悬吊于支架上,下磨盘安装在转轴上,转轴下一端装有水轮盘,平行于磨盘,悬在水面上空,以水的势能冲转水轮盘,从而带动下磨盘的转动,以粉碎谷物。
“让它动起来的是流动的水。”赵明煙很快悟出其法。
“可花灯的核心是火,除了气流,器械如何让火动起来,从而让花灯千变万化?”
这是她怎么都想不明白的。
随即,她抬眸看向隐于竹林中的一座宅院,推测那里便是制作出这台水磨的汪大师的家。
整衣敛容后,她向着那座林中宅院走去。
“请问汪大师在家吗?”
她敲了敲院门,待门开后,便道明来意。
“拜师?”
开门的老者正是汪大师,但对方在得知她的来意后,皱起了眉头,又将她来回打量。
“老夫是制作各种农耕器具的,你向我拜师,想学什么?”
赵明煙自若而笑,“学器械制作,用以改良我们家的花灯造型。”
“花灯?”
汪大师略显讶然,但很快,他面色一沉,丢下一句“妇人不宜抛头露面”,便将院门合上,转身回了屋。
赵明煙大张着嘴,目瞪口呆。
一旁的小烛也是瞠目结舌,片刻后,才跺脚埋怨:“什么妇人不宜抛头露面,方才一路走来,地里干活的好些都是妇人。”
“妇人干农活可以,拜师学艺就不行?”
“打官司也不行,谁叫这天下是男子掌权!”赵明煙哂笑道。
一挥衣袖,她大步离去。
“小姐,等等我!”
小烛急忙跟上,“那现下怎么办?要不再问问,还有谁懂器械制作?我就不信,这偌大的叙州府,还找不出一个能教你器械制作的人。”
“小姐?”
见赵明煙闷头直冲不吭声,小烛不禁有些担心。
“我想静一静。”
赵明煙摆摆手,上了马车后,便趴在矮几上,小声啜泣。
“少奶奶怎么了?可是被人欺负了?”
车夫李四见此情景,赶紧拉着小烛探问,又道:“哪个登徒子敢欺负她,我这就去给他点颜色瞧瞧!”
“哎!”
小烛叹了口气,“不是登徒子,是个没眼力劲儿的老家伙。”
“老家伙?”李四眨眨眼。
心想,就少奶奶那一顿三碗饭的气魄,还能被老人欺负了去?
不过,小烛催他快些回府,他便没再追问,回去安顿好马匹后,便找到谭林霜,告知了此事。
“被老人欺负了?什么样的老人?”谭林霜疑惑。
李四说:“好像是一个姓汪的器械匠。”
“器械匠?”谭林霜讶然。
她去找器械匠作甚?难不成想做兵器?
于当时而言,器械主要用以军事和医疗。
譬如火铳、佛朗机炮,以及疡医的治疗工具。
他打算晚膳时找她问问,二人冷战期间,也只有早晚膳会说上一两句话,以免被范文澜和谭墨竹看出端倪。
然,赵明煙今晚却破天荒没来用晚膳,令他大为吃惊。
“小烛说她身子不适,会不会是在害喜?”
赵明煙不在场,范文澜干脆看向谭林霜,直言相问。
“娘!”
谭墨竹哭笑不得,“你咋总往那方面想?”
“不然往哪里想?烟儿向来身子骨硬朗,嫁进来这么久了,连头疼脑热都不曾有过,怎会好端端身体不适?”
范文澜睨了他一眼,再次看向谭林霜,“林儿,你说是吧?”
“呵呵。”
谭林霜以笑敷衍,放下碗筷后,对她说道:“我先回房看看明煙。”
“快去快去!”范文澜笑眯眯颔首。
回房后,谭林霜就见赵明煙躺在床上,脸半蒙于丝衾下,乱发覆面,眼角还有尚未干涸的泪痕。
到底怎么了?
他皱眉蹙额,从未见过如此消沉的赵明煙,随即退离寝卧,找到小烛询问。
小烛没有隐瞒,噘着嘴告知了实情。
“原来是想制作器械花灯。”
谭林霜觉得前所未闻。
“器械能操作花灯吗?”
他挠了挠下巴,调头朝书房走去,而后一阵翻腾,找出了《武经总要》和《考工记》这两本被他压箱底多年的器械类书籍文献。
“喏!”
