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恢复视力，就像是要把这些年缺失的都补偿回来，杨漾开始尽情探索周遭。


    只需随意在宅子里走动，不需多久，定能在某个角落看到那个小身影。


    在其他人看来很多习以为常的各种场景，对杨漾来说全都是新鲜的。


    宅子很大。


    虽说是让杨漾尽情探索，但他去过什么地方，桑彪还是心中有数。


    看看时间，发现快到中饭时间了，桑彪看眼监控，确认人就在四楼，他离开书房，亲自去找人。


    绕了一圈，随后在健身房外几乎有他高的盆栽旁找到目标，桑彪将人抱起。


    杨漾脸上还遮着纱布，但只有薄薄两层。


    杨漾的视力恢复的很快，现在已经能看得很清晰了。


    任由桑彪将自己抱起来，听着他的问话，杨漾仰头。


    “小叔叔，它们在说话。”


    桑彪环顾走廊前后，低头看他。


    “谁？”


    桑彪不喜欢周围有人，所以整个四楼都是没有佣人在的。


    他特意加强了整个宅子里的隔音，四楼不可能听到三楼的声音。


    这个ta们？


    纱布很透，遮盖不住杨漾的眼睛。


    桑彪能清晰看到杨漾的眼睛在眨眨眨。


    “它们。”


    两人正在电梯边等待，按键墙前是一棵散尾竹。它的根部没有叶子，顶部的叶子分布规律，仔细看，很像一把扇子。


    桑彪顺着杨漾所指转头，看到这棵散尾竹。


    为了确认，他还看了看散尾竹的后面，没有东西。


    这里除了他们，只有这棵植物。


    借着替杨漾脸前晃悠的头发别到耳后的动作缓和情绪，压下惊讶，桑彪问。


    “它跟杨漾说什么了？”


    话语间，电梯到了，桑彪抱着杨漾走进电梯。


    电梯门即将关上的瞬间，桑彪视线一顿。


    他在电梯里的站位，是能看到散尾竹的。


    他们站在电梯门口等待期间，一点都没有动的叶子，在杨漾说完后，往下弯了几下，就好像在向杨漾示意。


    如果不是有人在旁边摁着，单凭风是不可能有植物能弯到这种程度的。


    植物能听懂人说话？


    这个末世，变异的不单单是人类吗？


    桑彪心中产生疑惑，他找到系统。


    【系统，我记得距离末世还有十几天。】


    系统应声。


    【是的宿主。】


    【杨漾能和植物交流，是不是提前觉醒了？】


    他在脑海中询问系统，与此同时，杨漾正在耳边说话，说这些天里他从植物那里听到的话。


    杨漾说，每株植物的性格都不一样。


    它们和人一样，也有自己的名字和喜好。


    ‘叮’。


    电梯到达一楼。


    杨漾正说着，桑彪朝他示意。


    “嘘。”


    只有桑彪用电梯，所以这里不常有人过来。


    桑彪带着杨漾走出电梯，声音很轻。


    “杨漾记住，不要和任何人说这件事。”


    杨漾歪头。


    “那小叔叔呢？”


    桑彪拍拍他的小脑袋。


    “可以和我说，但得是在我们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


    眼见就要走到餐厅，见杨漾神色懵懂，桑彪停下脚步，不放心地抚抚他的脸。


    “杨漾，我说的话都记住了？”


    杨漾朝他笑，同时重重点头。


    “嗯，杨漾记住了。”


    “乖。”


    话语毕，桑彪带他来到餐厅。


    吃过中饭半个小时后，是一顿药。


    杨漾下午都是要午睡的，每当这时候，他总是格外粘人。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桑彪来到书房，这摸摸那摸摸，探索完书房后，他来到桑彪身边。


    腿上多了些重量，桑彪垂眸看他。


    “困了？”


    杨漾趴在他腿上，还抬腿试图更往上爬。


    “嗯...”


    腿上一阵痒意，桑彪将人抱起。


    “带你去睡觉好不好？”


