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离接过钥匙，问道：“你不去吗？”


    “不去。”顾梓拒绝的很干脆。


    她的八卦之心没有旺盛到要去探寻别人惨痛过往的地步。


    “我要去！”薇薇安站起来抓住舒离的衣角，冲她眨了眨眼，“我好久没回古堡了，想回去看看。”


    舒离低头扫了眼薇薇安抓着自己衣角的手，没说话，然后转头看向顾梓，冷淡地打了声招呼：“那我们走了。”


    顾梓笑着朝她们挥了两下手。


    林砚有些无聊地趴在棋盘上，打了个哈欠：“事情都解决了吧，你不回国吗。”


    “没记错的话，国内应该还有人等你吧。”林砚笑得揶揄。


    她可是听说了，某位季少将的事情。


    顾梓叹了口气，有时候跟他们这些干情报的人聊天，真的觉得自己一点隐私都没有。


    不过说到季云珩，她这几天似乎确实有些忽略他了。


    “下个月吧，下个月回。”顾梓单手撑着头，闭上眼睛。


    林砚笑得更开心了：“为什么要下个月回？是因为下个月的翡翠峰会吗？”


    “顾总？”


    顾梓眼睫颤动了一下，没睁眼，语气平淡：“怎么查到的？”


    这个身份她没刻意瞒着，但也很少用这个身份露面，平时公司那边的事情都是索菲娅出面打理，林砚能查到她这个身份，她不算意外，不过确实有些好奇。


    林砚得意地笑了几声：“那还多亏了你让我去查查理公爵的研究所呢。”


    “要查他，怎么说我也得把A国查个底朝天吧？”


    顾梓来了兴致：“查到了？”


    “咳咳……”林砚尴尬地咳嗽两声，“还没。”


    “那你得意个什么劲儿呢。”顾梓嗤笑一声。


    林砚挑着眉毛，把顾梓撑着头的手扒拉开，双手贴在她的脸颊上微微用力，让她正面直视自己：“这不是查到你了吗！”


    “二十亿的翡翠原石耶！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林砚瞪着眼睛，感叹道。


    顾梓在心里暗道一声，果然。


    她思来想去自己能被曝光的地方，也就那次拍卖会了。


    “你答应我件事，我就帮你保守秘密。”林砚笑得有些狡黠。


    虽然在顾梓眼中，奸诈这两个字更适合她。


    “那你还是说出去吧，不劳您费心保守了。”顾梓面无表情地把林砚的手从自己脸上扒拉下去。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知道了就知道了。


    “哎呀！我的要求很简单的！就是下个月的翡翠峰会你带我一起去！”林砚见顾梓一脸无所谓，心中着急，哪还顾得上跟她开玩笑，一股脑地把话全说了。


    “行啊，想去直接说不就得了，整这些弯弯绕绕的。”顾梓一脸嫌弃。


    林砚觉得自己跟顾梓讲话真是折寿！她随便一句话都能把自己气个半死。


    林砚生气的扭头，准备跟顾梓冷战五分钟。


    ——


    舒离开着车，跟着导航一路驶出A国首都繁华的市中心，走到郊区的公路上。


    A国的城市就比华国小很多了，从市中心开到郊区也不过是半小时不到的车程。


    首都的人口基本都集中在市区，到了郊区，路边的住宅和路上的车辆都肉眼可见的变少。


    道路变得更加宽阔。


    又开了大概十几分钟，道路逐渐变窄，但依旧很宽阔，只是变得跟市区的路差不多宽。


    道路两侧是两片榕树林，夏天炎热的气息被这两片树林隔绝了不少，舒离在这竟感觉到一丝凉意。


    道路的尽头，一座年代久远的城堡若隐若现。


    舒离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五分钟后，车停在了古堡面前。


    查理公爵坐在古堡大门前，手脚都被绑的死死的，绳子的另一端在大门的把手上绕了个死结。


    舒离走下车，环顾一圈，没有被人窥探的感觉。


    看来暗火跟顾梓说的话不假，他是真有急事。


    “下来吧。”确认好没有危险后，舒离走到副驾驶，敲了两下车窗。


    薇薇安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查理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叔叔，好久不见。”薇薇安看着查理现在惨淡的样子，脸上扬起一个灿烂的笑。