拿上这两本书,他回到寝卧,递到了赵明煙眼前。
赵明煙迟疑地掀开丝衾,抬起哭红肿的眼皮望向他,“作甚?”
“没人教,那就自己学。”
谭林霜将那两本书放于她枕边后,再次转身离去。
这次,他走得极为洒脱。
不必谢!
出了寝卧,他便吩咐小烛去安排宵夜。
“小姐要吃东西啦?”小烛眸光一亮。
谭林霜扬唇颔首,“她很快便会感到饥肠辘辘。”
小烛一头雾水,随即去往东厨。
阿筠则凑到谭林霜身旁,低声问道:“少爷,你和少奶奶这是…和好了?”
他只听过“床头打架床尾和”,可少爷和少奶奶那晚直接从床头打到床尾,又一连好几日不理对方,他曾一度担心,二人不久后会和离。
眼下,看自家少爷又是找书,又是安排夜宵,想必,是主动求和了。
谭林霜抄起手,觑着他,“我只是在帮她解决当下的难题。”
“不过嘛,能否解决,我不抱太大希望。”
“隔行如隔山,就像我自己,深谙种竹子之道却不会编竹子做花灯,对于器械更是一知半解。”
“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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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呢,能读懂书里的内容便是不易,更别说活学活用到制作花灯上了。”
……
“小姐,这不是讲攻木之工、攻金之工、设色之工的吗?对做花灯有甚帮助?”
伺候赵明煙吃夜宵之际,小烛好奇地拿起那本页面早已泛黄的《考工记》翻了翻,顿觉云里雾里。
赵明煙咽下嘴里的食物,不紧不慢地说:“攻木之工提到,车轮要‘规之以眡其圜’,换到做花灯上,是类似的道理。”
“还有攻金之工提到的剑刃锻造要‘叁分其金而锡居一’,以及,设色之工记载的‘五色’提取与搭配之法,均可在花灯制作时作为参考。”
小烛听懂了几分,但仍是懵懵懂懂。
“那小姐是打算不拜师,改自学了?”
“嗯!”
赵明煙点头,目光炯炯,“我要闭关研究。”
听闻此事的谭林霜,颇为惊讶。
“那么枯燥乏味的书她居然能看进去?”
出于好奇,他来到寝卧外面,透过窗户往里瞄了一眼,果然见赵明煙正坐在桌前,一边翻看那两本书,一边写写画画,桌上还摆放着许多零嘴儿,她嘴也没闲着。
小烛则在旁边煮水泡茶,她的面前也摆着一本书,好像是拟话本。
谭林霜不由好笑。
“看她俩这架势,应该送去参加秋试。”
听到这话,立于其身后的阿筠幽幽道:“少爷,秋试在即,你是不是也该闭关备考了?”
谭林霜退离窗边,双手背背,“比起应考,我还有更重要的事。”
接下来的日子,赵明煙和谭林霜依旧鸳鸯锦被背对背。
不过不再不理对方,除了早晚膳,偶尔也会在床上聊一两句。
谭林霜:“天气热了,明日让小烛换薄衾。”
赵明煙:“好。”
……
赵明煙:“你给祖母说说,让东厨别再做炖煮的汤菜了,换成姜醋或芥辣拌的冷菜吧。”
谭林霜:“嗯。”
……
阴交夏木繁,转眼来到盛夏季,昼修夜短,除了早晚膳,赵明煙几乎足不出户,若要与外界联系,便以书信的方式。
这日,阿筠将一封来自贞节堂的书信交与她后,便拿着另外两封信来到书房,交给了谭林霜。
一封是某地官府的回信,一封是阿日的信。
看完两封信后,谭林霜大喜过望,忍不住对阿筠激动道:“皆是好消息!”
阿筠展颜一笑,“当地官府要彻查此事了?”
“没错!”
谭林霜笑着点头,接着说道:“阿日也找到张开贵的下落了。”
“他真的没死?”阿筠瞪大了双眼。
“呵!”
谭林霜扯着嘴角冷笑,“不仅没死,还活得很好!阿日在信里说,他不仅另娶了娇妻,还生下两女一子。”
“可恶!”
阿筠一拳捶在掌心,忿忿不平,“他倒是逍遥快活了,却让原配发妻和他们的子女在乡下朝升暮合。”
“还害得我双亲那般惨死!”谭林霜目眦欲裂。
他捏紧了拳头,目光如炬,“待阿日抓住他后,我爹娘被害死的真相就能水落石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