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易容
作品:《锦衣卦语奇诡录》 陶杞正准备动身,陈霁话锋突然一转:“不过,不用我们去。”
她还没明白陈霁这话什么意思,远处屋檐上冒出来两颗人头,跃过屋檐而来。
两人穿着一身黑的窄袖夜行衣,像是两片凭凭出现的影子,轻飘飘的从屋顶落在他们跟前。
一个她认识,是老仓;另一个她不认识。
这两人看起来年纪相当,相比于小虎更年长,仔细看似乎比吕仲卫还要年长。
这两个人单膝蹲在陈霁面前,躬身领命,再次消失在屋檐上。
回去县衙的路上,陶杞在心中感慨,离开锦衣卫三年,她习惯了单打独斗,已经完全忘了曾经在锦衣卫时,她也是风光的北镇抚使。
能调度一众手下到擅长和适合的岗位,也是拥有众多属下的身居高位者必备能力之一。
陈霁看着不说话的她,解释到:“他俩擅长探秘。”
陶杞点点头:“我知道。”
她听出陈霁突然解释是因为看出她在跑神,但他显然没拿准她因何跑神。
回到住处躺在床上,漆黑屋内没有点灯,她瞪眼看着天花板,心中因路上的恍惚有些纷乱。
一路紧锣密鼓的查案,她差点忘记她此行的目的。
意料之外和河州侯的碰面,一定不是巧合。
她既然要查清楚当年“沉木案”的真相,或许应该抓住这次机会,探探这位河州侯的底,弄清楚他为何三年前要害死她。
朦朦胧胧间睡去,醒来时日头已经挂上半空。
陶杞在院中伸了个懒腰,嘀咕道:“看来今天没紧急的事。”
若是有紧急之事,她今天可睡不到自然醒。
话音刚落,吕仲卫出现在院门口。
陶杞暗骂自己一句“乌鸦嘴”,接过吕仲卫送来的东西。
是两分抄录的内容。
“昨晚的发现。”
她就着话音大致看了一下,是一份请柬和一份名单。
“老仓他们没有发现密室,只有这些请柬,内容写在纸上,第二张是请柬要送出去的名单。”
请柬大致内容说,红院重新开张,请各位前来捧场。
并有拍卖会,届时会拍卖从各地搜集到的珍品。更有最让人意想不到的神秘压轴拍品,只此一个,绝版拍售。
时间就在今晚。
落款:红院
第二张名单,陶杞打眼看到名单上第一个人,是知县。
吕仲卫还在继续:“已经查清楚,红院是红山院之前还是青楼时的名字。名单上多是严守县还有周围的富商和贵人。”
陶杞放下两份抄录,说到:“走吧。”
这东西在送到她这里之前,肯定已经经过陈霁的手;她现在想做的事情,大概和陈霁一样。
吕仲卫的话也肯定了她的猜想:“知县和大人在县衙前院。”
到了前院,入眼便是惶恐唯诺的知县在连连摆手否认,面若阴差的陈霁不语,只是冷淡地看着。
陶杞上前,一巴掌拍在知县肩膀上:“知县大人,莫慌莫慌,都是小事。”
一声来这里这么久从未有过的“知县大人”,让知县膝盖软了一下。
陶杞感觉到知县的肩膀又抖了三抖,罔若未知地浅笑着说:“知县大人,你误会我们陈大人的意思了,今晚这宴,他想让你去的。”
“啊?”
知县听闻,惊恐地看向陶杞,眼中多了疑惑不解。
“不仅想知县去,我们也想去。”
陶杞笑得真挚,好似在说掏心窝子话一般。
知县愈发搞不明白,看看陶杞、又看看陈霁,再看看陈霁、又看看陶杞。
腿肚子打颤,惶恐地点点头:“好好,去,都去。”
此后一整天,陈霁和陶杞都没再打扰知县,可知县在县衙办公时,却频频出错,随身带的手帕不时拿出来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
擦了又有,汗没干过。
旁边伺候笔墨的衙役私下悄悄议论,说知县是不是病了体虚,不停地出冷汗。
而作为知县的病原,陶杞找上陈霁,要一些伪装面容的东西。
照例是在案牍库找到的陈霁,他正在翻看伍寻义相关的记载卷宗。
“我们去过红山院,要怎么才不被认出来?”
