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七情试炼篇【其二十九】属于人族的时代
作品:《背负命运之人》 七情试炼篇【其二十九】
史官崔琰的紫毫笔悬在半空,墨滴坠落在宫墙的裂缝里。他望着朱雀大街上冲天而起的火光,那些吞噬着千年典籍的焰舌,将《东康疆域图》上"西至塔里到底河"的金漆烧得卷曲剥落。夜风裹挟着灰烬拂过他的官帽,竟拼凑出昔日十二诸侯朝贡时的仪仗队列。
"曾几何时..."他的手指抚过腰间玉带上残缺的"万邦来朝"纹饰,龟甲般的裂纹中渗出陈年血渍,"我们祖先的国家疆域辽阔,从西部的塔里到底河,从玛瑙河到南部的瀑布。"突然一阵爆炸震碎琉璃窗,无数碎片映出支离破碎的旧日版图。
残破的鹰旗在热浪中翻卷,崔琰的嗓音比编钟余韵更哑:"万邦臣服于东康帝国的鹰旗之下。可如今呢?"他踢开脚边半截"永镇四方"的石碑,"我们蜷缩在这座孤城的城墙之内,连元帅的叛乱都无力平定……"
御河对岸突然传来宫墙坍塌的轰响,崔琰的官袍被气浪掀起,露出内衬上密密麻麻的补丁——那是用历代皇帝诏书残片缝制的。他苦笑着指向冲天烟柱:"我们的皇帝仍自称''神佑之人'',可他的权杖甚至不能伸到城墙之外二十里。"
一颗流火击中观星台,坠落的浑天仪铜兽砸出深坑。坑底露出前朝征西将军的墓志铭,崔琰用鞋尖抹去尘土:"神明之物统治着我们的故土..."铭文"虽远必诛"四字突然渗出血水,"而我们的''帝国''仅剩几座堡垒和岛屿,在叛军的浪潮中摇摇欲坠。"
崔琰突然踉跄着扑向金门,镶嵌画上的东武大帝正在火中微笑。画中帝王手持的玉圭突然脱落,砸碎了他怀里的史册。"每当我走过殿堂的金门..."他徒手去接融化的金漆,"看到那些斑驳的镶嵌画上东武大帝的容颜..."滚烫的金属在他掌心烙出"永昌"二字,"便不禁潸然泪下——他的继承者们,如今连自己的皇宫都难以保全。"
黎明前的黑暗中,崔琰突然大笑起来。他抓起燃烧的《起居注》抛向空中,纸灰在太极殿上方组成巨大的倒悬冠冕。当第一缕阳光穿透冕旒,照亮的却是叛军先锋官手中那柄刻着"止戈为武"的——昔日帝国赐予藩镇的尚方宝剑。
永恒与毁灭之神的敕令自九重天外垂落,化作亿万道猩红雷霆劈开云层。每一道雷光中都浮现着扭曲的古老神文,那是自创世之初便刻在命运之壁上的杀戮真言。神明的意志在虚空中震荡,令三千世界的法则为之战栗——
"永恒与毁灭之神下令万千神明之物彻底绞杀木子文。"
“终于是坐不住了么,永恒与毁灭之神,”木子文嗤笑一声,“谎言终究瞒不住世人。”
木子文的弑神机甲军团在荒原上列阵时,地平线已开始蠕动。那不是尘土,而是由神明怨念具现的"神孽"——它们撕开大地爬出深渊,每一具都承载着被弑杀神明的诅咒。
最初的交锋尚存战术痕迹:第三机甲兵团以楔形阵突刺,第七浮游炮阵列进行交叉火力覆盖。但当第一具神孽被等离子炮蒸发时,它的残骸竟化作亿万只蚀铁甲虫,瞬间啃穿了三个装甲师团。
"木子文统领的机甲军团与神明之物交战,打到最后双方都疯了,战术和方法论全都化为乌有。" 机甲开始用拆解的炮管当狼牙棒,神孽用同伴的残肢作投掷武器。一台被扯断双腿的"破军"型机甲,竟爬行着用牙齿撕开神孽的咽喉。
当能量耗尽,弑神者们掏出镶嵌神格的近战武器。当法则无效,神孽们回归最原始的吞噬本能。钢铁与血肉的界限在此刻模糊——某台机甲的驾驶舱被撕开后,里面的战士竟用神骸改造的义肢捅穿了神孽的眼球。
战场空间开始坍缩,形成无数微型黑洞。时间在这里失去意义:有人看见未来的自己正在死去,有神孽发现自己尚未诞生就被斩杀。木子文的佩刀"绝念"同时存在于七个时空节点,每个幻影都在劈砍不同的神明化身。
当最后一台机甲的视觉传感器熄灭前,它记录到这样的画面:
木子文站在由神孽尸骸堆成的山峰上,左臂已化作白骨,右手机械关节里卡着半枚破碎的神格。在他脚下,永恒与毁灭之神的冠冕正被自己流出的神血腐蚀出"终末"二字。
