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父子兄妹
作品:《女驸马探案录》 京兆府,法曹司。
几乎是所有参军齐聚一堂,说着昨日的事情。
震惊!自己的驸马同僚竟然是女子!
刚刚出外差回来的徐若谷听到这个消息,如遭雷劈,要迈门槛儿的那只脚直接踩在了门槛上。
“颜狗是个女人?!”
他一时嘴快,把平时心里对颜清越的称呼都说了出来。
颜进眼神如电。
骂谁呢?
梁达观提醒道:“那可是怀庆郡主,徐参军你不要胡乱说话呀。”
徐若谷也回过神来,尴尬地走到一边坐下。
裴晷问道:“那这事儿陛下咋处理的啊?我有点没闹明白。”
梁达观摸了摸胡子:“我看啊,就是皇家人玩儿呗,义阳公主不想成亲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陛下早就知道,算啥欺君?而且那可是平陶公的女儿,难不成真要平陶公绝后?”
曾克俭摇头:“陛下这也太……”
竟然会同意自己女儿和侄女成亲?
“这有啥,就当俩小娘子闹着玩儿呗。”梁达观语气轻松得不行,“想想以前一群人吃了五石散不穿衣裳在大街上跑来跑去……这算啥啊?”
裴晷面色扭曲了一瞬。
“不用说以前。监牢里那些吃五石散的人怎么办?”
众人齐齐看向谢守一。
谢守一还是悠悠喝着茶。
“谢老参军。”颜进说道,“现在法曹司就是你在主事了,那案子……”
谢守一摆手。
“那可轮不到我来管,颜参军不在,自有其他人接手。”
“肃王殿下到——”
颜守一指了指门口。
“接手的人来啦。”
陆行这次来主要是受颜清越所托,来找谢参军安排手上的事宜。
只是没想到一进门,竟有这么多人在。
“谢参军,怀庆郡主托我给你带些话。”
其余人都看得来眼色。
梁达观说道:“下官还有些事,就不打扰二位说话了。”
其余人也行礼退下。
陆行才开口道:“颜参军请您帮忙照看好唐白,还有一些事情,若是您处理不完可以由我带给她,至于逆案一事的卷宗,等会儿我会拿走交给大理寺,免得您沾了手为难。”
谢守一笑眯眯地点头:“好呀,颜参军前段日子也累坏了,正好歇一歇。”
“谢参军可还有什么话要带?”陆行对谢守一颇为尊重。
谢守一指向门外院内刚刚开放的腊梅。
“那就劳烦肃王殿下折一支腊梅给她吧。‘明年如应律,先发望春台。’旁边的值房每日会有人打扫,等着主人回来。”
陆行努力记下那句诗。
“好,本王先走了。”
“恭送肃王殿下。”
陆行出去后先拿走了卷宗又折了花才出了院门。
花香满怀,转角又撞上刚刚离开的几位参军。
几人的都有些踌躇,像是想要说什么话。
陆行主动开口:“几位有何事?”
梁达观大着胆子问道:“这些卷宗是要送去给颜参军的吗?”
“正是。”
“那……颜参军还会回来吗?”
陆行反问:“梁参军有话要带?”
梁达观犹豫了一二说道:“虽然男女有别,但是这话应该也不算逾矩。我们都希望颜参军早日回京兆府。”
陆行的视线投向徐若谷。
“徐参军也这样想?”
徐若谷想到自己之前斗气的样子,只觉得荒谬。
他和一个女人吃醋?
“是……之前……是下官多有得罪。”
能喜欢陆舒的人肯定也不太正常。
陆行不和他计较。
“好,这些话,我都会带到。”
是夜,颜清越还坐在院中,拿着一本书翻看。
白鹭上前为她披上披风。
“郡主,这都入冬了,先回屋休息吧?”
颜清越算了算时辰。
“你们都下去吧,我看完这一点自己就去睡。”
“那婢子再给您添一盆炭火?”
“好,忙完了你们就都出去吧,我看书的时候不喜人在侧。”
白鹭应下,添了炭火就带着其他人都退下去了。
月光清亮,照在书上。
颜清越却怎么都看不下去。
怎么还没来?
忽然飘来一股腊梅香。
颜清越鼻子动了动,循着味道望了过去。
陆行一手抓着一支腊梅,一手抱着卷宗,朝她走来。
颜清越跑上前,拿过梅花。
“你还给我带了花?”
“是谢参军让我转交给你的。还说什么……”陆行回忆了一下,才艰难记起那句,“‘明年如应律,先发望春台。’这是何意?”
