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颂你
作品:《风月颂你》 管家带路,二人跟着他走向另一个房间。
推开房门,那是一间比商场的女装专柜还要奢华的大型陈列场。衣柜里挂着成排的奢侈品,每一件都带着未摘下来的标价吊牌。热销的名牌包袋分列在不同的展示架上,琳琅满目的手表珠宝在玻璃柜里熠熠发光。
沈积安司空见惯的看向身边的女人,道:“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一下。
叶元因心中有很多疑惑,却不知该从哪一个开始问。
“你经常来这里吗?”
“不怎么来,今晚赶巧。”
“刚才那男孩——”
沈积安笑了,他笑起来前面的眼皮会变成一道深褶,眼尾处是悄悄多出来的层叠,即便无情却也动人。他深深盯住她,缓缓开口,“你看我像是喜欢男人的样吗?”
心脏突然跳空了一拍,她避开他炽热的眼神,别扭道一句,“我们快走吧。回去晚了,大舅妈要怪罪的。”
——这里的男人和女人明码标价,只要有钱,个个都可以变成被亵玩的对象。
他的世界,像矗立于浩瀚深蓝色海面却一眼望不到头的万吨游轮,像直逼面庞的灰黑色巨型火山,像欺在眼前快速移动又逐渐崩塌的千年冰墙……每一个浮现在脑海中的意象,都是庞大的、危险的、窒息的,可以瞬间就吞噬掉渺小泯然的她。
叶元因心里不安,只想快点逃离这个超出自己认知范围太多的危险之地,便又催促了一句,“你快去换衣服。”
沈积安单手扶着门框,低头见她粉面微嗔的样子,心湖荡漾之下又不想走了。
——爷爷奶奶结婚纪念日那天,宴会上只要是被客人稍微动过一点的食物和饮品都会被处理掉,垃圾车开走了三辆,仍然会有源源不断的黑色塑料袋被丢出来。这些食物,品类众多,有些甚至连见都没见过。他们浪费掉的一丁半点,足够山里人好几年的花销了。
两个世界,如此鲜明。她和她明明生活在同一个时空,却又这么的遥不可及。
叶元因控制不住心中涌起的荒谬和嫌恶,像对待一个入侵者那样,伸手将他往外推。“我要换衣服,你快出去。”
门迫不及待的被她从里面关上了。
沈积安吃了个闭门羹,一腔柔情被兜头浇熄,喉头涌上一丝烧灼的难堪,沉默中他收回了想要继续敲门的手。
叶元因拿了条毛巾,一手擦着头发,另一只手轻轻滑过一众奢侈品,这些金钱堆叠起来的欲望,在她眼里,都是洪水猛兽。
外面,门轻轻被扣了一声,紧接着又闷响一声。她觉得奇怪,到门口,贴近听时时却又一声暴响。
像是在打架。
好奇中,她开了条门缝,看见刚才见过的两个年轻男人。那面带桃花色的人和那个被称作小何的都在,两人动了手,面上皆是不忿。管家劝着,一个人才终于离开。
小何看见她,清凌凌的眸子里透着年轻人的拘谨和羞涩:“沈太太,能不能跟您说两句话?”
她想了想,才从里面走出来。管家训练有素,非礼勿听,站的离他们远了一些。
叶元因疑惑的看着他,小何伸手,微红的掌心里躺着两截断掉的玉簪,断面已经圆润,不知道是摩挲了多少遍,是折在老宅里的那根。她脸上风云大变,嗓子好似被掐碎了几段,空空的吞咽了几下,才问:“他……也在这里吗?”
“沈先生问,是否能见。”
她快速的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不见!”
小何收起手中的玉簪,神色恬淡,“沈先生已经预料到是这样的结局。他让我问,您什么时候方便见?”
自尊心像是被压碎的玻璃,扎进心窝,血淋淋的疼。这辈子,她都不想再见。眼下时间紧迫,她又急于脱身,只好说:“等沈积安不在的时候。”
小何的眼眸中溢满不解,又为着沈积安施舍的一点恩情,本来应该回去覆命的他仍然多嘴问一句:“姐姐,你不能确定自己的心吗?”
因为被怀疑是在叔侄两个之间周旋,叶元因感到无比的难堪。应激之下,她口不择言的反击道:“那你呢?你年纪轻轻,为什么要这样生活。”
小何瘦骨嶙峋的身体山脉般起伏,他的脸紧绷着,两只眼睛像燃起的红灯笼,把一张又尖又窄的光滑白脸烧成艳红色,“我需要人捧,红了才能挣很多很多钱。”
有野心的穷人,都是一样的可怜。
*
车子从地下停车场开出来,刚才发生的一切像一场梦。她闭着眼睛闯进一座销金窟,又蒙着眼睛被送出来。
刚才沈积安收拾完,推门出来就看见小何匆匆离开的背影。她明明以换衣服为借口将他推出去,可她非但没换,还跟个小演员私下见面。他心里生疑,却又不愿主动问,在她面前,自己已经够低声下气的了。
“衣服没你喜欢的吗?”