陶杞在明知故问。
她熟悉锦衣卫,知道易容变装是锦衣卫的基本功。
午间太阳毒辣。
库房门口的屋檐下遮挡出一片阴影,陈霁站在阴影下,依着梁柱看卷宗。
浓长的睫毛掀起,视线从卷宗移到她脸上。
这是第一次,陶杞如此清晰的感觉到陈霁对她五官的凝视,明晃晃不加掩饰的一寸寸细细梭巡。
她突然有些紧张,担心陈霁认出她。
即便,他认出她大概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玄姑娘应该最懂。”
陈霁双唇轻启,说出的话让她听了脊背发凉。
他什么意思?
陶杞心中波澜万分,面上维持坦然的神情,迎上陈霁的视线:“贫道不懂。”
不懂易容;或者是,不懂他在说什么。
她话只说一半,拿的是四两拨千斤的主意,模棱两可的把问题抛回给他。
“不懂什么?”
陈霁合上卷宗,身体离开梁柱,身形垂立,双眸紧盯着她问道。
“大人问的什么,贫道说的就是什么。”
陈霁的手突然抬了起来,缓慢靠近她的脸,一寸寸而来,越来越近。
陶杞垂眸,盯着这只骨节分明的有力大手,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她看着这只手直直的过来,快要触碰到她的颌骨;却突然下坠,与她耳侧的发丝滑过,触之即离。
陈霁的声音随之响起:“吕卫,拿来易容纸。”
陶杞控制着鼻息,缓缓吐出憋着的气,不想让陈霁有所察觉。
一口气喘匀,她才发觉后脖竟冒出一层冷汗。
吕仲卫很快拿来易容纸和一盆浆糊,春节贴对联的那种浆糊,更粘稠一些,加了驴胶粘连性更好。
易容纸则是锦衣卫特产,陶杞在时也常用,和造纸的工艺差不多,原料则多了猪皮熬出来的胶质和一些她也不太清楚的东西,做出来的质感更接近人皮。
易容纸有个不足之处,随着浆糊变干会逐渐脱落,最多只能撑两个时辰。
所以他们等到接近黄昏,才开始易容。
吕仲卫先给陈霁的脸上一层层粘好易容纸,等弄好了陶杞一看,陈霁高挺的鼻梁和刀削的下颌线全没了。
“哈哈…”
陶杞还没笑完,被陈霁一个眼神扫过去,她收了笑声,悠悠说到:“易容了也能认出来,你一个眼神,谁都能看出来你连路过的疯狗都要砍一刀。”
陈霁默然,片刻后犹豫地向吕仲卫佐证:“是吗?”
吕仲卫愣愣地点点头。
“大人你先自己练练眼神,我还没弄呢,要抓紧时间了。”
陶杞看了看消失在屋顶的太阳,催促吕仲卫。
陈霁却突然吩咐了吕仲卫其他事情,院子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阳光炙烤过的土地散发着特殊的香味,像是冬天烤红薯外面烤得黑焦的皮。
陶杞敏锐的直觉告诉她,陈霁要亲自给她易容。
若是四年前,她肯定直接跳起来,把满盆浆糊盖到他头上,并骂一句“休想算计我”。
此刻她却僵住了,心中莫名的紧张,以及还有一些她不愿意承认的羞赧。
“陈、陈霁,我……”
她磕巴地说,想提议找个空闲的锦衣使来给她易容。
话还没说出来,陈霁已经面对面站在她跟前,不容置喙得说:“我来。”
“你…你会吗?”
