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偿情债
作品:《黄道吉日宜追妻》 纸上字迹清丽,宛如绢花,飘着丝丝香气。
贾辞双手吊在头顶,头使力往前凑近白纸,却又被身侧的侍卫一巴掌拍歪了脸。他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唇边的血迹,铁锈味顿时侵入鼻腔,他也察觉不到疼,只是低声阴笑着。
“容安亲王果真是容安亲王啊,挟势弄权的手段玩得可真好!”贾辞垂着头眼睛往上翻,直直瞪着坐在对面的少年,“我可不相信邓家那小娘们儿会与你联手抓我,容安亲王别以为伪造一封她亲手写的信就能让我道出实情。”
贾辞言语中不乏对邓夜思的轻视,这样的一个人竟还能得到邓夜思的爱,实在是可恨。
“你少污蔑我,”秦砚珩抬脚朝铁栏踢了一脚以示警告,栏杆声音刺耳,“还挟势弄权,你不过是个落榜的举人,还不配让本王玩弄权术,休要学了个新词就乱用。一个胸无点墨目不识丁的人,也不知如何当上举人的,要不要本王马上给你机会投胎回炉重造。”
说完,秦砚珩也不给贾辞开口的机会,只见他看了一眼拿着信笺的侍卫,示意他念出来。侍卫见状即刻摊开书信,上下扫了一眼正要开口,却憋红了脸,半晌不敢出声。
“怎的了?莫非还要本王亲自来念不成?”秦砚珩已经开始好奇纸上究竟写的什么,毕竟他从邓夜思那处拿到信后,也只是大概扫了两眼,并未细看。
侍卫欲言又止,秦砚珩等不及起身将信扯了回来。
究竟写了什么东西,有这么难以启齿么,虽说他二十年来从未写过情书,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情书不就是这么个玩意儿……
秦砚珩定睛看了看,咳了一声后把信又塞到侍卫手上。没想到这两人,一个书生一个贵女,玩得这么花,他今日也算是开了眼了。
“贾郎君,今夜花香疏影,我……”
“哎哎哎别念了,别念了。”秦砚珩赶忙阻止,即便不是信中人,他此刻也觉得浑身不自在,这两人还怪腻歪的,看来陷入爱河的人都不正常。
这贾辞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本以为他看到心上人亲手写的信后,多少会有动摇,谁知人压根不喜欢邓夜思,也就不存在被信上内容感动而说真话的情况了。
秦砚珩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人从实招来,他上上下下扫了几眼挂着的人,心中来了一计。
“来人——”秦砚珩偏头朝外扬声道,“去将鸡毛掸子取来。”
“把他鞋子给我脱下,衣服袖子剪了。”
声音嘈杂,隔着两道紧闭的木门,依然清晰传入洛卿龄耳中——尤其是那道突如其来的笑声,在阴暗刑房里格外突兀。
男子扬天大笑,一声比一声高。
洛卿龄不禁有些耐不住,她推开门小步走到刑房门口,附耳听去,房中桌椅移动的声音传来,却悉数被男子的笑声掩盖了去。
秦砚珩究竟在做什么,为何贾辞笑得这般大声,莫不是在说什么好笑的话罢?可听这声音,又不大像是发自内心的开怀大笑。
好奇心一起便压不住,洛卿龄看了看站在门边的守卫,瞧见二人并没有阻止的意思,她挑起眉毛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
房中明暗交接处,秦砚珩背对着大门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此刻正对着一双脚轻轻扫动。那双悬挂在半空的腿随着秦砚珩的动作摇摆,不时发出大笑。
秦砚珩在给贾辞挠痒痒!
洛卿龄心中一惊,想不到高高在上的容安亲王竟有如此“邪恶”的一面,他方才说的“手段卑劣”,原来竟是如此卑劣,她也算是见识到了。
“你别挠了我求你了,我说,我说——”贾辞抿着双唇,强行忍下那股钻心的痒。
他生来刀枪不怕,极能忍痛,本以为无论容安亲王用什么手段他都能忍过去,可谁知那位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逼他开口。容安亲王究竟是怎么知道他怕痒的?
听闻,秦砚珩笑着站起身,将手里的鸡毛掸子一扔,双手抱胸睨了一眼贾辞,说道:“那你倒是说啊,不说就继续。”
“说说说,我说!”贾辞顾不上满额头的汗水,一口气说道。
“那日初入京城,我听闻只有得到贵人的‘保举’才能考上功名,于是我将写好的诗集送入各位贵人府中,许是因着无人引荐,诗集无一例外均被小厮拦在府外。我本想着干脆就算了,谁知回客栈的路上,我竟碰到了一位贵女。”
“那是邓夜思?”秦砚珩插一嘴。
“对,她就是邓大人之女,邓夜思,”贾辞面色恢复平静,眼里满是回忆,“当时我已心灰意冷,随手将诗集送给了她,可谁知过了两日一名自称邓府侍女的女子找到了我,称邓家娘子愿意为我保举,前提是我每日要给她做一首诗,题目由她定。”
“如此一来一回,我与邓娘子也渐渐熟悉起来,随后便有了后来的事……”
“那你为何要杀害杜逾白?”秦砚珩质问。
听到这个名字,贾辞猛地抬头看向秦砚珩,妒忌爬上眼眶,他咬着牙说道:“杜逾白与我都是寒门出身,凭什么他能成为状元,而我却落榜?”