    查理公爵眼睛翻了翻，没抬头看她。


    薇薇安也不在意，她从随身携带的小包中拿出古堡钥匙，打开大门。


    舒离走上前，直接用小刀划开绑着门把手的绳子，单手提起查理公爵的衣领，拖着他走进古堡。


    “@#%……”查理公爵叽里咕噜地骂着脏话。


    舒离单手拎起查理公爵，将他整个人腾空在空中甩了一圈，又重重地把他摔到地上。


    薇薇安跟在舒离身后，直接看呆了。


    这是人能有的力气吗？


    查理怎么说也是个身高一米八左右，体重一百四五十斤的大高个儿吧？


    舒离就这么把人拎起来抡了一圈？


    薇薇安紧紧抿住双唇，拼命在脑中回想自己有没有得罪舒离的地方。


    她这小身板，要是哪天舒离不爽也给她来这么一下，不得直接被摔散架哇。


    查理公爵也被摔傻了，他感觉自己肋骨肯定断了几根，脑子也有点晕，不知道是不是脑震荡。


    “继续骂啊？”舒离眉头紧锁着，双眼眼角轻微泛红，带着一抹躁意。


    查理公爵闭嘴了。


    但他很快又不甘心地张嘴问：“你是什么人？”


    一个普通的外交官能有这种实力，他不信。


    “h市，潭州县。”舒离轻声报了个地名。


    查理公爵猛地抬头，震惊的眼神在舒离身上来回扫动。


    “你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查理公爵愕然道，声音有些尖锐刺耳。


    这个地名是他埋藏在心底的一个秘密。


    这是他为了研究耶西病，建立的第一个研究所！


    舒离冰冷的目光定在查理公爵的脸上，此时她只有拼命压抑着自己，才能忍住将他大卸八块的冲动。


    ——————


    二十年前，潭州县。


    潭州县虽然名字有县，却不是一座传统意义上，经济落后、建筑古老破旧的小县城。


    相反，这是一座沿海的县城，是h市外贸的进出口中心。


    靠近县城中心的地段，建了一家生物医药公司。


    听说公司的老板是个A国人。


    潭州县作为经济发达的进出口中心，前来此处发展的老外数不胜数。


    这家医药公司虽然有自己的产线，但规模不大，跟几家潭州县的大型外企相比实在排不上号，所以也很少有人把目光过多的放在这家公司上。


    只是偶尔有人会觉得纳闷。


    无论是管理上还是生产线上，都很少看到这家公司的招聘信息。


    但整个公司确实在正常的运转。


    可能人家有自己的门路吧。


    渐渐的，当地人也失去了对这家公司的兴趣。


    直到中央派人来查封这座公司，当地人才知道，这家不起眼的公司地下，藏着一个惊天秘密。


    ——


    “143号。”冰冷的声音在宿舍区响起。


    狭窄的走道，两侧用铁栏隔离出的一个个小房间，一个小房间至少住了三个小孩。


    他们身上都很脏，衣服也都是破破烂烂的，有些人身上还沾着血迹。


    他们神色漠然地看着拿着记录表，身穿白色大褂走在走道上的研究人员。


    或许称这里为监狱更合适。


    “143号。”第一声没有得到回应，这一次那个冰冷的声音中夹杂了一些不耐烦。


    还是没有回应。


    白大褂走到第40号房间门口，目光扫向里面的四个小孩。


    他们刚刚都听到了白大褂叫喊的声音，此时看白大褂过来，纷纷扭头看向正窝在角落里的一个小女孩。


    女孩背靠角落，头自然下垂，长长的刘海因为太久没清洗都结了块，大片大片地缠在一起，遮住了她的脸。


    她身上穿的衣服是这里最破旧的，四肢瘦的没有一点脂肪，仿佛是骨头上盖了一层皮。


    “143号？”白大褂看着她这副样子，皱了皱眉，加大了声音。


    143号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白大褂怒了，他把手中的记录表甩向143号，木制底板尖锐的一角在143号的额头上砸出一条血痕。


