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圣西亚疗养院
作品:《栖息地》 西郊大陆的圣西亚疗养院是大陆子民心中的向往之地,据说此地依山傍水,景色秀丽,室内终年恒温,是个不可多得的修养之地。
疗养院配备齐全,无论设备还是服务资源,都称得上顶尖。
人人都说进得了这疗养院,后半辈子都不用发愁了,只管安心呆在这风水宝地,享乐到老。
西郊子民挤破了头都想进这疗养院,可这疗养院极为神秘,从不对外公开地址,曾有人试图尾随他们一同去往这神秘之地,没走多远就被发现,落得了个下落不明的结局。
坊间总有传言说能进这疗养院的必定非富即贵,实则不然。每年疗养院会随机对西郊开放一次名额,不按贫富,不分贵贱,不限年龄。选人也极为随意,凭眼缘,随心情,每年名额也并不固定。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得着了安享后半生的好日子,总要失去一些东西,比如,被选中的人永远不可离开疗养院,也永远不可与外界联系。不过,院里的人一生只有一次机会出院,出去了就没有再选中回来的机会了。同样的,也有一次拒绝赴邀的权利,一旦选中签下合同,便再无反悔之说。
也有传言说去了圣西亚疗养院的人进去一个疯一个,几乎无人相信,毕竟能进了这疗养院不用为其他所有事物发愁,每天只管悠闲度日,怎么可能会有发疯的时候,享受都来不及。尽管谣言漫天,圣西亚疗养院依旧被人们奉为心选第一。
西郊子民人人都在妄想,每天睁眼闭眼都期望着这天降好运能落在自己头上。不能接触外界哪有享乐来的舒坦,还不用花费一分一毫,也不用苦哈哈的为生计发愁,简直赚大发了。
我叫10715,可以算是西郊子民口中的幸运儿,不过,我有些不同,我并不是被选中才来的,我一出生就在这儿了。要是按照西郊子民的说法,或许我能冠上个天选之女的名号。
旁边这位埋头看书的是我的室友,他叫逢生,如今三十岁。逢生可以说是我的老师,我认字说话都是他教的。逢生来疗养院的时间和我呆在这里的时间差不多,他十来岁就在这儿了。
我是五年前认识的逢生,在此之前我几乎都是住的单间,从未听说过会有室友这种东西。
某天从我的锐塞办公室出来回房间的时候,我的豪华大单间里突然多出了一张床,床头坐着一个人,二十多岁的样子,冲我露出一个和善的笑。
“10715?”他起身走到我跟前,看了眼我身上的胸牌,问道。
我盯着他看了半晌,淡然点头。
“你的多克应该告诉你了,我会是你之后的新室友。”他眼睛一弯,对我伸出手,“介绍一下,我叫逢生,很高兴认识你。”
我点了点头,越过他回到我的床边,静静摆弄着从锐塞那拿回的瓶瓶罐罐。
“这些,都是你的补品吗?”逢生半点不见外的站在我半臂之外,见我桌上占了大半空间的瓶瓶罐罐,他环抱双臂,眉头一挑。
我没理他,倒出我要吃的东西在桌子上码成一排,满意地左看右看一会儿,拿起桌上装满水的水杯,抓起一把塞进嘴里胡乱吞了下去。
逢生在我旁边呆了一会儿就躺回到他床上,没过多久,他又找了几个话题,见我一直没理他,他也不再多言,埋头做他自己的事。
我不太明白,逢生哪来这么多话的,室友都是要讲话的吗?
我没有过室友,我不太清楚这些。我很不爱讲话,能不讲话是最好的。
后面几天逢生又试图与我交谈,见我实在不搭理他,他也歇下心思不再与我搭话,安静了几天,耳边没了聒噪的声音,我十分满意地对着我的床点了点头。
逢生依旧没有消停,几天后,我从锐塞那回来,放下手中的东西,就看见一张纸条躺在桌面上,我拿起来对着上面的痕迹大眼瞪小眼。好半天,我捏着这纸条走到逢生床边,递给他。
“是我写的。”逢生坦然地看着我。
我捏着纸条往他眼前递过去,逢生反应过来接下纸条,面色变了又变,正当我准备离开时,逢生开口问道:“你是看不懂吗?”