问题的答案众人心知肚明,今年京考由秦砚珩亲自坐镇,不许任何人“保举”考生,全凭真才实学,因此寒门出身的杜逾白才能脱颖而出成为京考状元,而那群只想着靠贵人保举便能高枕无忧的人,无一例外自然是全都落榜了。
“本应该是我当状元,是我迎娶官家女,为何偏偏不如我所愿!”贾辞声音高昂,质问着苍天,“那该死的吏部尚书竟还想让杜逾白与邓夜思成婚,要知道邓夜思可是我先看上的人,她腹中还有我的孩子——”
一盆冷水忽地泼到贾辞脸上,是秦砚珩命令的。
“所以你就杀了杜逾白?”秦砚珩冷下脸,直勾勾地看着面前这个发疯的男子。
“是,是我杀的杜逾白,我趁着夜黑风高一人一马蹲守在杜逾白回客栈的路上,拿着手里的马绳便将人勒死了,”贾辞语气猖狂,丝毫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他眼底翻红,像是鲜血涌上了头,只听他哈哈大笑,“那个书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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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一点力气也没有,我就这么一扯,他就死了。”
听闻此话,房中众人皆沉默不语。人心叵测,如此春风得意的寒门状元,竟然死在了寒冬三月,实在是令人唏嘘!
秦砚珩慢慢抬起眼眸,他看着眼前仍在急促呼吸的贾辞,薄唇一张一合,眨眼间便决定了贾辞的生死。
“举人贾辞,谋害朝廷官员,畏罪潜逃数日,拒不悔改,执迷不悟,择日行刑问斩。”
*
三月廿二,阴。
城东新建了一间书院,院子不大却开满春花,门上对联字体清丽,听闻皆是出自书院院长的手。每到清晨,念书声从里传来,童声甜美清脆,不时听到温柔女音一字一句纠正孩子们。
“邓院长——”
一个扎着双髻的女童跑过来,单手将一捧花举到邓夜思面前,后者身着白衣,头上仅用一根木簪挽发,整个人神情温和。只见邓夜思笑着接住花束,半蹲下来用袖口替女童擦了擦额间的汗水,只听她柔声说道:“慢些,可莫要摔着了。”
“邓院长,彤彤还能再玩一会儿么?今日院长布置的功课彤彤已经写完了……”女童双手抱着邓夜思的脖子,用脸去蹭她,十分亲昵地说道。
“当然可以,彤彤真棒。”
“太好了——”
彤彤跳着跑远,院中满是欢声笑语,邓夜思缓缓站起身,手里捧着彤彤送的花束,眼睛望着不远处那群嬉闹的女孩儿们。
距离贾辞下地牢已有半月,她拒绝了父亲带来的几名进士,决定在城东建一所书院,亲自教导寒门出身的女孩。这里有好几位学生都是她亲自上门劝说,千辛万苦才把即将要被娘家嫁出去的女孩收入院中,念过几年书总归比什么也不知道就嫁人的好。
红墙外街,号角声响起。
邓夜思推开大门,车轱辘碾过街道。囚车上,贾辞长发披肩,略微低着头,他似是感受到什么,只见贾辞忽地抬起眼眸,看见红墙边上那抹丽影,他突然红了眼眶。
对不起。
贾辞双唇翕动,朝着邓夜思无声说道。
马蹄踏得飞快,眨眼间囚车已走到街角,二人此生便是最后一次相见。
邓夜思嘴角扯出一抹释怀的笑,她望着街边那棵大树,与她在邓府闺房下的那棵一模一样。恍惚间,她似是看到贾辞站在树下的身影。
在刑房时,贾辞对容安亲王说了谎。
那日也如今日一般,是个阴天,她在窗边看到贾辞失魂落魄地站在树下,手里抱着一沓被人扔出来的诗集,一看便知是要找贵人“保举”的考生。
她顿时升起恻隐之心,令侍女出门与贾辞要一本诗集,并非贾辞口中说的主动将诗集送给她,而是她亲自讨要的。可一向对诗句不感兴趣的她,那日不知为何竟格外喜欢贾辞作的诗。
如今想来,也许她并非只是喜欢他的诗,是她先招惹的贾辞,那这情债便由她偿还罢。
暖风拂面,邓夜思收回视线转身进了书院,迎来了她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