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泽城外，敖珏的车辇旁。


    苏渐一举制住了敖珏，在场众人都惊呆了。


    敖珏喉结滚动的声音清晰可闻，鎏金蟒袍下的双腿微不可察地颤抖。


    他虽不是炼金术士，但天工铳散发出的强大毁灭气息，仍是让他的恐惧情绪止不住升腾起来。


    敖珏虽心中惧怕，犹自强撑着冷笑：“杀了我，你们连凌泽城都走不出去……”


    话音刚落，天工铳的铳管突然下移三寸，抵住他的颈间动脉位置。


    “都到这会了还嘴硬呢！”苏渐染血的虎口摩挲着扳机，“我们如果活不成，一定先拉你垫背。”


    “破甲弹若是从这里打进去，就算百草谷的谷主就站在这里，也救不活你……”他刻意拖长的尾音里，敖珏的膝盖已经微微发软。


    敖珏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你想要什么？”


    “准备一架飞艇。”苏渐的铳管在敖珏的太阳穴和颈动脉之间游移不定，“要配备炼金火力，别让我说第二遍。”


    副统领的斩马刀在掌心转了三转，刀锋忽然贴住夜凝霜的喉咙，“快放了殿下，不然我先杀了这个女人！”


    随着他的动作，一众侍卫也是握紧武器，上前逼近了几步。


    苏渐紧了紧手中的天工铳，“你敢动她一根寒毛，我就打碎你主子的脑袋！”


    “让他们放下武器！”苏渐突然厉声呵斥道。


    与此同时，铳管在敖珏太阳穴上顶出了深深的血痕。


    敖珏终于尖声嘶吼：“都退开！按他说的做！”


    侍卫们面面相觑，武器在掌心握紧又松开，最后只得跟随副统领放下兵器，后退了几步。


    “解网，把她放出来！”苏渐的铳管在敖珏耳廓划出血线。


    副统领咬牙切齿地摸出块青铜罗盘，指尖颤抖着拨动三圈符文。


    罩住夜凝霜的炼金网突然弹开，露出她染血的霜白衣裙。


    夜凝霜踉跄起身的瞬间，炼金网自动收缩成巴掌大的银球。


    副统领刚将银球收入袖中，夜凝霜已是冷冷地看着他道：“把东西还给我们。”


    槐木剑重回冷美人手中，她来到苏渐身边，剑锋贴上敖珏的咽喉，“快让人准备飞艇，不要耍花招！”


    敖珏的蟒袍已被冷汗浸透，向副统领道：“快去催一下敖顺！”


    过了一刻钟的工夫，凌泽城方向的天空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


    不多时，一架鎏金飞艇缓缓降落在百丈外的空地上，艇身镌刻的蟠龙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凌泽城城主敖顺，带着几名卫士跃下飞艇，疾步来到近前，向苏渐道：“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快些放开殿下。”


    苏渐冷笑一声，沉声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劳烦殿下送我们登艇。”


    敖顺脸色一沉，“你不要得寸进尺，不然，有你后悔的！”


    苏渐瞪着他道：“你现在连和我讲条件的资格都没有，还敢威胁我？滚开！”


    敖顺双目似要喷出火来，也只得让开道路，任由苏渐和夜凝霜挟持着敖珏向飞艇方向行去。


    鎏金飞艇的青铜舷梯泛着冷光，夜凝霜刚来到舷梯旁，却见苏渐的铳管突然开始剧烈震颤起来。


    夜凝霜心中一震，手中的槐木剑毫无征兆地偏了半寸——她分明看见敖顺的瞳孔突然泛起灰雾，四周草木的沙沙声变得异常遥远。


    “不对劲。”她刚要提醒，脚下青砖突然泛起水波状的涟漪。


    随着敖顺腰间的蟠龙玉佩亮起幽光，三十步外的飞艇骤然扭曲成幽冥殿的黑曜石山门，漫天鬼火中浮现出两道身影。


    两人从山门上一跃而下，一人着一身黑色劲装，一人着一袭白色长袍。


    “是幽冥殿的勾魂使——黑白无常！”夜凝霜的阴煞之气突然失控地漫开。


    黑白无常齐齐纵身，来到夜凝霜身前三丈处，白无常冷冷地道：“殿主让我们来找你，千面蛊找到了吗？”


    黑无常则是直接呵斥道：“还在这里耽误时间，快些跟我们回幽冥殿！”说着便要上前来抓夜凝霜。


    “别动！”苏渐忽然紧了紧手中的天工铳，看着敖顺冷声道：“你这点小把戏，还想骗过我的火眼金睛！”


    眼见夜凝霜露出迷惘神色，苏渐看着她道：“不用理他们，这是敖家人造出的幻境！”


    “霜儿，你娘亲是生是死，可都在你的一念之间。”白无常展开手中卷轴。


    卷轴表面荡漾出一层波纹，一段影像随之显现出来：夜凝霜的母亲躺在寒玉牙床上，脸色苍白、眉头紧锁，旁边的夜尘则是一脸不耐神色。


    黑无常冷冷地道：“霜儿，殿主的耐心可是有限的！你还在这里耽误时间，听信这个小白脸的鬼话，是不想让你娘活命了吗？”


