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三月草长，春日当暄。


    轻轻推开拢住一室暖香的房门，那双眼浮动柔软流光，与你无声相撞。


    “嘘。”他抱着女儿半躺在小轩窗边的软榻上。


    自打生产以后，他脸上时时似有若无的清浅笑意就没有一刻不令你心神摇荡。


    站在一旁安静瞧着，等他喂完奶之后屏退了所有宫人，问他：“朕也能尝尝吗？”


    是第一次提出这种要求，真把他吓坏了，瞳孔轻颤着捂住孩子的耳朵，低声说：“陛下……这实在是，实在是……唔！”


    吱呀吱呀。


    孩子的摇篮在轻晃，软榻也在轻晃。


    稚子唔哝声把日光染得金煌煌，被另一种略染哭腔的唔哝变成月光。


    2.


    似乎因为上一次被你从午后折腾至月上梢头，那处的红肿两日才消，于是气哼哼地在软榻前布置了屏风，却在脸上多敷了珍珠粉，在额间多描了梨花钿。


    便面挑起下巴，你居高临下，仔仔细细地欣赏了一遍又一遍，十二旒遮掩眼底晦暗，问他：“到底何意？要朕还是不要？”


    “孩子还饿着呢，陛下请自便。”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不用正眼瞧着你答话。


    不惯着，走了。前脚踏出房门，后脚坏心眼地折返，和抱着孩子来追你的人撞满怀。


    “陛下刚下早朝，想来还未用早饭，不如……”


    哎，真是的，放了屏风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是又多了一样颤抖着，低泣着扶住的东西罢了。


    3.


    甘露宫中，温泉水暖。


    他近日进补颇多，孩子胃口却不见长，胀痛难消，独自去了甘露宫泡温泉舒缓，却不料圣意与共。


    “陛下，巧遇。”


    池水和另一种水交融，指尖划过的每一寸疆域都滚烫着，叫嚣着，沉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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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险些被吃晕过去，连奶味都淡了，只剩清冽的青竹香气，他似乎真有些恼怒，揪着衣衫涉水去到深处。


    拨开枝叶与流水，月光轻吻泛红的眼眶和拧起的眉头，被泪水褪去重重修饰的容颜一眼惊鸿。


    今日真把坏人做到底了。


    怀中人呛了一口池水的同时，吃尽了一腔恩露。


    4.


    总这般胡闹，第二胎很快便有了。


    孩子生在冬日，用青蓝白的暖裘裹了一层又一层抱在怀中。


    你绕过回廊从身后接近，他轻巧回眸，问陛下这次怎么不躲在树上摇落枝头雪？


    你说身不似少年人，心却是少年心。


    少年的心，真挚啊，使坏啊，都混杂在一起，是不掺杂质的玻璃，亮莹莹装着天地。


    他问除了天地，可还装得下一枝青竹，一片红枫，一尾小蛇。


    回答他的是床头雨，抵足眠，婴儿语，君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