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蘅最终约了萧厌到苏园见面。


    周姨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他，特意按照他的口味，做了麻辣口味的菜肴。


    萧厌很给面子，吃得嘴唇微肿发红，额头隐隐沁出汗珠，一副很是尽兴的样子。


    吃完饭，苏蘅陪他到苏园后面的花园散心。


    空气中，弥漫着栀子花的清香。


    苏蘅母亲苏红喜欢栀子花，身上总是沾染着栀子花香气。


    苏蘅从小闻着，便觉得栀子花香很亲切，也习惯了用栀子花香水。


    倒是萧厌，车上好像总放着栀子花香薰，连带着他身上都有一种栀子花香。


    月光如练。


    苏蘅和萧厌一前一后，可投在地上的影子，却好像是互相依偎着前行，偶尔晃动着，看上去很是亲昵。


    萧厌低着头，满足地欣赏着倒影，不时加快或者放慢脚步，始终让两道影子靠在一起。


    苏蘅觉得萧厌有些奇怪，下意识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萧厌在做什么。


    有些幼稚的举动，却莫名让人觉得暧昧又温暖。


    苏蘅稳住脚步，不动声色地配合着萧厌。


    萧厌抬眸，看着苏蘅的背影，本就上扬的嘴角，弧度更深。


    才走了几步，苏蘅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嗡鸣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静谧。


    苏蘅拿出手机看了眼。


    是顾廷源。


    苏蘅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让萧厌先过去，她走到一旁接电话。


    “芷兰，我找到了你之前提到的那个整容医生。他这周末刚好有时间，你要是有空的话，我陪你去找他。”


    顾廷源的声音透着激动，兴奋不已地说。


    之前，顾廷源约苏蘅出去，苏蘅借口脸上有伤，不方便去公众场合，婉拒了顾廷源。


    顾廷源主动提出，可以陪她去做整容手术。


    苏蘅无奈，只好说自己听闻有一个整容医生很厉害，自己一直在等他的时间。


    那个整容医生在国际上都很有名，排期都排到三年之后了。


    苏蘅以为这么说，就能暂时打消顾廷源对她的念头。


    没想到，顾廷源竟真的联系上了那个医生。


    苏蘅迟疑着，终于还是应道：“……好！”


    挂了电话，苏蘅这才往凉亭方向走去。


    萧厌背着手，站在凉亭下，抬眸远眺悬在天空中的一轮弯月。


    月光如水般流泻，静静落在他的肩头，似在无声地回应着他。


    苏蘅看着他挺拔高大的背影，忽然有些不太想破坏这一美好。


    萧厌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在苏蘅走近时，他转过身，目光温柔缱绻地看向苏蘅。


    天地间，他的眼底却只看得到苏蘅。


    “苏蘅，之前我曾告诉过你，我喜欢你。”萧厌看着披着月光走来的苏蘅，终于还是没忍住，情难自禁地问，“你说你不想谈恋爱，我愿意排队等你。我想知道，我现在排在队首吗？”


    苏蘅没有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沉默了两秒，她艰难地开口：“我现在的身份是顾廷源的女朋友。”


    萧厌直直地盯着苏蘅：“你知道我的意思，我只是想要一个确切答案。”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避他。


    之前好不容易见到她，却差点儿被霍沉渊的手下发现，她不得不找顾廷源演戏。


    今晚，苏蘅好不容易约他，萧厌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苏蘅叹了口气，抬眸看向他：“萧厌，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此话一出，萧厌立刻有种不安预感。


    这种情况，发好人卡的结果，就代表拒绝。


    “我知道了！”见苏蘅欲言又止，萧厌不愿意为难她，苦笑着摇了摇头，“抱歉，我不该逼你。”


    他不想成为另一个霍沉渊。


    因为纠缠，逼得她只能假死逃离。


    萧厌索性找了个借口，和周姨道别后，近乎逃也似的离开了苏园。


    来时，他有多么紧张期待，离开时就有多么失落怅然。


    他一直以为，自己默默守在苏蘅身边，苏蘅总有一天会注意到他，发现他的好。


    她的确发现了，却给他发了一张好人卡。


    苏蘅在萧厌离开后，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她明明是想和萧厌把话说清楚，现在反而有一种更说不清楚的错觉。


    直到第二天上班，苏蘅还是心神不宁。


    和韩氏集团开完远程视频会议，苏蘅刚走出会议室，董事长助理过来，说有人在会客室等她。


    见助理一脸复杂，苏蘅问了句：“什么人？”


    “是霍沉渊，霍总。”


    苏蘅脚步倏地一顿，回过头惊讶地看向助理：“你再说一遍，是谁？”


    助理又重复了一遍。


    苏蘅眉心紧皱，一时不敢置信。


    不是说霍沉渊在国外出车祸了吗？


    他怎么还是连夜赶回来了？


    苏蘅不确定，霍沉渊匆忙赶回来，第一时间来找她，是不是对她的身份起了疑问。


    “我接下来的行程呢？”苏蘅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助理翻看行程记录，说：“半个小时后会有造型团队过来替您化妆，四十五分钟后您需要接受媒体采访。上午的行程暂时就这些。”


    也就是说，她现在还有半个小时的空闲时间。


    以没有时间为借口推脱，似乎也说不过去了。


    苏蘅长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往会客室走。


    一身黑色西装，胳膊上还别着一朵小白花的霍沉渊，恹恹地靠坐在会客室沙发上。


    看到苏蘅进来的瞬间，他倏地起身，却因动作太猛，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勉强站稳，他的手撑着沙发靠背，怀疑地打量着她，说：“你，你是谁？”


    眼前的女人看起来比苏蘅还要高一点。


    她戴着一副大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眉眼却因为妆容太浓，丝毫没有苏蘅的影子。


    苏蘅和他离婚后，便把头发剪短了。


    眼前的女人，却有一头浓密乌黑的长发，就这么随意地披着。


    她和苏蘅，并不像。


    可是，霍沉渊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莫名感觉。


    “霍总，我是苏芷兰。”苏蘅不疾不徐地说道，嗓音偏低，“我们以前见过，还在一起吃过饭。”


    就连声音，和说话的语气，和苏蘅完全不同。


    她不是苏蘅！


    霍沉渊身上有伤，又连夜赶回来，本就疲惫不堪。


    此时，看着眼前的女人，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一旁倒下。


    苏蘅下意识去扶他。


    不料，霍沉渊倒下的瞬间，手里似乎条件反射地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也不知是故意还是不小心，苏蘅脸上的口罩，被他一把扯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