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反!

作品:《打进大明,比考进大明容易

    夜色如墨,安定县大营的火光还未熄灭,溃兵已如潮水般涌向四方。


    残破的营门在推搡中轰然倒塌,十几个安定县兵卒跌跌撞撞地冲进延绥镇边军驻地。


    这些溃兵甲胄歪斜,衣袍上沾满尘土与血迹。


    他们身后,数十名溃兵嘶喊着,推搡着,像一群被狼群驱赶的牛羊,毫无章法地撞进各营。


    “贼寇数千!漫山遍野都是!”


    一名安定县溃兵踉跄扑向边军哨兵,嗓音嘶哑,手指颤抖着指向远处朦胧的山影。


    “黑......黑袍军杀来了!他们骑着马,举着刀,见人就砍!”


    “山上全都是火把,人太多了......”


    眼神空洞,语无伦次的姿态,仿佛魂已被吓飞,身后的溃兵群亦如回声般重复着。


    “贼寇来了!逃!”


    安定县驻地距离边军也不算太远,火光一起来,绥镇边军的将士们本已枕戈待旦,闻此惊吼,顿时阵脚大乱。


    有人抓起兵刃,有人慌乱套甲,更有胆小的卒子转身便跑,推倒了拒马,踢翻了火盆。


    火星溅落枯草,霎时腾起数处小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刺眼。


    眼见着此地竟也生出了乱象。


    不仅如此,赫然还有侧面的招地县兵马,本就是散乱不成形的驻扎。


    所有人都以为这不过是跟着府衙的兵马和边军走个过场,谁成想对方是真的狠!


    “站住!都给老子站住!”


    总兵马韬也终于得到消息,从营帐中翻身爬起,穿上甲胄,策马冲至阵前,怒目圆睁。


    马鞭狠狠抽向最前方的溃兵,鞭梢发出爆裂声响,抽得那人踉跄跪地。


    “哪他娘来的数千贼寇?放你娘的狗屁!”


    马鞭再扬,又抽翻一人,厉声喝道。


    “安定县守军不过三百,贼寇若真数千,还能让你们活着逃到这里?”


    “分明是谎报军情,扰乱军心!”


    溃兵早就吓破了胆,哪还听得进军令?


    他们哭喊着贼人杀来了,像无头苍蝇般撞向各营栅栏。


    有的攀拒马翻过,有的竟直接撞入军帐,掀翻床榻,踢散粮袋,把恐慌带进每一处营地。


    延绥镇边军的士卒们或拔刀呵斥,或举矛阻拦,却如逆水行舟,被溃潮推得东倒西歪。


    眼见着这批慌乱逃窜的兵马,连带着原本稳定的招地县兵马和边军都有人开始恐惧。


    不是贼人当真杀来了,这批安定县的狗东西能跑得这么快?


    招地县把总脸色煞白,颤声道。


    “总兵,这......这溃兵拦不住啊!边军营地已被冲散,若再放任,各营皆要炸营!”


    他的声音被溃兵的哭喊淹没,却清晰地透出绝望。


    马韬暴怒,猛地勒马转向远处山头的火光。


    只见那处山峦起伏,点点火光如星,每隔三十步便有一簇,排布整齐,绵延数里,恍若大军压境的阵势。


    他虽然喝兵血,但能一点点从一个小卒爬上如今总兵的位置,也不全都是靠蝇营狗苟。


    彼时马韬冷笑一声,伸手指着山上。


    “睁大狗眼看看!那些火把排得整整齐齐,每隔三十步就有一簇,分明是疑兵之计!”


    “流寇哪来的数千人马?他们连饭都吃不饱,哪来的力气列阵?”


    “这必是贼人虚张声势,惑乱我军!”


    边军总旗咬牙附和。


    “末将也瞧出蹊跷,若真数千贼寇夜袭,岂能无声无息?定是少数人马扮作大军,故意惊扰!”


    “可现在,军营是真的乱了,这群安定县的溃兵,一触即溃啊......”


    他话音未落,招地县驻地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混乱的嘶吼。


    只见一群溃兵竟攀上了营墙,踩塌了哨岗,将招地县的将旗轰然拽下。


    那面绣着招地二字的军旗坠地,激起尘土飞扬,仿佛军心已散。


    旗帜落地的那一刻,马韬瞳孔一缩,咆哮一声。


    “他娘的!”


    谁都知晓,一支军中旗帜落下,意味着什么。


    现在他们还知晓是什么情况,下面那些将士们可未必知晓。


    那群杀才眼见着招地县的旗帜落地,安定县兵马一个个跑的比狗撵的还快,天知道要出什么乱子!


    炸营开始蔓延了!


    “不能让他们冲乱全军!”


    马韬猛地拔剑,剑刃在火光下泛着冷芒,厉声喝道。


    “弓弩手!放箭!敢冲阵者,杀!杀!杀!”


    亲兵队迟疑了一瞬。


    他们望着溃兵中那些熟悉的面孔,尽管不是同一支军中同袍,却也都是朝廷的兵马啊。


    一时间,众人手中弓弩竟难以下弦。


    “杀!”


    马韬暴怒,一剑劈翻身旁犹豫的亲兵,血溅三尺。


    “再不动手,全军溃散,你们都得死!贼寇若趁机真攻,尔等皆是罪人!”


    一群亲兵终于咬着牙,箭雨落下。


    第一波弩箭如黑鸦俯冲,射穿了最前方的溃兵。


    有人胸口中箭,仰天栽倒,有人腿间血涌,哀嚎滚地。


    血花迸溅在夜色中,惨叫声刺破夜空,比方才的嘶喊更添凄厉。


    可后面的溃兵仍在往前冲,他们宁愿死在同袍的箭下,也不敢回头面对那虚无的贼寇。


    箭雨持续倾泻,箭杆钉入血肉的声音、溃兵的咒骂与哭嚎交织成一片地狱之音。


    有溃兵扑向拒马,被弩箭射成刺猬,有逃卒抱住边军士卒大腿求饶,却被刀锋斩断手臂。


    血污混着尘土,将营地染成一片猩红。


    阎赴站在马韬身后,冷眼看着这一切。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可袖子中的拳头却不由得攥紧。


    这些溃兵,本就是被逼到绝路的士卒,吃不饱,穿不暖,军饷被克扣,日日挨鞭子,还要在边陲苦寒之地戍守。


    如今黑袍军稍一袭扰,他们便毫不犹豫地逃了,宁死在同袍箭下,也不愿死战。


    为什么?


    他们没有血性?


    许多年后清兵入关,嘉定,扬州,江阴......谁敢说这些将士没有血性?


    他们,不怕死,只是不愿意为这群狗官去死!


    “大人......”


    招地县把总声音发抖,望着溃兵群中那一个个被射杀的士卒。


    “再杀下去,军心就彻底散了......这些溃兵,原也都是各营的兄弟啊!”


    马韬冷笑。


    “不杀,明日贼寇真来,谁还肯拼命?”


    不仅要杀,他还要亲自杀!


    他要用这些血,告诉这群胆小如鼠的废物,谁逃,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