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停下。


    温慕春先一步下了马车，过来扶着母亲和妻子下车，后面仆从照顾着温一鸣兄妹三人。


    宋孝忠先一步上前，满脸堆笑：“小妹，您可算回家来看看了。”


    “岁数不饶人，要不是明月和慕春两口子要回来看看，我也委实懒得出门。”温老夫人看着二哥，心里有很多话想要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宋二夫人和宋三夫人带着孩子们过来，众星捧月一般把温老夫人和宋明月接往后宅。


    “小妹，母亲这几日胃口不佳，之前不敢把你要回来的消息告诉她，怕她日夜盼着身体受不住，今儿一大早孝忠就说了，母亲比平日里都多用了一些饭食呢。”宋二夫人说。


    温老夫人看着二嫂保养得宜的脸，笑了：“可说呢，二哥做事想得周到。”


    旁边不做声的宋三夫人轻轻地往这边瞟了一眼，被宋明月看到了，那眼神儿可是没多少热情，反倒是有一种说不清的疏离。


    温老夫人握着宋明月的手微微的紧了紧，显然她也感觉到了。


    到了后宅直奔宋老夫人住着的院子，宋明月想到祖母便止不住加快脚步，她知道婆母也是着急见到母亲的。


    宋老夫人舒灵玉站在门口，两个老嬷嬷搀扶着她，焦急的盯着门口，直到女儿和孙女的身影真的出现在眼前了，嘴唇颤抖着：“微澜，明月啊。”


    温老夫人快步到母亲跟前，双膝跪倒在地，宋明月也跪下了。


    “母亲，不孝女宋微澜给您磕头了。”


    “祖母，不孝孙女宋明月给您磕头了。”


    婆媳二人都泪落如珠，怎么都忍不住这眼泪。


    舒灵玉摇头：“不磕，不磕，快起来。”


    婆媳二人起身，舒灵玉抱着自己的女儿，拉着自己的孙女，竟是浑身都在颤抖，良久才说了句：“回来一趟，不容易啊。”


    确实不容易，三年前父亲去世，温老夫人都没能回中山，如今见到母亲，温老夫人心如刀绞，她如今也一把年纪，儿孙满堂了，温家儿孙都一个心思，尚且让她有一种一股肠子扯八下的感觉，母亲已近百岁高龄，家族内部分崩离析，该多难过啊。


    白发苍苍的老母亲拉着花白头发的女儿，这一幕让宋明月低头默默垂泪。


    舒灵玉拉着女儿的手，问：“京中可好啊？”


    “好，母亲当年说过，温家人品行极好，为人宽厚，女儿嫁过去这么多年，温家不管是落难时，还是如今得势，都不忘品行，怎么能不好呢？”温老夫人看着母亲脸上的皱纹：“您最近身体不爽利啊？”


    舒灵玉摇头：“人老了，就总是不如年轻人，平日里能吃也能睡，好，好。”


    “长姐多好的命，温家再怎么落魄时，那也是镇国公府，如今子女各个都有出息，慕春封王，慕阳手握重兵，当年令仪来中山的时候啊，我们家如月和弦月都太小了，不然也婚配到温家去，如今可了不得了。”宋三夫人接过去话茬儿。


    舒灵玉为不可见的蹙眉。


    温老夫人顺势转过头看着宋三夫人：“三弟妹，这人世间的事不能万全，回到中山，我就是宋家女，在我看来宋家得财名，便是历代祖宗的福德，明月倒是嫁到了温家，可当时谁能知道慕春能封王呢？明月能追随慕春在外奔波数年之久，从慕春不良于行走到今天，她是慕春的恩人，算不得享福，得也是该得的。”


    宋明月万万没想到婆母刚进家门，就说了如此重话，抬眸看了眼宋三夫人。


    宋三夫人刚要说话，宋二夫人赶紧开腔：“可说呢，微澜的话没错，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不过温家也是有温家的规矩的，宋家女能嫁到温家去，非长房所出呢。”