我落下刚抬起地脚,老实点头。
逢生又问:“那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我点头,又摇摇头。
他低头沉默半晌,突然笑了声,说什么“难怪难怪”之类稀奇古怪的话。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再搭理,转身回到我的床边慢慢吃我今日拿回来的东西。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好久。
我和逢生每天除了被叫走的固定流程,其他时间两人各自坐在床上忙着手上的事情,我无事可忙,平日我空闲的时间很多,除了在锐塞那会呆上一段时间外,其余的时候我都在房间里,要么绕着房间走几步,要么躺床上呼呼大睡,要么就是等多克来为我挂上水。忙的是逢生,他每天都很忙,要翻着手上四四方方的东西,手中拿着长条在方块上动来动去。
自从那天纸条之后,逢生也没再和我说话,就算我们二人目光对上,他也只是淡淡的对我点头算作招呼。
也是,逢生看上去就不像个爱说话的。
我好奇地朝着他手中的东西看过去。
“想看?”他捉到我的目光,对我晃了晃手上的方块,我迟疑着正要摇头,门被敲响推开,身着蓝衣蒙着半张脸的多克进来,她对我招了招手,说:“10715,去复检了。”
我收回目光,下床同多克离开。
再回来时,就看见逢生挥着手中的方块叫我过去。
他对我说:“10715,我教你说话认字好不好?”
我茫然地看着他,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说话,好像没有说话的必要。认字,那是什么?我不知道。
见我拒绝,逢生好脾气地笑了笑,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门边对我挥手:“和我来。”
见到逢生的动作,我抱牢怀里的瓶瓶罐罐,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
“能出去的,现在是休息时间,可以出门玩的。”他把铁门推开,走廊不像平时去检查的时候一样冷清肃静,反倒四处散着人,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场景,虽然我在这里可以说呆了很多年,但我从未在被叫去见锐塞的其他时间出过房门。
我放好怀中的东西,挪着步子来到逢生身边,他虚握住我的手腕,将我从房间内拉出去。
疗养院楼层多又高,墙体是清一色的雪白,无论是抬头上看还是左右看能见到的全是雪白的墙和晃眼的灯。楼与楼之间设有横廊,每四幢高楼呈环形围绕,共有16幢。高楼最顶端设有一块巨型弧形圆顶,完完整整的将这些高楼遮盖,又同高楼四周砌起的厚重高墙连在一起。
我和逢生所处的这幢高楼与其他相连接的三幢高楼一样,是住宅区。从逢生手指的围栏往下看,环形围绕的一楼空地,设有郁郁葱葱的植被,植被之间隔着一段距离有几张椅子,最中间,是一个巨型圆台,由石块堆叠而成。此时是逢生所说的休息时间,一楼坐着不少和我,和逢生一样的人群。
逢生又指了一下不远处走廊上方悬挂的吊牌,说:“圣西亚还有其他好玩的地方,都写在这上面,你认字后,就能自己去了。”
“而且你不说话不认字,哪天身体有什么毛病你也说不出来,只能受罪了。”
我沉默着,蹙眉看了逢生好几眼。逢生好像没有意识到,出现在圣西亚的人都是因为有毛病才来的。
我就是,我有记忆开始我的锐塞和多克就告诉我我生病了,很严重的病,虽然有点难治,但只要乖乖治疗能治好的。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生的什么病,虽然我也并不清楚生病是什么,但看着锐塞他们严肃的神情,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我按着他们的要求,每天老老实实吃药打针,等着身体变好。逢生说我带回来的瓶瓶罐罐是补品,他也挺笨的,那不是补品,那是我要吃的药。
锐塞和多克统一穿着蓝色长衫,他们终日蒙着脑袋和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就连露出的手都戴着一副手套。只能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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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去辨别每个人。每个人都配有锐塞和多克,他们配合着检测院里每个人的身体情况。
可是逢生看上去高高壮壮的,也不像生病的样子。
逢生好可怜,他还不知道自己生病了吧。
这样想着,看向逢生的目光里带着些许怜悯。
逢生被我瞧得不自在,他问:“怎么了?”