    下一秒，白大褂上前一把扯起143号的衣领，将她一把提起，重重地摔到地上。


    143号的头撞击地面发出一声闷响，脸上的头发顺着两侧滑下，露出一双泛着浓郁血色的空洞双眼。


    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也没有任何思想。


    只是静静地躺在地上，血色的双眸没有聚焦。


    白大褂这才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他走上前，强硬地捏住143号的下巴，一脸嫌弃地将她散在脸上的肮脏的刘海挥到脑后，完整的露出那双被血色占满的双眼。


    不对劲，很不对劲。


    143号是身体素质比较好的一批实验品。


    昨天，他们刚给这批实验品打了最新研制出来的YX-15药剂。


    其他几个实验品今早查房的时候都已经死了。


    他最开始打开房间，看到143号的样子时，也以为她死了。


    但现在看来，似乎是还有一口气，并且这药剂在她身体里，产生了某种异变。


    还是把她带到实验室跟其他人一起研究吧。


    白大褂看向143号的眼神火热，如果这变异是按照他们研究思路发展的话，这143号说不定就是一个成功的实验品！


    他走上前，抓着143号的衣领，把她拎在半空中朝实验室走过去，他甚至还有心情哼唱着不知名的小调。


    一想到实验就要成功了，他的兴奋就抑制不住。


    只是他兴奋的太早了。


    到了实验室，白大褂把143号往地上一丢，语气张扬：“快看，我给你们带来了什么？”


    实验室没人理他。


    一个眼镜女正拿着两组药剂在做测试，听到白大褂的声音立马停下手中的工作，转身走过来，她连一个余光都没分给地上的143号。


    “我们YX-15药剂的成分错了！难怪今天会死那么多孩子！”眼镜女神色激动，说出来的话却像一盆冷水泼在了白大褂头上。


    “成分错了是什么意思？”白大褂很快冷静下来，沉静的目光扫了眼坐在地上的143号，又转到眼镜女的脸上。


    “里面耶西病的因素比原本设想的多了5倍！”眼镜女神情激动地用手笔画着。


    “原本设想的就已经是YX-14药剂的两倍了！14就已经有实验品吃不消了，现在15等于是多了整整7倍，那些实验品根本坚持不下去！”


    白大褂面色古怪的伸出手，先是在眼镜女面前做了个“停”的手势，然后指向地上的143号。


    “但她没死。”


    眼镜女惊愕地顺着白大褂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她这才注意到倒在地上的那个肮脏破烂的小女孩。


    “不可能吧，那可是7倍啊……”眼镜女不敢置信地喃喃道，她快步上前扶起143号，观察着后者的情况。


    不容乐观，但确实还活着。


    真是不可思议。


    “有搞头吗？”白大褂不死心地问。


    眼镜女摇摇头，语气遗憾：“不行，耶西病的因素太多，她这都算是无限接近于病发的情况了，完全没有研究的价值。”


    “毕竟耶西病的进程是不可逆的。”


    所以一旦施加给实验品的剂量过重，不仅会导致他们的死亡，也会让他们变得毫无实验价值。


    “那怎么处理她，就这么放着不管？”白大褂语气失望，不再看地上的143号。


    他还以为这小孩有机会成为第一个成功的实验品，没想到她是一个连继续实验的意义都没有的残次品。


    眼镜女看着面前的小女孩眯了眯眼，她轻轻掰开女孩的双眼，在看到那对空洞的血色瞳孔时表情微怔。


    她用手在女孩的眼前挥了挥，看着那涣散的视线重新聚焦。


    “我有一个想法。”眼镜女冷静又带着些兴奋的声音响起。


    没有研究人员不爱尝试各种各样的实验。


    “什么想法。”知道143号已经没用后，白大褂的兴致就不太高了。


    “我们再给她加一支剂量。”眼镜女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