    “二嫂，我倒是听说了，明月和曦月一直都不肯婚配，只等着温家来提亲，倒是新月早早的完婚了。”温老夫人笑望着宋二夫人，话不用说的太明白，毕竟宋家二房生怕嫁到温家，特别是嫁给还坐着轮椅的慕春，难道当别人看不出来吗？


    宋二夫人脸色一沉，刚要发作。


    舒灵玉抬起手把手边的茶盏拂到地上，瓷器碎裂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呵斥：“够了！”


    众人都不吭声了。


    舒灵玉抬眸看着宋二夫人：“你们这是待客之道？我的女儿千里迢迢归家看望自己的近百岁的老母亲，不应该吗？别忘了，我还没老糊涂！”


    宋二夫人来得快，赶紧过来就跪在舒灵玉面前，抬眸眼里含泪：“母亲，儿媳素来笨拙，本就是为了打圆场，怪儿媳最笨，不会说话。”


    “行了，去准备接风宴。”舒灵玉冷声。


    宋二夫人起身含着眼泪就出去了。


    宋三夫人起身也要走，舒灵玉抬眸：“老三家的，三房是庶出，最好安分守己一些，宋家的事我可以不过问，但要敢在微澜这里兴风作浪，别怪我不给你们三房脸子，滚出去！”


    “母亲，您这是何必呢。”宋三夫人就说了这么一句，拂袖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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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祖孙三代，舒灵玉抬头看着宋明月，眼泪掉下来了：“你怎么没去江南？”


    “挂念祖母尤甚，明月只想看看祖母在这里过的可好。”宋明月说着，克制不住掉泪，直接过来跪坐在祖母身前，像小时候一般趴在祖母腿上，抽噎着说不出来话。


    舒灵玉抬起手轻轻地拍着宋明月：“糊涂了不是，宋家还能把我怎么着？舒家虽比不得宋家，可也是中山八大家之一，谁敢惹我？”


    “嗯，嗯。”宋明月只能如此应声。


    舒灵玉叹了口气，偏头看自己的女儿：“老镇国公和夫人故去后，你在京中都要被尊一声老夫人了吧？”


    “嗯。”温老夫人低下头，心里堵堵的。


    舒灵玉说：“年纪不小了，跟他们一般见识作甚？一个个都怕吃了亏，都怕占不到便宜，如今把中山这些扔给他们去折腾吧，你长兄和玉承他们，争气的很，宋家的威望和名声，指望不了中山这边了。”


    温老夫人看着母亲：“您老说的在理儿，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只要大哥那边不乱，任凭谁想要折腾都可以，好日子过得**逸，拎不清自己斤两了。”


    与此同时，宋家书房内，温慕春、宋孝忠和宋孝义三人互相客套了几句后，宋孝忠亲自为温慕春斟茶，语气诚恳：“王爷，明月随你去大齐，多年来多蒙王爷和温家照拂啊。”


    温慕春接过茶盏，恭敬的颔首致谢：“二舅父言重了，明月是我的妻子，照顾她本是份内之事。温家与宋家是姻亲，相互扶持也是应当。”


    宋孝忠点了点头，沉吟片刻，试探着开口：“王爷，如今温家圣眷正浓，位极人臣，不知对未来有何打算？宋家虽不才，但在商贾一道还有些根基，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定当竭尽全力。”


    这话问得委婉，但意思却很明白，是想知道温家未来的**走向，以及宋家能否借此更进一步，比如在下一代的后宫或者联姻上有所图谋。


    温慕春放下茶盏，目光平静地看向宋明远，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二舅苏，温家深受皇恩，唯有兢兢业业，忠君报国，方能不负圣心。至于其他，温家从无非分之想。孩子们年纪尚小，眼下只盼他们能读书明理，增长才干，将来无论身处何地，都能为国效力，为家族争光，而非依靠祖辈荫庇或裙带关系。”


    这话让宋孝忠脸色一红，打了哈哈：“温家，一直以来都是忠臣，都是忠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