“我坐在车里,没淋湿。”
她的脸,醇和的令他喜欢。可她的态度,又疏远的让他尝到清醒的涩意。她拒绝的是一件衣服吗?她否定的,是他这个人。
沈积安觉得自己的气不打一处来。
尤曼珊打电话的时候,他的情绪正在最低点。不接倒是显得不够坦荡,叶元因只好按绿色接听键。“珊姐。”
“小叶,你讲话方便吗?”
她悄悄看了眼身边一脸寒肃开着车的男人,硬着头皮答:“方便。”
“你跟尤敬复合了吗?”
“……没有。”
“那是不是有复合的意愿呢?”
“为什么要这么问?”
“小叶,你不是一直做的很好吗?这次就像以前一样拒绝他不就好了吗?”
叶元因不自觉吸了口气,语气也变得强硬,“为什么让我来拒绝?”
尤曼珊被问愣了,心想以前她不都是这么做吗?因为太理所当然了,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想跟你结婚,还跑到家里去闹,我妈都快被气死了。”尤曼珊尽量让自己变得亲切又自然,“妈妈的脾气你也知道的,看在她曾经资助过你的份上,只要你拒绝,尤敬不会这么疯。”
“珊姐,为什么坏人总是让我来当呢?”叶元因的表情带着几分凶险,她已经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了。“难道为一个人提供过物质上的帮助,这个人就要终生被精神控制吗?”
“小叶,你思考问题不要这么偏激。我这也是为你好。”尤曼珊道:“不是不让你们在一起,只是以后的路会很难。尤敬能喜欢你多久呢?如果有一天不喜欢了,受伤的还不是你?你应该对此深有体会啊。”
话里还影射了上一段失败的婚姻。
沈积安想,她的身边怎么总是些坏人?他们披着一层伪善的外衣,口口声声为她好,本质上还是在打压她,贬低她,甚至羞辱她。
他面无表情的看了叶元因一眼,声音冷淡:“把免提打开。”
见她没有动作,他又沉着声说了一句,“打开。”
叶元因只好照做,沈积安垂眸瞥了一眼手机上的名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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屑发问:“你当初跟着我父亲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以后的路也很难走?世人都不祝福的情况下,你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尤曼珊乍一听见他的声音,心里着实紧了一下,听见这番话更是逆耳。
“是我瞎操心了。”她生气挂断了电话。
“嘟嘟”的声音回荡在密闭的空间里,因为沉默,无端又让人释然。
或许真的是自己错,碰上的都是些了不起的人,无数的选择里,他们挑中了一无所有的自己,从此生活才变得一次比一次艰难。
她不该认识尤敬,也不该嫁给沈积安。
假如真要跨越阶级,走一步就够了。迈大了步子,一着不慎从上面摔下来,那才是粉身碎骨,谁疼谁知道呢。
*
天都快亮了,沈积安的车才开进九陶村。
不管两人现在关系如何,当下的这个世界是她的主场,应该尽地主之谊。
“你要在招待所休息一下吗?”
“我想在以前的家里休息。”沈积安不敢再独断专行,特意加了一句:“如果你同意。”
叶元因倒是纳闷了,“那间房子,不能住人了吧。”
“可以。”沈积安言简意赅道:“上次来的时候已经整修过了,只不过那时不适合跟你解释。”
叶元因微微窘红了脸,她是个知错就改的姑娘,“对不起,那时我太情绪化了。”
“可以吗?”他正式征求她的意见。
“只要你不嫌弃就可以。”
“你——不来住吗?”
“我住在大舅舅家。”
他早已知道没有转寰的余地,所以也并未多言。
“等你忙完,我们好好谈一下吧。”
叶元因郑重点了点头,“好。”
走出去两步,她又回头,笑着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像是最后一次充满感情的道谢和惜别。
沈积安感觉到了,便也笑着回了一句,“应该的。”
天下哪有这么多应该,可他们两个却应该走向既定的命运了。
六月的季节,大山里已是一片苍翠之色。争奇斗艳的春花开败了,留下的是浓郁到壮烈的蓬勃和闷热。
*
叶元因从村口往大舅舅家走去,突然想起来,第一次从安城回到九陶村的那一天,妈妈晕倒后正躺在床上休息。
她的面色苍白,精神头也不足。
叶元因问:“妈妈,你想吃点什么?”
妈妈说:“我倒是有点想吃的东西,可是你哪会做呢?”
这种时候,妈妈不论让她干什么她都会去干的,何况是想吃的东西。
“你说,不会我去学。”
“我想喝萝卜笋汤。”
这个季节,上哪里去找萝卜?
叶元因走遍了整个村子,终于在一户人家的大棚里找到了。她把脸抹的像只花猫,汤端到母亲手里的那一刻,母亲吃的非常非常开心。
那时母亲在身边,桌上有食物,她们母女俩不紧不慢的说着话,眼睛碰在一起,毫无缘由的大笑起来,春分缓缓踱在院子里,尾巴高高的翘上了天——那是她一生中再也不可复制的、最快乐的一瞬间。
只要有这样的一个瞬间,就可以支撑她走过人生的每一个难关。
她在心里悄悄说,妈妈,我回来看你了。以后,我再也不会为了他人的眼光而悲伤。就算只有自己一个人,我也要带着爸爸和你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