    书房和卧室之间有一扇门。


    带着杨漾回到卧室，换好睡衣，将人塞到被子里。


    习惯使然，杨漾抓着桑彪的手指不肯放。


    桑彪只得半蹲在床边陪着。


    直到杨漾睡着，握着的手微微放松，桑彪抽出湿漉漉全是汗的小拇指，确认被子盖好，空调温度适宜，他回到书房。


    半个小时后他有一个线上会要开，不想吵到杨漾，桑彪稍作犹豫后，还是关了门。


    开会总是累人。


    两个小时后，会议结束。


    桑彪揉揉胀痛的脑袋，往后仰去，靠到椅背上。


    电脑一旁放着日历，日历上有一个格外醒目的红圈。


    桑彪垂眸看了会儿日历。


    【系统你说，末日真的会准时来临吗？】


    【数据检测中...】


    几秒后，系统给出回应。


    【据统计显示，末日将会在九天后正式到来。】


    桑彪一挑眉。


    【系统？你之前给的时间明明是十一天后。】


    系统顿了下。


    【警告，世界进程发生改变，后续情况未知。】


    突然发生改变？


    桑彪想到什么，又问。


    【系统，暂且问一下，末世来临，我有没有觉醒？】


    【有。】


    桑彪闭眼。


    【那就好。】


    -


    这天，距离杨漾蒙起眼睛已经过去五天，又到了成老过来查看他的情况，修改药方的时间。


    见到成老，杨漾哒哒哒来到他身边，乖乖伸出手。


    人在年纪大了后，总是会被小孩子吸引。


    他们就好像翠绿的嫩芽，有着蓬勃的生命力。


    成老也不例外。


    他不知道杨漾以前经历了什么，但能看得出来，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他的变化很大。


    脸色粉红，小脸长肉，大起来的胆子。


    种种现象都在说明一个情况。


    眼前这个能力不凡的男人是真的有在好好养孩子。


    人的第一反应做不了假，孩子的下意识反应也做不了假。


    他改药方的时候，小孩觉得无聊，蹭到男人身边，将他当作大树，自顾自往上爬。


    这次也是。


    等成老将药方修改好放到一边，时刻注意着他的小孩停下动作，几步蹭到他身边。


    成老转头，笑着看他。


    “杨漾小朋友，是要和我说什么话吗？”


    成老凑近的忽然，但杨漾并不怕他，还维持着趴在沙发上的姿势。


    他话语脆生生。


    “成爷爷，我什么时候可以不戴纱布？”


    成老拍拍沙发，示意他过来坐下。


    “这几天眼睛有没有酸痛？”


    杨漾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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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没有模糊？”


    杨漾犹豫了下，点点头。


    成老摸摸他的脑袋，又继续询问。


    三四个问题后，成老心中有数，给出答案。


    “纱布还不能摘。”


    见小孩沮丧低头，成老无声笑笑，抛出话头。


    “但是...”


    杨漾抬头。


    “杨漾小朋友要是愿意让我再给你治疗一次，我想，明天应该就可以把纱布拿掉了。”


    “真的？！明天？”


    杨漾猛地跳起。


    “真的明天就可以？”


    成老点头。


    “我从不小朋友哦。”


    “那就治疗，”杨漾起身跑向桑彪。“小叔叔，今天可以陪我吗？”


    桑彪看看成老，见他笑眯眯看着杨漾不否认，他点头。


    “可以。”


    杨漾沉浸在马上就能摘掉纱布的喜悦里，乐颠颠往做治疗的房间跑去。


    桑彪站起身，来到成老身边。


    “杨漾的眼睛，明天就摘掉纱布没关系吗？”


    成老摸摸自己的白胡子，摆手。


    “没关系，他已经比正常情况戴得久了。”


    “那他刚刚说眼睛会模糊？”


    成老摆摆手。


    “就是正常人，眼睛用过度了也会泛模糊。”


    两人还没说完，杨漾就像一个小龙卷风，又从房间里跑出来。


    “小叔叔，成爷爷，你们怎么还不进来？”


    “进了进了。”


    杨漾拽他的力道宛如挠痒痒，担心他会把成老拉摔跤，桑彪拎过杨漾的衣领将他抱到怀中。


    “我们先进去，先挑喜欢的椅子。”


    杨漾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往前挺身。


    “要绿色的，要绿色的椅子。”


    看着面前高大的身影，耳边是杨漾清脆的话语，成老摇摇头，跟在他们身后，迈步朝房间走去。


    才走几步，他脚步顿了下，揉揉眼睛。


    “老了啊老了...”


    先前还是只偶尔会眼前出现其他东西，直到最近开始变得频繁。


    特别是最近几天。


    “成爷爷——”


    成老闭闭眼。


    “来了。”


    他将不适尽数压下，深呼吸一口气，神色无异走进房中。


    -


    除去初次见面之时的紧张，在后面的几次见面，杨漾对成老的印象一直很好，这种情况在他视力恢复后更甚。


    治疗结束，成老将银针拔掉，站在床头的桌前整理药箱。


    杨漾原本昏昏欲睡，针拔掉，可以动弹，他又来了精神。


    “杨漾想跟成爷爷学习。”


    这话突如其来，成老错愕。


    “和我学...？”


    他看看桑彪，后者看没看他，而是看向杨漾。


    成老见状，心里了然。


    看来杨先生对此并不知情，完全是杨漾小朋友自己的想法，成老抬手一抚他的脑袋。


    “我...”


    成老施针的时候向来不喜欢房间里还有别人。


    此时，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他话语还没说完，小孩的下一句话直接让他怔在原地。


    “成爷爷和杨漾一样，杨漾要和成爷爷待在一起。”


    桑彪皱眉。


    “杨漾。”


    面前两人互相对视，说着让他不明所以的话，成老疑惑。


    “你们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