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博文古玩店，叶苏刚一进门，万元良就抬起了头。


    “良哥。”


    “看来又有好东西啊。”


    见叶苏左右手拿着大件小件的，万元良就知道又有生意上门了。


    “也不算啥好东西，就是刚淘了个木雕佛像，顺路拿过来看你收不收，还有个紫砂砚台。”


    叶苏先把砚台拿出来，递给万元良跟前，然后才开始撕掉佛像上的报纸。


    两人都已经这么熟了，万元良也没有搞那些表面的客套，直接拿起砚台开始检查。


    “确实是紫砂砚台，看这工艺，应该是属于清晚期的。”


    万元良虽然在检查砚台，可一大半注意力，都被叶苏手里的大家伙吸引走。


    当叶苏将报纸完全撕开后，万元良双目一亮，将手里的砚台放下后，迫不及待的拿过佛像，细致检查起来。


    按万元良的判断，那块「清晚期·紫砂砚台」能卖出去也就两万多到三万的样子，利润非常有限，肯定是不如叶苏后面拿出来的这尊木雕佛像。


    “看工艺，这是先填彩，然后才加戗金勾边，是典型的「雕填」工艺，木雕上的漆面也不厚，应该是清中期的木雕漆金释迦牟尼坐像。”


    万元良给出的结论，和古玩摊的摊主如出一辙：


    “都这么熟了，我也不玩套路，两件东西十四万，我收了。”


    一块「清晚期·紫砂砚台」，一尊「清中期·木雕漆金释迦牟尼坐像」，后面能转手卖出去，也就挣个几万块。


    万元良认为，自己给出的价格，已经非常良心了。


    也就是冲着叶苏，如果是生客上门，万元良还得再压个一万块的价。


    可让万元良意外的是，听到他这么良心的报价，叶苏却是摇了摇头：


    “砚台两万，木雕佛像二十一万，怎么样？”


    “二十一万！”万元良急忙摇头：“不行，这价格高得太离谱了！”


    紫砂砚台卖两万，万元良没有意见。


    但是一尊清中期，又不是出自名家之手的木雕佛像，怎么卖也卖不掉二十一万啊。


    “咱俩都是懂行的，你肯定也知道，这种尺寸的清中期金漆木雕，顶天了价格也就十几万，怎么都不可能卖到二十一万吧？”


    万元良纳闷，以叶苏的专业，怎么会报出一个这么没有水准的价格。


    难不成是他最近缺钱花，才会狮子大开口的？


    缺个十万八万的，自己借给他也不是什么问题，但他不能拿哥们当冤大头吧？


    叶苏微微一笑：“这个尺寸的清中期·金漆木雕，价格确实也就十二三万，不过这尊木雕佛像是明朝万历年间的，开价二十一万，总不过分吧？”


    “明朝万历年间？”万元良拿过佛像，又仔细端详了一遍，才确定的摇头：


    “这种雕填工艺是清代盛行的，加上漆面估计也就七八十道，怎么看也是清代中期的才对吧？”


    万元良内心暗自窃喜：


    你这小子，终于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了吧！


    “你信我，这真是明朝万历年间的木雕。”


    “哥们，我高低也是打开门做生意的，总不能你一说，我就信吧？”


    万元良还是坚持自己的判断，没有因为叶苏一句「你信我」就动摇立场。


    合作了这么久，双方意见第一次出现分歧，这也超出了叶苏的预料。


    “你说的雕填工艺，最早就是出现在万历年间，加上那个时候，漆层开始变薄，才会导致一部分人，跟清代的木雕混淆。”


    “嗯……”


    换做别人也就罢了，可前面坐着的是叶苏，语气又那么笃定，万元良对自己的信心也逐渐动摇，不确定的再度拿起佛像仔细观察。


    叶苏见状，也用早上蹲坑时查到的信息，继续向万元良解释：“你再看上面的锦纹地，也是明朝典型的「卍」字锦，而非清朝的「十」字锦。”


    “嘶……”


    叶苏说得振振有词，让万元良迟疑的吸了口凉气，眼神也越发不自信起来。


    迟疑片刻后，万元良还是将佛像放下：“要不你先等一下，我打个电话给我爸。”


    叶苏早就想让万元良给他爸打电话，可又担心这样做有点不尊重人，才只能自己向万元良解释。


    现在听他主动要给万博文打电话，叶苏立马点头：“当然可以了。”


    万元良拿起手机，找到好友列表的「老豆」，给他打过去视频电话。


    手机响了好几声后，那头才传来万博文的声音：“怎么了？”


    “店里有人拿了尊「京作木雕漆金释迦牟尼坐像」过来，我看是清中期的，可对方说是万历年间的，我有些拿不定主意，所以想让你自己看看。”


    万元良也没提前透露，佛像是叶苏拿来的。


    “行，摄像头翻过去，让我看看。”


    “镜头拉近点。”


    “细节照一下。”


    “翻过来。”


    “再看看底。”


    万元良根据指示，操作了一会后，手机那头的万博文才下定论：“东西确实是万历年的，对方没说错。”


    “还真是！”


    万元良看了看佛像，又看了看叶苏，眼神中有隐藏不住的挫败感。


    还以为终于撞到一次叶苏翻车，到头来自己才是小丑啊……


    “对方开了什么价？”


    “二十一万。”


    “可以，价格差不多，对方确实是个行家。”


    万元良垂头丧气，只想让老登闭嘴，不要再夸下去了。


    “可以的话，跟顾客留个联系方式吧，以后他有什么东西要出，都可以拿过来店里。”


    “不用留。”万元良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东西是阿苏拿过来的。”


    “哦。”万博文脸上一副「那就不奇怪了」的表情。


    哦？


    你这老登，哦个屁啊！


    “那行，你俩继续聊吧。”


    不等万元良回话，万博文就已经把视频挂断。


    “你自己也听到了，二十一万，没有问题，加上砚台，一共二十三万，我给你拟合同。”


    “好。”


    “唉。”一边拟合同，万元良也一边感叹：“练了这么久，还是看走了眼，认不出这木雕是万历年间的。”


    “没事。”叶苏宽慰道：“东西是我刚刚从广昌陶瓷玉石工艺市场淘来的，摊主和你一样，也把木雕看成清中期的，才让我捡了个漏。”


    “别说了，一点都安慰不到我。”


    你拿自己捡到漏的事来安慰我，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