“‘万木冻欲折,孤根暖独回。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枝开。风递幽香出,禽窥素艳来。明年如应律,先发望春台。’是说若是明年腊梅还要开放就让它先开在人人喜欢的望春台。”颜清越嗅了嗅腊梅,特有的清香暖人心脾,“谢参军是希望我早些回去呢。”
“他确实还说他会让人日日打扫你的值房,等着你回去。”
颜清越很是开心,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还有梁参军他们。”陆行想到徐若谷今日的样子,实在是觉得好笑,“甚至包括徐若谷。”
“啊?”颜清越呆了呆,“他呀?”
“对,徐若谷也说希望你早日回去。”
颜清越捶了一下自己的心口:“良心一痛。”
平陶公府的另外一边。
一道红影潜入了正院内。
陆安向来警醒,一下睁开了眼,坐了起来。
咽喉前一股凉意磨蹭,带着一阵阵刺痛。
“别动。”
凉意越发深重。
“也不要惊动你的夫人。”
陆安知道有刀抵在他的咽喉。
“你是什么人?”
“平陶公可真是冷静,是因为知道我不会伤你性命吗?”
“那你是为何而来。”
“在下只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耳边的声音是个年轻男子,语调抑扬顿挫,声音也是故意掐得细细的。
陆安很确定,他根本不认识这样的人。
手心的汗侵湿了手下的被褥。
“什么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了。”
等陆安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一片树林中。
他撑着坐起来,环顾四周。
一个红衣男子背对着他,站在一个竹楼前。
“醒了?”
陆安自己站起身,强压住心底的恐惧,缓缓走向前。
“阁下带我来此究竟有何贵干?”
男子笑了笑,转过头来,露出一张算得上妖媚的脸,一双细长狐狸眼微微眯着。
“你是陆安?”
这是什么问题?来平陶公府绑架自己还不知道自己是谁?
陆安耐着性子回答。
“是。”
“那我是找对人了。”男子转过头,看向前方。
陆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竹楼下有一个小小的石碑,上写着邓氏一族之墓。
邓氏!
最沉痛的回忆浮现,陆安的心像是就什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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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捏住一样,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你是谁!”
“我……叫花万枝,随的是我乳母的姓氏。”
花……
陆安记得,邓氏有一个贴身婢女就姓花!
“你的乳母是不是叫花蓉?!”
花万枝有些讶异,侧过头。
“你还记得乳母的名字?”
“我自然是记得!”一个猜想在脑海中跳动,陆安双手抓住花万枝的肩膀,将他的身子扳了过来,让他面对着自己,“你的母亲……是邓文善!对不对?对不对?”
他看着花万枝那双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迫切地想要寻求这个答案。
花万枝只是笑。
“你竟然还记得她们?”
“我当然记得!”陆安双眼已经通红,“当年,你外祖父为了帮我诛杀逆贼被害,你母亲也……我从来没有想过……你还能活着……你母亲呢?她还在吗?”
花万枝脸上满是恶意的笑。
“邓文善被杀的时候有四个月的身孕,你就那么确定我是她的孩子?”
陆安浑身失去力气,双手垂了下来。
“是,她被害的时候是四个月的身孕。是我害死了她。你……是来为她报仇的?”
眼前的人是他未曾谋面的生父,也是他此生的心结。
花万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的仇不在你。”
他再蠢也知道谁才是仇人。
带他过来,只是为了一口气。
他这么多年带着妻女在封地逍遥快活,可还记得他的母亲他的外祖父?
可他记得,他记得很清楚,就连乳母的名字他都记得。
花万枝闭上眼,微微一笑。
“祭拜他们吧。”他指着前面的墓碑。
陆安点头,走到墓碑前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
“你现在还过得好吗?”
花万枝脱口而出:“很好。”
“这样确实很好。”陆安沉默了片刻,斟酌着言辞,“不搅入是非之中,最好。”
花万枝哼笑了一声。
“怎么?你以为我会造反?”
陆安站起身,面对着他,微微弓着背,尽量让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
“身在漩涡之中,不是也会变成是。”
这是他的孩子,更是邓家留下的唯一血脉。
“不会有人知道的。”花万枝看着他,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管不住自己嘴巴的人迟早会变成死人。”
他站在阴暗的树影下,只有脸被月光照亮。
陆安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他终究没有忍住。
“当时是谁救了你母亲?”
“是颜玉质。他救下母亲后将她送到了一个友人那里安置。”
“玉质?可……”
“颜夫人不知道很正常,这样的事怎么能告诉其他人?”
“那……之后呢?”
“之后啊,母亲生下我就去世了。”
“你过得并不好。”陆安追问,“那个友人是谁?你母亲去世后你怎么活下来的?”
“我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被人供着呢,生怕我受点伤掉点皮。”花万枝凑近,邪邪一笑。
陆安反而更担忧了。
“他们是不是……”
花万枝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我的事情我自己能解决。倒是你……”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眉眼里都是笑,“我带你回去!让你好好看看!”
“什么?”陆安微微一怔,“什么回去?看什么?”
花万枝心情很好的样子,提起陆安就走。
“你见了一定会十分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