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怜爱

作品:《真不是软饭系统啊

    第二天的白日没有再下雨,巨大的发光体悬在光滑湛蓝的天空之上,棉絮一样的云彩漂泊在其间。明媚得好像前几天的连绵潮湿是一场幻象。


    老张和往常一样将车停在预定的位置等待老板,车没熄火,只是打着双闪。


    在汽车温吞的引擎声里,他百无聊赖将视线投在别墅门口,等待着那个脾气不是很好的老板从这栋偌大的别墅里走出来。


    他给霍祁琛当司机两年了,每天都如此。


    这个男人总是一个人从巨大的住宅里走出来,再一个人奔赴到热闹嘈杂的公司里短暂融入人群,最后却又一个人回到这里。


    永远都是一个人。


    视线落在厚重结束的大门上,冰冷偌大的住宅建筑投落下的阴影完全覆盖汽车,老张想,不管有钱没钱,孤独这种东西总是会纠缠上来的。


    不过,今天注定不一样。


    双闪灯的光芒在白天里仍然耀眼,熠熠黄光里他望见别墅的大门开合一动。


    紧接着他的老板如往常一样,又顶着那张阴沉至极的脸色走出来。


    但出乎他的意料的,男人出来后并没有急着关门,而是像等待着什么人,手拉着门把持续撑开门的姿势站在原地。


    虽然面色不耐,周身散出一股烦躁愤懑的气息,但确实是老老实实站在门口不知在等谁。


    双闪灯持续闪过两个来回,那栋门里又传来动静,老张看见一个身形高挑的少年迈出门来。


    他穿着和自家老板身上质感一样的衣服,肩颈线条利落流畅,气质干净青涩,走在还泛着晨露的清晨里清新得像一阵雾气。


    男人在等待少年出来后就关上门,或者说是摔上门,声音很大,老张坐在车里就能听到。


    随后就见霍祁琛迈开腿先往停车的位置走来,少年跟在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没有交谈。


    嘿,稀奇。


    老张看着两人走过来的身影,明明氛围很不好,他却莫名想起昨晚送老板回来时别墅里明亮起的灯光。


    霍祁琛打开车门先坐进去,手搭在车门上下意识就想摔门合上,却有一只手在此刻搭了上来,透白的指尖搭在黑色的车框上,骨节分明,指节匀称修长。


    霍祁琛视线顺着这只手抬眼过去,沈行站在车外垂眼望着他。


    视线穿过清晨薄弱的光线和水汽纠缠在一起,沈行的目光沉静明亮,仿若有穿透力一般,蓦然让他想到昨夜的月光——


    *


    天空光滑明净,悬在穹顶正中的月亮顺着既定的时间轨道向西沉落,数量不算多的星在漆黑夜幕中闪烁,闪的那么亮,那么安静,那么无动于衷,一点也不理会窗幔内的激情。


    手被霍祁琛握住,对方力度轻柔的摩挲却让沈行觉得手背摩擦出了火,灼烫得发疼。他听见胸膛内心脏跳动的声音,一声一声砸得人头脑发晕。


    但这不对,他望向霍祁琛,眸底的薄冰闪着光,在空气中浮动飘然的暧昧情潮中,他捕捉到在其下闪耀的冰冷博弈。


    太快了,这种轻佻的、游戏的态度将他的初衷扭曲,不是一种调情游戏,沈行要的是在交换中得来的一丝平等,一丝尊重。


    或许只是退让还不够,沈行想,也许这种退让在对方看起来不痛不痒,不以为意。


    月光斜落进来,床单被映得发白,沈行深吸了一口气,早春的空气冰冷湿润从鼻腔一路渡到肺腑,昏涨的躁动被压下去,跃动的心跳中,他听到自己冷淡平静的声音:


    “有过。”


    他说着,手却挣开对方的手缓慢地收回来,指尖放在男人的胸膛上沿着纹身图案游走:


    “但次数很少。”


    所有羞涩和怯意被沈行压在忽然的冲动和莽撞之后,绯色还未从耳根散去,但眼睛中的波澜已然散去,月光荡漾进去也溅不起任何涟漪。


    “哥有吗?”


    他指尖下的皮肤温热且柔软,饱满的弧度与摩挲的触感给人带来一种隐秘的遐想和呼之欲出的情.色意味。


    可在漂白月光下,沈行的目光有种说不出的冷淡,他似乎没有沾染上分毫此刻朦胧暧昧的氛围,垂下眼看人的模样是居高临下的俯视。


    问话的语气也平淡淡然,平静的就好像他们谈论的不是如此暧昧的话题。


    目光透过在月光中粒粒清晰的尘埃与霍祁琛的纠缠在一起,他的瞳孔似乎更深邃了,光透不进去,霍祁琛的目光也撞不进去。


    不过仅浮在表面的光就将某人迷得神魂颠倒。


    “...当然有。”霍祁琛哑着声,只觉左胸膛被触摸过的地方又感受到当初纹身时带来的尖锐的痛,更多了几分灼烫。


    沈行弯着眼睛笑起来,卧蚕伏在眼瞳下像一道拱桥,灵动青涩的生气将他整个人包裹住,冰被掩住,他低下头轻飘飘落在对方胸膛上一个吻。


    有点湿润,有点凉。


    然而,在神志被这个吻燃烧尽之前,霍祁琛听到男生说:


    “那你自己解决好吗?”


