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道好亮好亮的光猛地闪过，刺得我眼睛都有点痛了，赶紧闭上眼揉了揉。


    等眼睛不那么痛了，我凑近门缝往里看去。


    哦，原来爸爸和妈妈都在庭院里啊？


    刚才雷声那么大，把我吵醒了，一个人好害怕。


    看到他们都在，我心里这才感觉很踏实，不那么慌了。


    我正想拉开障子，跑过去抱住他们，让妈妈摸摸头。


    可就在这时，我好像看见……爸爸怎么躺在地上睡觉？


    不行，妈妈说过那样容易感冒，得赶快叫爸爸起来。


    这是我才看见爸爸身子底下怎么流出来好大一摊红色的水？


    那颜色看着好吓人。


    我再仔细一看，心猛地一跳，怎么妈妈手里好像拿着那把家里切水果的刀子？


    而且，那刀子……怎么像是扎在爸爸的身上？


    那……是血吗？


    我的脑子一下子懵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妈妈为什么要伤害爸爸？


    “妈……妈？”


    我的声音又小又抖，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小娅？”


    妈妈好像听见了，立刻转过头来。


    隔着门缝，我和妈妈的目光一下子对上了。


    可妈妈现在的样子……好吓人……


    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冷冷的，盯着我看的时候，让我浑身发冷，感觉就像是前几天我偷偷钻入冰箱里那样，冻得打哆嗦。


    “嘭！”


    一声巨响吓了我一大跳！


    那扇障子被妈妈非常粗暴地从里面猛地拉开了！


    力气大得吓人，整扇门都“哐当”一下倒在了地上。


    “……妈妈？”


    我看着这样的妈妈，腿肚子直打哆嗦，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扑通”一下就瘫坐在地上，根本站不起来。


    妈妈的手伸了过来。


    那是以前经常温柔地抚摸我脑袋的手。


    可是这一次，她没有像往常那样摸摸我的耳朵，而是……


    直接掐在了我的脖子上。


    好紧！好难受！


    “妈妈……我好痛……”


    我喘不上气来了，喉咙被死死卡住，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好……好痛啊……妈妈，我……好痛……”


    轰隆——


    又是一声巨大的雷声似乎在头顶炸开。


    我再也憋不住了，心里那巨大的恐惧像洪水一样冲出来，我拼命地尖叫出声。


    “啊！！！”


    狐耳小女孩猛地从被窝里坐了起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茫然地睁大眼睛，看着房间里熟悉的一切。


    叠好的被子，矮矮的小桌子，墙上贴的画……东西都整整齐齐放在原位。


    她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回过神来。


    “……原来是在做梦吗？”


    她小声地自言自语，声音里还带着点没散去的颤抖，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轰隆——


    窗外猛地又是一声炸雷响起！


    声音又响又近，好像就在屋顶上炸开一样。


    小女孩吓得浑身一缩，两只毛茸茸的狐耳完全耷拉下来，紧紧贴住了头发。


    她像只受到惊吓的小狐狸，飞快地把自己整个儿缩进被窝里，只露出两只湿漉漉、满是惊恐的大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焦急地搜寻着。


    “妈妈呢？妈妈……妈妈你在哪儿？小娅要妈妈……”


    小娅小声地呼唤着，声音带着哭腔。可是房间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回应。


    等了一会儿还是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小娅心里害怕极了，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把枕头都打湿了一小片。


    小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只觉得嗓子都哭哑了，眼睛又酸又胀，最后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小声地抽噎。


    她这才慢慢从厚厚的被褥里爬了出来，小小的身体还有点摇晃。


    她拉开自己房间的障子，走到了屋外黑乎乎的走廊上。


    外面好吵好吵，全是“哗啦啦”的雨声和远处低沉的雷声。


    小娅朝着下午和妈妈待过的庭院方向，慢慢地挪动脚步。


    刚才哭得太凶了，现在浑身都软绵绵的，一点劲儿都使不上，只能像现在这样，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蹭。


    虽然不知道妈妈现在是不是还在庭院那边，但小娅心里就是觉得，下午妈妈在那儿，现在应该也还在那儿吧？


    去看看就知道了。


    光着两只小脚丫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小娅就这样走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走到了靠近庭院的地方。


    她抬起还有点泪蒙蒙的眼睛往前看，却一下子停住了脚步，心里有点奇怪。


    咦？


    平时庭院那扇门总是开着的呀，今天怎么关得严严实实的？


    小娅歪了歪脑袋，看着那扇紧闭的障子门，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难道……是爸爸回来了？


    然后爸爸带着妈妈一起出去吃饭了吗？


    想到这里，小娅的小嘴忍不住撅了起来，心里有点委屈和生气。


    妈妈和爸爸出门玩，为什么不带上小娅？


    明明小娅还做了那么可怕的梦，又一个人哭了好久。


    “妈妈，坏……”


    她小声地嘟囔着，带着点哭腔后的沙哑。


    “爸爸，坏……”


