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很纠结啊
作品:《重生1990:开局拒绝去香江》 梁金涛坐在办公桌前,手里转着钢笔,眼睛盯着笔记本上自己写下的注意事项。
脑子里反复琢磨着明天要注意的细节。
窗外的蝉鸣渐渐弱了,只有偶尔路过的汽车灯光透过玻璃,在纸上投下转瞬即逝的光斑。
他想起高婷梅说的 “前任县长采购、新领导要换全自动”,忍不住在心里又乐了一遍。
这可真是赶巧了,这个消息要是晚得到几天,说不定设备早被别人预定了,也或许变成了一顿废铁。
他在“试机查密封性”后面画了个着重号。
又添了一句“重点看灌装头是否磨损、输送带是否跑偏”。
毕竟是二手设备,细节上不能马虎。
“价格方面,得先探探底。”
梁金涛喃喃自语,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
他在“谈价留余地”下面写了个数字,又觉得有点保守,改掉了。
毕竟新设备要两三万,就算二手的,低于 1 万估计县里也不会同意。
他还想着要带个懂机械的人一起去,可身边没有合适的人选,只能作罢。
“实在不行,就请汽水厂的师傅帮忙试机,去的时候带一箱好酒,多给点烟,总能问出实话。”
他把这条也记在笔记本上,才觉得心里踏实些。
而此时,四十多公里外的岚皋县汽水厂,办公室里的气氛却透着股压抑。
老厂长魏发友坐在吱呀作响的木椅上,手里攥着个搪瓷缸子,里面的茶水早就凉透了。
窗外的夕阳把厂房的影子拉得老长,车间里传来最后一批汽水灌装完成的“咔嗒”声,很快又归于寂静。
再过半个月,这里就要拆旧设备、装新线了,可眼前这几套才用了两年多的灌装机,还没找到下家。
“真是瞎折腾!”
魏发友重重地把搪瓷缸子放在桌上,杯底磕在桌面上,发出“当”的一声响。
他今年五十八岁,工龄三十年,从学徒熬到厂长。
调到汽水厂不到五年时间,看着厂子从几间小平房发展到现在的规模,对这些设备就像对自家孩子一样上心。
这几套“大江牌”灌装机,是前任县长前年亲自拍板买的,当时花了近五万块,说是“提升产能、打响岚皋汽水品牌”。
这两年,厂子靠这些设备,把汽水卖到了周边几个县,去年纳税还排到了县属企业前三。
怎么新领导一上任,就要把它们换掉?
“全自动好是好,可这些旧设备也没坏啊!”
魏发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想起上午跟县经委主任的对话。
主任拍着他的肩膀说 “魏厂长,这是大领导的决定,也是为了厂子长远发展,你得支持”,可谁又知道他的难处?
新设备下个月就要到,旧设备要是一个月内处理不掉,只能堆在仓库里占地方。
到时候不仅落个“资源浪费”的名声,说不定还得被扣上“执行力差”的帽子。
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最近的一个车间里那几台被帆布盖着的灌装机,心里像堵了块石头。
上个月他跟几个副厂长开会,商量着把设备卖给周边的小饮料厂,可跑了好几家,要么嫌价格高,要么觉得设备“太先进用不上”。
有个邻县的果汁厂倒是有意向,可一听价格,直接摇着头走了。
人家说“新设备也就两三万块,二手的还这么贵,糊弄傻子呢”。
“要是再降点价,厂里的账又不好做。”
魏发友叹了口气,手指在窗台上划过,沾了层薄薄的灰尘。
这些设备当初买的时候花了五万,就算折旧,也得值两万多,要是低于 1.5 万卖出去,有人肯定要嚼舌根,到时候他就说不清道不明了。
可要是不降价,再过一个月,新设备一到,这些旧设备更难处理,说不定只能当废铁卖,那损失就更大了。
他想起下午跟财务科长的谈话。
财务科长说“要是实在卖不出去,只能申请报废,可报废流程至少要三个月,根本赶不上新设备进场”。
这话像根刺扎在他心里。
他这辈子没在工作上出过差错,要是因为这点事晚节不保,怎么对得起自己三十年的工龄?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副厂长李建军端着碗面条走进来:“厂长,还没吃饭吧?我让师傅煮了面条,给您端了一碗。”
他把面条放在桌上,看着魏发友愁眉苦脸的样子,又说,“设备的事,要不咱们再跟主管领导说说,能不能宽限两个月?”
“宽限?”魏发友苦笑了一下,“新领导催着要在国庆前投产全自动线,主任哪敢松口?
再说,就算宽限两个月,也不一定能卖出去。”
他拿起筷子,扒拉了两口面条,没什么胃口,又放下了,“下午的时候,主任打电话过来说市经委的一位领导打来电话问设备卖出去了没有。
我听主任的意思,好像有位在要害部门工作的同志跟市经委的那位领导问起咱们厂的事了。
至于具体什么情况,还不好说,你我接下来只能先静观其变了。
这一两天,要是有从市上来的人过来问设备的事,务必好好接待。
价格上……能让就让点,别太死心眼。”
李建军点点头:“我知道了厂长。其实我觉得,只要价格合适,肯定有人要。
这设备才用了两年多,比市面上那些用了五六年的旧设备好多了,就是咱们没找对买家。”
魏发友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他知道李建军说得对,可找买家哪有那么容易?
岚皋县就这么大,周边的小厂要么买不起,要么用不上,外地的买家又不知道消息。
要是明天来的人真心想买,他就算顶着压力,也得把价格降下来,总比让设备堆在仓库里强。
他端起凉茶水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喉咙。
作为县属企业的厂长,他得听上级的话,可作为看着厂子长大的“老人”,他又心疼这些还能用的设备。
这种“想留留不住、想卖卖不出”的纠结,像块大石头压在他心上,让他连饭都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