    “娘！”夜凝霜向前踉跄半步，槐木剑险些脱手。


    苏渐突然扣住她手腕，天工铳抵着敖珏的太阳穴，转向敖顺道：“快把幻境收了，不然我崩了他！”


    敖顺没想到苏渐居然对幻境免疫，强装镇定道：“什么幻境，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渐正要说话，白无常的哭丧棒突然伸长，棒头悬挂的冰蚕丝带滴着血：“这信物你总该认得！”


    夜凝霜的瞳孔剧烈收缩——那确是她母亲束发用的冰蚕丝带，末端还系着嚎哭深渊特有的霜狼牙饰。


    “现在就跟我们走！”黑无常缓缓向夜凝霜招手，“否则……”


    “否则你娘活不过今夜子时！”白无常的卷轴忽然燃起一丛苍白的火焰，夜凝霜母亲的幻影在火中痛苦抽搐。


    见此情状，夜凝霜娇躯猛地一颤，真实的寒意从她骨髓里渗出，槐木剑上片刻间便弥漫了一层霜花。


    苏渐心头一急，火眼金睛突然爆出金芒，他看见敖顺的右手正在背后结印，左手捏着的蜃龙玉佩源源不断释放幻雾。


    一旁的副统领带着一众侍卫也在缓缓靠近，随时准备暴起发难。


    苏渐深吸一口气，盯着敖顺道：“这幻境你不肯收是吧？”


    敖顺嘴角挂着一抹残忍的笑意，戏谑地道：“收不了！”


    “收不了就别收了！”苏渐突然调转铳口，对准敖顺，猛地扣动了扳机。


    砰！


    随着一声巨响，破甲弹从铳口激射而出，径直穿透了敖顺的眉心。


    敖顺惊愕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后脑爆开的血雾中飞出半块蜃龙玉佩。


    咔嚓——


    随着敖顺被苏渐轰杀，幻境如冰面般碎裂，黑白无常的身影扭曲成青烟，夜凝霜母亲痛苦的幻影碎成漫天冰晶。


    真实的场景显露出来，露出鎏金飞艇的本来模样。


    夜凝霜看了眼破碎的蜃气，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幻境迷乱了心智，当即俏脸泛红，看向苏渐道：“对不起……”


    苏渐挟持着敖珏登上飞艇的起降台，沉声道：“好歹没出事，快些打起精神来！”


    夜凝霜刚点了点头，却听得敖珏道：“你的铳里没有子弹了吧？”


    苏渐冷笑一声，“你要不要试试？”


    敖珏还未回话，副统领已是大踏步上前，“殿下不必担心，这种火铳装填颇耗时间，属下这就来救您！”


    “退后！”苏渐突然扣动扳机，空膛的“咔嗒”声惊得敖珏双膝跪地。


    飞艇起降台的青铜地板漫开深色水渍——这位三皇子的蟒袍下摆，正滴滴答答淌着腥臊液体。


    敖珏吓尿了！


    “你……你竟敢戏弄本王！”敖珏的面孔瞬间涨成猪肝色，他大怒之下试图催动灵力震开苏渐，却发现丹田如同灌了铅。


    敖珏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几根翠绿染金的淬毒金丝在自己身上割破了多处细小伤口，垂在身侧的手指已然泛起诡异的青紫色。


    “你……这是什么东西？”敖珏瘫软在舷梯上，蟒袍金线被淬毒金丝腐蚀得滋滋作响。


    苏渐嘴角浮上一丝神秘笑容，“这是我的独门秘技！”


    敖珏的咆哮卡在喉间，他惊恐地发现连舌头都开始麻痹。


    眼见夜凝霜已经启动飞艇发动机，随着轰隆声响，艇身已是拔离地面。


    苏渐当即拎起敖珏瘫软的身躯扔向追兵，淬毒金丝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荧光，“接好你们的主子，不必相送了！”


    苏渐抛出敖珏的同时，夜凝霜挥剑斩断锚链，飞艇升空的轰鸣声中，鎏金艇身突然展开十二道冰翼，开始加速升空。


    副统领接住敖珏的刹那，斩马刀猛力挥出——旋风击！


    斩马刀卷起狂暴气旋，刀刃高速旋转形成一道黄色的龙卷风。


    这道五品灵武士的全力一击，本应能将飞艇尾翼绞成碎片，却在半空中忽然停滞不前。


    “移花接木——还给你！”随着苏渐一声冷哼，黄色的龙卷风陡然调转方向，袭向一众银甲卫士。


    轰隆——


    黄色龙卷风在银甲卫士群中炸开，首当其冲的一名骑兵连人带马被绞成肉沫。


    血肉迸溅中，后方二十名重甲兵被余波掀飞，一片惨叫声随之响起。


    眼见飞艇已经离地升空，副统领惊怒交加，“放箭！”


    “不依不饶，找死！”夜凝霜当即操纵着飞艇上的弩炮进行还击，一声巨响后，浓烟升起，却没有弹体射出。


    看着眼前一幕，夜凝霜一愣，随即惊声道：“糟了，这弩炮里装的都是空包弹，我们被算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