我抿着嘴,冲他摇头。
逢生又说:“这样,我教你说话识字,作为报酬,你要同我出门,每天都有休息时间,那个时间你要和我一起出去。”
我看着他,继续沉默。
我很笨,锐塞和多克每天和我说的话我都很多不明白,我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听不懂也没事,多克会在我回房间后对我提供帮助,而且他们看向我的眼神说不上的奇怪。
思来想去想不出什么,我对上逢生的眼睛,没有那种奇怪的感觉,鬼使神差的,我点头应下了。
“10715,这么看来,你对圣西亚一无所知?”逢生摸索着下巴问。
我疑惑地看着他。
“啊,抱歉,我的意思是,你并不知道这些是吗?”逢生指了指门外对我来说的新鲜时刻。
我听懂了,我点了点头,顿了片刻,又摇摇头。
“没关系,你很快就会知道了。”逢生揉了揉我的脑袋,笑了一声。
差不多又过了一年。
一年。
这是逢生告诉我的,我对时间并没有概念,不论房间还是走廊都不会留下时间的划痕,只有在锐塞的办公室才有机会能见到时间。
我并不清楚一年到底多久,逢生说一年很长,但也不长。
我绕糊涂了,问逢生所以一年到底长不长?
逢生说要看我自己,我觉得长就长,觉得不长就不长。
我觉得逢生在说废话。
不管怎样,对我来说无论时间来还是去,是长是短,都与我无关,我只要跟着锐塞和多克的话走就行了。
逢生说我很聪明,他说这一年的时间里我认识的字很多很多,我也能慢慢开口说话了。
我也认识时间了。
每次去锐塞那我都会偷偷瞄一眼屏幕上的数字,我就知道当下是什么时候了。
“10715,你想不想拥有一个自己的名字?”某日,我和逢生陆续从各自的锐塞那回来,我们二人瘫在床上半天,逢生突发奇想问我。
“10715。”我说。
“我的意思是,不是这种长长的数字,像我这样的,‘逢生’。”逢生拿着笔和纸走到我桌前,等我吃完药后,他把纸铺在桌上,一笔一画写着他的名字。“你想不想有一个?”
“我能有吗?”我看着纸上龙飞凤舞的两个字,迟疑着抬头。
我从未听过圣西亚的人还有名字这一说法,在这里,大家都是用胸前挂牌上的号码称呼,只有逢生,他叫逢生。
逢生也有号码,每次他去锐塞那也会有一位多克前来叫他。
逢生的编号是:398642。
“可是他们……”我犹豫着开口。
“他们不会知道的,他们叫他们的,他们不在的时候我们私下叫,这是我们的秘密。”逢生半蹲在我身前说。
“好。”老实说,我很心动。
“名字有要求吗?”我拿着一年前逢生不知道从哪变出来的叫做字典的书端端正正的坐在床头。
“没有要求,想叫什么就叫什么。”逢生起身,回到他的床铺,也翻开了他手边的书。
我点点头,认认真真地想我的名字。
“纪林。”许久之后,我从书里抽出身,对逢生说。
“纪林……好名字。”逢生点头,他起身,走到我面前,对我伸出手,笑着说:“你好纪林,我是逢生,很高兴认识你。”
我一笔一画的在纸上歪歪扭扭地临摹下新鲜出炉的名字,心尖痒痒的,咕噜噜地冒着泡。
我有名字了。
我叫纪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