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风笙抬手想去抚摸它，食指却一阵刺痛，指尖渗出鲜红的血珠。


    “司小姐！”佣人惊慌地跑来，“请离那两只鹦鹉远点！它们是少爷的宝贝，平时除了饲养员，任何佣人都不让靠近的！”


    宁风笙懂，和“宁风笙”有关的一切，那家伙都很珍视。


    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花园入口。


    南川世爵穿着黑色高定西装，气息冰冷，目光落在鹦鹉喙上的血迹，瞳孔骤然收缩。


    “怎么有血？”莫斯随后赶到，质问佣人。


    佣人吓得面色苍白：“刚只有司小姐接触过，我们都没碰啊……”


    “它没受伤，”宁风笙急忙解释，“那血是我手指上的……”


    “司小姐的手指被鹦鹉啄伤了？”莫斯皱眉。


    这句话像往火堆里浇了汽油。


    南川世爵的脸色更加阴沉，他大步走来，一把抓住鹦鹉，动作粗暴得让人心惊。


    “把它关进笼子，黑屋禁闭三天。”他冷声命令，“再敢伤人，拔了它的喙。”


    佣人们面面相觑。


    这鹦鹉是少爷的心头肉，平时犯错最多轻轻责骂，从没关过禁闭.……


    莫斯看着少爷的脸色，立刻吩咐：“快叫医生！这鹦鹉的喙可能携带细菌！”


    “不用了，”宁风笙摇头，“用水冲一下就好了。我们该去医院，奶奶在等……”


    “处理伤口。”南川世爵的脸色难看得要命。


    “司小姐就听少爷的，几分钟耽误不了什么。”


    ……


    疗养院建在半山腰，白色建筑群掩映在枫林中，更像豪华度假村而非医院。


    电梯直达顶楼VIP病房，走廊里站满了医生护士，见到南川世爵纷纷行礼。


    “南川先生，”主治医师迎上来，“老太太情况不太乐观，但坚持要等宁小姐……”


    “宁老先生血压高，这扬面还是别让他见……少爷，要通知宁家人吗？”


    “他们不配。”南川世爵冷声。


    “司小姐，我们进去吧。”


    宁风笙的心揪紧了。


    眼泪盈满眼眶，她深呼吸几口气调整情绪，推开了门。


    病房宽敞明亮，落地窗外是连绵山景。


    各种仪器围绕着一张病床，床上躺着一位瘦得脱形的老人。


    氧气面罩下，宁老太太的脸像一张皱缩的羊皮纸。


    空气里是淡淡的花香，床单很干净，老人也很整洁，看得出是精心被人伺候着的。


    主治医生说，一直给老人打着止痛针，确保老人少受病痛的折磨。


    宁风笙双腿发软，她好像不认识病床上的人了，短短一年时间，奶奶瘦得脱了相……


    “是……笙笙……吗？”


    看到宁风笙，老人浑浊的双眼突然焕发出光彩。


    她虚弱地抬起手，嘴唇颤抖着试图说话。


    “奶奶！”宁风笙心口酸楚，快步扑到床前，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我是笙笙，我来看你了……”


    她握住老人枯枝般的手，感受着那微弱的脉搏。


    宁老太太心疼地看着她，嘴唇蠕动着，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


    心电仪滴滴滴响得厉害。


    宁风笙吓到了，轻声安抚：“奶奶你不能激动……慢点说，我在听……”


    宁老太太拍拍她的手，将目光移向她身后。


    南川世爵冰冷的气息俯身而下。


    宁老太太笑着拉住他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将他的手叠放在宁风笙手上。


    “笙笙……”老人气若游丝，“南川先生是个……好男人……你要……珍惜他……”


    没想到有一天，能从奶奶嘴里听到这句话。


    曾经以为，南川世爵只会吓唬他们，只会惹人厌……


    从来没有试图缓和他和老人的关系。


    南川世爵却只用了短短一年时间，消除了成见。


    宁风笙的泪水砸在三人交叠的手上，哽咽：“奶奶……我会的。”


    老人艰难地继续说：“有南川先生……照顾你……奶奶……走得放心……”


    “不要！”宁风笙失控地喊道，“奶奶别离开笙笙！”


    她扑进老人怀里，却惊恐地发现那具身体轻得可怕，仿佛只剩下一层皮包裹着骨头。


    奶奶轻抚她的发，眼中满是眷恋：“笙笙别哭……奶奶还想……看你结婚……看你生……小宝宝……”


    “那奶奶快点好起来，奶奶说好要陪着笙笙一辈子的。奶奶……奶奶？”


    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


    那条起伏的绿色线条逐渐拉直，变成无情的直线。


    奶奶挽起唇，带着微笑闭上了眼睛。


    宁风笙的世界轰然崩塌。


    她想抓住那只逐渐变凉的手，却被南川世爵从身后拽住。


    “放开我！”她挣扎着嘶吼，指甲在他手腕上抓出五道血痕，“奶奶！奶奶你醒醒！”


    医生护士蜂拥而入，确认死亡时间。


    南川世爵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心跳声透过衣料传来，稳健而有力。


    “别闹。”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平时，掌心却温柔地按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埋进带着雪茄气息的怀抱。


    “不是说还有三天时间吗……不是说一直在等我吗……为什么……”


    “宁老太太的身体状况早就油尽灯枯，是她的执念不肯落下那一口气，想看宁小姐最后一眼，现在见到你了，她的心愿已经了了……”莫斯诧异宁风笙的表情，她这演技也太好了，简直……就像本色出演。


    “放开我，我要奶奶……”宁风笙拼命犟着，想要扑向病床。


    那双大手却像铁箍一样牢牢抱着她。


    “料理后事。”他吩咐道，声音冷静得可怕，“按最高规格。”


    “是，少爷。”莫斯恭敬应答，“宁老太太的葬礼一定体面风光。”


    “骗人，不要……奶奶还没有死……”宁风笙疯狂哭叫着，世界天旋地转，“他们要推着奶奶去哪里，南川世爵，你管管他们，你拦住他们啊……”


    她还没看够奶奶，但是医生已经拉上了白被单……她还没跟奶奶多会话……


    莫斯吃惊地看着宁风笙，她悲恸得几近昏厥。


    怎么看……都不像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