陶杞这句话问出来,马上就后悔了。
她问一个锦衣卫指挥使会不会易容,她脑子被西北的大太阳烧傻了吧。
“我会。”
陈霁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回答到。
不给她再找借口的机会,他抬起双手,粗糙干燥的指腹抚上她脸两侧的颌骨,轻轻将她的脸摆正、抬起,正对向他。
陶杞一瞬间想转头避开与他的对视,却被脸两侧的手牢牢固定住,动不了。
陈霁的一只手,顺着她脸颊的线条,从脸侧滑到下巴,指腹的茧子留下一片粗糙的摩挲。
“别动,会贴歪。”
他俯身认真端详她的脸,离得很近,说话时吐出的气息扑在额头上,黏腻发烫。
陶杞的手不觉握紧,睫毛颤动掩下眼皮,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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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慌乱的移开视线,不敢和他继续对视。
扬起的脖子呈一道想让人攀折的弧度,她一贯端着的清白模样,此刻染上世俗的绯红。
她有些庆幸,还好陈霁动作利落快速,易容纸已覆上,及时遮盖住她有些发烫的脸颊。
一刻钟后,陶杞感觉脖子已经彻底僵掉。
陈霁比她高出许多,她一直保持着仰头的姿势,脖子和肩膀酸痛加剧,快坚持不住了。
“陈霁,我脖子好痛。”
她发出的声音带着颤抖,尾音有她未意识到的娇嗔。
陈霁手上的动作停下,视线从她的脸移到脖子,然后像是被浆糊粘住了一样,死死盯着她的脖子。
陶杞再次看到了陈霁那次在沙漠中的眼神,像是盯紧猎物的野兽,泛着猩红晦暗的幽光;甚至,他的手也慢慢落下来,似要握上她的脖子。
“陈霁……”
陶杞用发颤的声音喊到,此刻她不能轻举妄动,他们离得太近,她几乎整个人在陈霁两手之间,根本没有丝毫能完好逃走的余地。
陈霁好像没听到她喊他,她换了称呼又喊一遍:“陈大人……”
话音刚落,陈霁快要落在她脖子上的手陡然滑落,圈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提起来。
未等到她挣扎,腰上的手臂已经离开,她被放在身后的桌子上。
坐在桌子上,她的高度刚好与陈霁齐平。
“不用仰着头了。”
陈霁的声音喑哑,发出的声音极低,像是在刻意控制。
陶杞的手扶在桌面上,腰上被紧箍的余力还未消散。
“哦…嗯。”
她在思考,现在她的膝盖抵着陈霁的腰、也可能是胯骨,她没太清楚,于是心里过了一遍剖尸必学的人体构造。
这并不重要,她只是想些其他的,把眼前奇怪的场景和氛围往她熟悉的领域引,或许能给她一些解释,解释她和陈霁是不是不太对劲。
他们两个不是死对头吗?
一直到换上知县小厮的衣服,跟随知县出了县衙,陶杞才回过神,把脑子强行从陈霁帮她易容的一幕幕中抽离出来。
他们先跟随知县的轿子回了趟知县的宅子,等待知县换了身衣服、又换了个低调的轿子去往红山院。
今日红山院客人不多,仍是一名小厮在门口迎接知县。
是个不认识的小厮,不是昨天的阮郎。
小厮引知县进去后,直接领到戏台旁边的阁楼。
正是昨天陶杞在一楼找到后台的阁楼。
只是他们没有去后台,而是在小厮领路下上了二楼,坐在阁楼窗边的雅座。
“请知县稍等片刻,我家掌柜稍后亲自来迎接大人们。”
小厮奉好茶水和点心,便退下了。
至于为什么是“大人们”,因为阁楼上三张桌子,他们来时已经坐了四五个人。
陶杞不动声色地扫过去,发现是那张请柬名单上的其中几个。
锦衣卫根据名单搜集了他们的信息和画像,她看过后记了下来。
知县刚坐下来,这些人便都客气的与知县问好寒暄。
陶杞审视完这些人,将视线转到窗外。
二楼是个玲珑的八角阁楼,八面墙上皆开窗,雅座视线极佳,能将院中戏台上的表演尽数收入眼中。
她看了院中情况,发现今日根本没有其他客人,院中也没有昨日的各地民俗表演。只有台上正在表演戏幕,大概是供给阁楼上今日的这些贵客们暂且看看,免得等待无聊。
陶杞正准备收回视线,却发现一丝不同,又看向窗外。
这阁楼视野实在是过于好了。
不仅是红山院内一览无余,连挨着红山院的其他院子,也能看到七八分。
这阁楼怕是比寻常的两层小楼高出来许多。
一刻钟过去,陆陆续续又来了近十个人,小小的阁楼几乎坐满,众人以知县为中心闲聊寒暄。
终于,楼梯上传来熟悉的声音,是高瘦掌柜,提着高亢的嗓子说:
“欢迎各位贵客大人们前来,今日红院重新开张,多谢各位捧场。”
其中一位先他们来的富商说到:“别卖关子了,快让我们瞅瞅。”
“各位贵客,无需着急,我们马上就能到红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