    *


    靠。


    望着这只手,霍祁琛暗骂一声,视线沿着上移,在沈行右手腕骨的黑痣停顿一瞬后落在对方的脸上。


    神色浅淡,好像没察觉到自己的怒气。


    但生的实在貌美,视线一落到这张脸上霍祁琛的气就要消一半。他咬牙,心里对自己说能不能有点出息?这小崽子昨天可是让你滚去浴室自己搞的。耍自己玩呢,都骑自己头上了能不能有点出息?


    “哥你不想让我上车吗?”清润的男声打断他的思绪,声音浮在晨雾里显得几分飘渺。


    沈行目光落在霍祁琛放在车门上的手,看着对方阴沉的脸色,语气平静:


    “那我打车去好了。”说着他松开手,转身就要走。


    袖子顺势下滑,盖住那颗右手腕的黑痣,只剩手背白皙皮肤下平缓流淌的青色河流。


    “回来。”


    霍祁琛眉心突突两下,一把拽住沈行的手腕,成年男性的手腕,坚硬且不算纤细,一只手圈不住,但温度灼烫透过轻薄的衣料传出来,压下他眉间的烦躁,沉默片刻吐出两个字,


    “上车。”


    沈行垂眼与他对视,目光碰撞在一起,霍祁琛捕捉到他轻轻抿唇的动作,没说话,男生弯腰上了车。


    他弯腰上车,手自然而然地收回去,松开时对方柔软的指腹在凸出的腕骨上不知有意无意磨蹭两下,那颗黑痣就鲜亮地落在那儿。


    霍祁琛喉结一滚,但还是冷着脸,冷声给老张报了个陌生的地址。汽车平稳起步,他将车内的隔板升上去。


    前排的老张:稀奇,第一次见还有这功能。


    他一方面感叹着老板终究还是走上了有钱人玩包养那一套,一方面奇怪这真的是吗?怎么看着另一个更像大爷呢。


    后排却是一片凝滞,两个人各坐一端,没人开口说话。


    霍祁琛瞟了人好几眼,就是不见沈行回头望他,一心只看着窗外,露出的侧脸下颚线锋利流畅。


    外面有什么好看的?男人啧了一声,脸沉得像暴雨来临前的乌云。


    降下车窗,沁凉空气的空气涌进来,视线落在窗外一排排飞驰而过的绿化树带上,飞逝的残影在沈行黑沉的眼眸里跃入又跳出。


    视线稍稍下移,明净的车窗玻璃上映出另一侧面色沉郁的男人,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时常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毕竟烫得惊人。


    沈行暗叹一口气,他抿下唇,玻璃倒影上他的眼神平静无波。


    拇指在食指指节处轻轻摩挲一瞬,沈行伸出手,慢慢拉住坐在车座另一端的男人。


    温热的触感让霍祁琛一惊,他低头望了一下对方握过来的手,此刻正寻着指缝往里挤。


    霍祁琛冷眼望着,既不拒绝也不迎合。


    似乎是他冷漠的态度让沈行有些胆怯,他要牵手的动作停在原地,手搭在霍祁琛的手背上就没了动静。


    能不能有点诚心?哄人是这样哄的吗?霍祁琛在心里嘀咕两声,扭头堂而皇之地将视线落到沈行身上。


    却发现这人没回头,还直看着窗外,但露出的侧脸和耳廓红了大片,唇抿着,貌似非常紧张。


    能感受到搭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指尖在微微颤动,霍祁琛的气忽而又消了一点,心说你跟他计较什么,他那么犟,能主动拉手都算服软了。


    于是反握住沈行搭在手背的手,凑成十指相扣。


    他的回应好似给了沈行继续下去勇气,对方一下握紧他的手,缓缓扭过头来。


    霍祁琛这才发现,沈行正面的脸面容苍白,眼尾有些泛红,甚至闪出点晶莹的水光,似乎承受着很大的痛苦,他颜色很淡的唇轻轻开合,轻轻唤了他一声:


    “哥…”


    男生靠近,揽住他的肩膀,猛地把脑袋埋在颈窝里,声音闷闷的,


    “哥,我难受。”


    霍祁琛一顿,什么气都被对方这声哥和扑过来的拥抱打消了,他搂紧沈行,摸了摸男生的脑袋,语气都软缓下来:


    “又晕车了?头疼不疼?”


    说着就要在车后座去找晕车药,昨天早上之后他就有交代司机在车里常备。


    “不是因为这个。”


    谁知沈行拦住男人的动作,说着抬起头,


    “你在生我的气吗?”


