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内部之审!

作品:《打进大明,比考进大明容易

    带着族人见了血,阎赴如今也在思索着接下来。


    他面色阴沉,手里攥着几张状纸。


    那是延按府内百姓今日傍晚递过来的。


    黑袍军中,有人在欺压百姓!


    民心的安定和反复,不是简单的分粮食能解决的,历史上也有最初对百姓很好,但没有约束好部下造成的崩溃。


    黑袍军割据的第一步,不能如此毁了。


    “去,叫人调遣粮食,明日一早,叫上整个延按府周边村镇的百姓代表前来府衙门口!”


    阎狼一向不多话,闻言点头,转身。


    次日清晨,风声呼啸,黄沙又在延按府衙前蔓延开来。


    阎赴望着黑压压的人群,鼻尖萦绕着羊肉汤的香气。


    三十口大铁锅沿街排开,伙夫们抡着铁勺,将炖得奶白的肉汤舀进粗陶碗里。


    面饼在鏊子上烙得金黄,滋滋作响。


    “大人,东关的百姓到了。”


    阎狼低声禀报,手指向一队互相搀扶的男女,他们脚上的草鞋早已磨穿,脸上却带着饿狼般的渴望。


    阎赴点头。


    他认得这种眼神,嘉靖二十六年冬,他赴任的时候,路上见到的就是这样的目光。


    “再加十锅。”


    人群突然骚动。


    一个瘦得脱相的老妇捧着陶碗,突然跪倒在地,颤抖的嘴唇贴着碗沿却舍不得喝。


    她身后的小孙子直接扑到锅边,脏手就要往汤里伸。


    “烫!”


    黑袍军伙夫老赵一把拽住孩子,却往他手里塞了张卷着羊肉的饼。


    “慢些吃。”


    老妇人的眼泪砸进汤里。


    她上一次吃羊肉,还是十年前儿子娶亲时的席面。


    阎赴大步跨上临时搭的木台。


    三百黑袍军同时跺枪,轰鸣声惊飞了城墙上的寒鸦。


    “父老乡亲们。”


    他的声音不算洪亮,却让最外围的百姓都竖起耳朵。


    “这顿饭,是阎某替朝廷还的债。”


    蹲在锅边的王老汉手一抖,半块饼掉进尘土里。


    他慌忙捡起来吹了吹,脑海中浮现出去年府衙的官老爷放赈时,差役往粥里掺沙子的场景。


    阎赴身着黑袍,腰悬长刀,立于高台之上,台下近千百姓围聚,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皆眼巴巴望着他,既畏且疑。


    “今日召诸位父老乡亲前来!盖因阎赴欲在此立下铁规,凡我黑袍军所至,必守此令,若有违者,天诛地灭!”


    百姓们交头接耳,低声议论,有人撇嘴不信,有人半信半疑,也有人眼中闪过希冀。


    阎赴竖起一根手指,高声道。


    “第一条,不欺百姓!凡我黑袍军将士,敢有擅闯民宅、强夺财物、调戏妇人者,一经查实,立斩不饶!”


    台下哗然,一老农缩着脖子嘀咕。


    “官军尚且抢掠,他们真能管得住?”


    “前些时候黑袍军入城,也不是都秋毫无犯的......”


    旁边一妇人扯他袖子,低声道。


    “嘘!且听听......”


    阎赴再竖第二指。


    “第二条,不杀无辜百姓!无论贫富,无论老幼,凡非持械反抗者,皆不可妄杀!若有违令,军法从事!”


    “第三条,不抢百姓!凡我黑袍军所需粮草,必向富户征调,绝不强取贫民一粒米、一文钱!”


    此言一出,人群骚动更甚。


    一瘦削老汉颤巍巍举手。


    “大人,若遇灾年,你们真能不抢我们活命粮?”


    阎赴点头,斩钉截铁道。


    “若有违者,你们可持此令,直接告至我军中,我亲自砍他脑袋!”


    “我若不处置,你们拿起刀,砍我的脑袋!”


    百姓们面面相觑,有人低声议论。


    “若真如此,倒比官军强些......”


    “第四条,不踩百姓田地!凡行军、扎营,必绕开庄稼,若有践踏青苗者,杖责二十,并赔偿损失!”


    一老农瞪大眼睛,喃喃道。


    “官军过境,哪次不是踩烂庄稼?他们真能守这规矩?”


    旁边一年轻人冷笑,小声嘀咕着。


    “听听罢了,天下乌鸦一般黑。”


    阎赴见众人仍存疑虑,也没多说什么。


    百姓们不是不相信他们,而是被骗怕了。


    这个时代的悲哀就是如此。


    割据的基础便是民心,想要完全消化这块基础盘,他必须让百姓彻底相信黑袍军!


    他忽然举起右手,原本嘈杂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


    “带人犯!”


    随着这声暴喝,府衙侧门轰然洞开。


    二十名黑袍军押着五个五花大绑的汉子走出来,铁链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最前头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囚衣领口还沾着殷红,正是黑袍军将士刘大勇。


    “跪下!”


    老军户赵渀一脚踹在刘大勇腿弯处,这个曾单枪匹马冲城门的悍将,此刻像条死狗般栽倒在台前。


    百姓们骚动起来。


    卖炊饼的王老汉踮起脚,浑浊的老眼瞪得溜圆。


    “这不是昨儿在外面......”


    “肃静!”


    赵渀展开文书,沙哑的声音像钝刀刮骨。


    “黑袍天胜军刘大勇,昨夜擅离军营,强闯民宅奸淫妇女!”


    竹简猛地指向人群后排。


    “苦主何在?”


    一个包着蓝头巾的妇人突然瘫坐在地。


    她怀里三岁大的娃娃吓得哇哇大哭,露出娘亲脖颈上青紫的掐痕。


    “冤枉啊!”


    刘大勇突然挣扎着抬头,脸上的横肉不住抖动。


    “那娘们儿本就是窑姐儿......”


    “放你娘的屁!”


    赵渀一脚踹在他嘴上,两颗带血的黄牙飞出去老远。


    “东关李记布庄的寡妇,你也敢说窑姐儿?”


    阎赴缓步走到台前。


    他腰间新佩的刀在阳光下泛着寒光,刀柄上缠着的红绸还是今早百姓硬塞给他的。


    “刘大勇。”


    阎赴的声音很轻,却让前排百姓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你还记不记得,三日前北城门战死的二十三个弟兄?”


    他忽然暴喝。


    “他们用命换来的名声,就让你这般糟践!”


    刘大勇的额头抵在石板上,汗水混着血水往下淌。


    他当然记得,那些战死的袍泽,尸首现在还没运送回小庄。


    第二个被拖上来的是个精瘦的年轻后生。


    他左耳缺了半块,是攻城时被箭矢射穿的,此刻却成了最显眼的标记。


    “斥候班王狗剩!”


    赵渀的宣读让几个商贩打扮的人浑身一抖。


    “借搜查贪官之名,勒索南市商户银钱十二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