    她又加了一句，小眉头也皱了起来。


    小娅看着那扇紧闭的庭院障子门，心里有点委屈。


    她吸了吸鼻子，还是忍不住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人。


    于是她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把那扇厚重的障子拉开了一道细细的缝。


    就在门缝刚被拉开一点点的瞬间。


    唰！


    一道极其刺眼的白光猛地从门缝里闪了出来！


    那光又强又突然，像闪的眼睛痛，小娅疼得“嘶”了一声，赶紧闭上眼睛，用小手使劲揉着发痛的双眼。


    过了好几秒，眼睛才没那么痛了。


    小娅心里怦怦直跳，有点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把脸凑近那条窄窄的门缝，眯着眼朝昏暗的庭院里面看去。


    这一看，她顿时安心了不少，爸爸和妈妈，真的都在庭院里。


    刚才那个噩梦实在太吓人了，直到现在见到爸爸妈妈，让她觉得安心了些。


    她正想用力把门拉开，赶快跑过去跑过去抱住妈妈，让她摸摸自己的头。


    可就在这时候，她的目光落在了爸爸身上……怎么……爸爸身子底下……好像也有一大摊……红色的东西？


    那颜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特别暗，特别浓。


    “扑腾”一声，爸爸的身体一歪，倒在了榻榻米上。


    小娅的心也“扑腾”一跳，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涌了上来。


    她使劲眨眨眼，想看清楚点。


    视线顺着那摊红色往上移……她惊恐地发现，妈妈手里……好像真的拿着那把家里切水果用的刀。


    而且……那刀尖……怎么像是……插在爸爸的身上？


    那……真的是血吗？


    小娅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完全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


    诶？为什么？那不是噩梦吗？


    “妈……妈？”


    她的声音抖得厉害，又小又飘，几乎听不见。


    “是……小娅？”


    妈妈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冰冷又僵硬。


    就像梦里那样，妈妈猛地转过头，目光穿过门缝，直直地定在了小娅的脸上。


    小娅浑身一激灵，吓得差点叫出来。


    妈妈现在的样子……好陌生，好可怕。


    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眼睛冷冰冰的，被她这样盯着看，小娅感觉自己像被瞬间丢进了冰箱那里，从头顶凉到脚底，冷得牙齿都要打颤了。


    嘭——


    一声巨大的、粗暴的撞击声猛地炸开。


    那扇厚重的障子被妈妈用极大的力气从里面猛地拉开了。


    力量大得吓人，整扇门都被狠狠拽开，“哐当”一声重重地摔倒在一边的地上。


    “……妈妈？”


    小娅吓得魂飞魄散，腿肚子软得像面条，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扑通”一下，整个人直接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连动都动不了。


    妈妈的慢慢走了过来。


    那只平时总是温柔抚摸她头顶的手，此刻却慢慢伸了过来，仿佛和梦中那只手掌重合了。


    这一次，那手掌依旧没有像往常那样轻轻落在她的狐耳上，而是像铁钳一样，冰冷又凶狠地……


    狠狠掐在了小娅细嫩的脖子上。


    好痛！好痛！


    “妈……妈，我好痛……”


    小娅立刻觉得喘不过气来了，喉咙被死死扼住，眼泪瞬间飙了出来。


    巨大的恐惧和窒息感让她浑身发冷。


    “好痛……好痛啊……”


    轰隆——


    就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仿佛就要将头顶的天空劈开！


    巨大的声响就像要把整个房子都掀翻！


    这声惊雷彻底击碎了小娅最后一点支撑的勇气，和梦中一模一样的、无法压抑的恐惧像火山一样爆发，她拼尽全身仅剩的一点力气，发出了凄厉到变调的尖叫。


    “啊！！！”


    ……


    “啊！！！”


    “啊？怎么了怎么了？！”


    魏鸢明显被吓醒，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立刻响起。


    她猛地被这尖叫惊醒，心脏还在怦怦乱跳。


    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晃了晃还有点发懵的脑袋，本能地赶紧朝四周张望，紧张地寻找危险来源。


    可是，午后的房间里静悄悄的，除了她自己和小娅，还有她妈妈，并没有看到什么陌生的人影。


    就在她稍微松了口气的时候，才终于感觉到怀里那微微的颤抖。


    魏鸢低头一看。


    小娅正紧紧缩在她怀里，身体不停地发抖。


    此刻眼泪就像开了闸似的，根本止不住，直往下淌，把魏鸢衣服胸前都打湿了一大片。


    那双平日里亮晶晶的大眼睛，此刻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都被泪水浸透了，粘在一起


    看到小娅哭成这样，魏鸢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残留的睡意瞬间跑得无影无踪。


    她连忙伸手，从旁边矮矮的小桌子上胡乱扯过几张纸巾，动作有些急，但很轻地帮小娅擦拭脸上的泪水。


    纸巾很快就被浸湿了。


    “怎么了吗？小娅？”


    魏鸢的声音放得又轻又柔。


    “是做噩梦了吗？吓坏了吧？”


    魏鸢一边帮忙擦着眼泪，一边用手臂更紧地、也更温柔地环住怀里颤抖的身躯，希望能给她一点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