    霍祁琛手一顿,看着人仰头望着自己的模样心都软了大半,也不管谁对谁错了,指腹蹭去男生眼尾的水光,语气都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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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不少:


    “没有,哪里会生你的气。”


    “是吗?”沈行揽住他的肩,像小孩一样埋头在霍祁琛的颈窝,


    “我还以为你因为昨晚我没帮你…生气了,你把门关的那么大声…”


    霍祁琛嘴角一抽,沿着男孩脊背线轻抚,含糊安慰:


    “哪里会,你说过不会了,而且我不是听你的话去浴室了吗?哪里会和你生气。”


    其实是他觉得被大大的耍了,气得不想和人纠缠,自己跑到浴室去解决生理问题。


    “我就是关门的力气大了点,所以声音大,哥下回注意。”


    沈行可疑地沉默一瞬,也不知道信了没有,但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潦草的台阶,嗯了一声,温吞地说:


    “头疼,很晕。”


    霍祁琛叹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从车载冰箱里拿出瓶水连同晕车药一齐递给他:


    “先把药吃了。”


    沈行坐直,把药片从锡纸里面剥出来,拧开瓶盖用水送下去,吞药片的时候喉结在脖颈白皙的皮肤上一滚,举着水瓶的右手腕骨正对着男人,那颗痣就如同雪白宣纸上的墨点一样,非常明显浮现眼前。


    霍祁琛看着,只觉沈行身上的两颗痣长得都很是地方,一颗在手腕,时时出现在人眼前,随着动作不断浮动,引着人的目光追随;另一颗鲜红的痣缀在锁骨下方,或许偶尔会随着微敞的衣领暴露出来,但正常情况下只会呈现给最亲密的人。


    鲜红的痣出现在脑海里,霍祁琛想,那就是我。


    沈行喝完水又靠过去,凑在男人耳边小声地说:


    “抱一下。”


    说着就又揽住霍祁琛的脖颈,他把脑袋埋进去,接近一米九的个子这姿势显然很难受,霍祁琛只好侧坐着弯下腰让人抱得舒服点。


    沈行规律清浅的呼吸打在他的侧颈,他一下一下抚摸着男孩不单薄也不瘦削的脊背,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被对方一个晕车搞得怜爱异常,只觉得沈行柔弱得跟朵小白花一样。于是忽视这姿势自己有多难受。


    怜爱男人是痛苦的开端,这句话对谁说都是一样的。


    霍祁琛也不会例外。


    伏在男人的肩颈处,沈行攥紧他的西装外套,平整光滑的衣服被他抓出褶皱,眼眸平静无波,他开口,声音依旧温和轻柔:


    “哥,我们慢慢来好吗?”


    霍祁琛愣了一下,不知道这句突如其来的话是什么意思,却见埋在怀里的人又往深处蹭了蹭,被黑发拢住的耳朵红的发烫,他听见沈行非常轻的话:


    “这有点太快了,昨天晚上...”男生讲到这里气息慌乱一瞬,好像对他来说话中的内容让他感到羞臊,停顿一瞬,他接着说,


    “你的话吓到我了,我不是不愿意,就是...我们慢慢来好吗,这有点太快了。”


    贴得非常近,霍祁琛能感受到对方说话时胸腔的震动,隔着两层皮肉,两个人的心脏贴近在一起。


    沈行握住他的手,慢慢从男人怀里仰起头,和昨晚不一样,他现在用仰望的视线去看霍祁琛:


    “我们先牵手,先接吻好吗?剩下的...”长睫颤动,他抿了一下唇,还没什么血色的脸爬上绯色,


    “我愿意让你教的。”


    只是要放慢脚步,慢到你学会将平等给予我,或是慢到我找到真凶。


    仰望的目光,性格倔强冷淡的人此刻正安静柔顺地等待自己的回答,这种认知让霍祁琛那根象征理智的弦一下崩断。


    他揉了揉男生的脑袋,哑着声应了:


    “好。”顿了一下,他补充道,


    “我们慢慢来,不会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


    强迫而来的一场不平等的亲密关系,现在有人在其中许下了不会强迫的誓言。


    到底是真言还是谎话?


    沈行不知道,他也不在乎,这场双方各有目的的博弈真实是最不要紧的东西,他只要拿到自己想要的就可以。


    他只要不那么艰难地活下去就可以。


    于是微笑起来,慢慢靠近,将唇落在对方的唇上,给予一个缠绵的吻。


    从退让一步,从通过退步交换得到自己想要的,再到现在被彻头彻尾的拒绝。


    沈行想,哥你还把这当成一场逗趣的游戏吗?欲望得不到满足,这场包养的初衷被否决,你为什么还能退步纵容?


    你有在潜意识里将我看做一个可平等对话的人吗?


    现在没有也没关系,唇齿纠缠中他用力咬住男人迫切索求的舌,在对方蹙眉的前一瞬又缠绵地安慰上去,沈行想,总会有那一天的。


    锁骨下方的痣鲜红耀眼,它确实只是呈现给最亲密的人,但那要经过主人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