"只为生存和野兽般的厮杀……" 这行文字浮现在战场上空,既像是史官的记录,又像是神明临终的叹息。当幸存者们从尸堆爬出时,发现大地上的血迹竟自行流淌成《弑神纪年》的最后一章。
白怜儿斜倚在鎏金烛台前,半幅素纱自肩头滑落,露出嶙峋的锁骨——那里还残留着三年前木子文留下的弑神烙印。烛火在她眸中碎成十二瓣光晕,每一瓣都映着不同时日的记忆残片。
她脖颈维持着一种近乎残酷的优美弧度,像被夜雨压弯的垂丝海棠。烛烟在她苍白的唇边萦绕,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让火焰颤动,仿佛生命正从这具年轻的身体里丝丝抽离。纱衣下隐约可见的肋骨轮廓,恰似被暴雨打落的残花瓣脉。
"这个斜倚的姿势特别美特别有氛围感,就像小说电影里那种苦命姑娘患了病脖子梗着动不了一般。" 铜镜映出她绷紧的颈线,那里还系着半截红线——原是缠在木子文刀柄上的同心结。
"一双清澈的眼有不甘有遗憾。" 泪珠坠入烛台凹槽时,竟浮起细小的金色符文——那是被融化的神谕残渣。她忽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的血珠在绢帕上绽成红梅,恰似那年木子文从西域为她带回的胭脂色。
"年轻的生命生生耗在了病上。" 窗外夜雨渐密,雨丝穿过窗棂在她裙摆洇出深色痕迹。侍女新换的汤药在案几上结出霜花,药香里混着某种铁锈味——就像战场传来的气息。
"于自己是一场潮湿的细雨,于旁人是一朵被雨打弯的花。" 烛芯突然爆开灯花,将她的影子投在《四域堪舆图》上。那道纤细的剪影正好横跨西域战场,宛如一道温柔的伤痕。
"她的泪光,柔弱中带伤。" 泪痕在脸颊划出透明的路径,倒映着烛火的微光,像黎明前即将隐没的星轨。
更漏三响时,一只信鸽穿透雨幕坠在窗台。它爪上的战报写着:"木子文被无数神明之物追杀"。白怜儿突然攥紧心口衣襟,那里别着的并蒂莲银簪刺破了肌肤。
"虽有弑亲之仇,但她依然为他暗中祈祷。" 染血的指尖蘸着烛泪,在案几上画出一道神行符——那是白氏秘传的禁术。符咒成型的瞬间,所有烛火齐刷刷向东倾斜,仿佛在叩首。
"''他涉过太多厄劫,孤萍毗蜉般草芥,所以拜托啊,让他的苦难少一些。''" 祈祷词混着血沫溢出唇角,梁间突然落下积年的灰尘——千里之外,某座神像正在坍塌。
天光微曦时,最后一滴烛泪凝固成琥珀状。侍女前来收拾时惊觉,那琥珀里竟封着一片机甲碎片,边缘还带着干涸的神血。雨不知何时停了,窗外一株垂死的老梅,突然绽出三朵新蕊。
残阳如血,将白怜儿的素衣染成凄艳的绯色。她站在战场边缘,脚下是焦黑的土地与破碎的机甲残骸,远处硝烟未散,神明之物的尸骸仍在燃烧。她的指尖微微颤抖,捧着一只早已干涸的旧水囊——那是三年前木子文出征时,她亲手系在他腰间的。
"跟我走吧。"她的声音轻得像是怕惊碎这场梦境,"去南岭,去东海……去任何没有神明、没有世家的地方。"她伸手触碰他的机甲,掌心下的金属早已伤痕累累,却仍滚烫如初——仿佛他的意志从未冷却。
"最终白怜儿还是回到了木子文的身边,劝他跟着她逃离帝国,寻一处僻静之地休养生息。"
木子文的面甲缓缓开启,露出那双被战火淬炼得如寒星般的眼睛。他的目光掠过她消瘦的肩线,落在她腕间那道未愈的伤痕上——那是她曾为他挡下神罚的印记。
"''纵万苦万劫,我仍前进不停。''" 他的声音低沉如大地震颤,机甲掌心抚过她发间那支并蒂莲银簪,簪尖上还沾着西域的沙尘,"这山河若不重塑,逃到天涯海角——也不过是另一座囚笼。"
突然,他抬手指向远方崩塌的神殿,残垣断壁间,无数流民正挣扎求生。机甲的能量核心迸发炽光,将两人的影子投映在天幕之上,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
"''天下事在我,我今为之,谁敢不从!''" 声浪震碎云层,惊起满城昏鸦。白怜儿望着他战甲上未干的神血,忽然明白——这场征程,他早已无法回头。
她沉默着将水囊系回他腰间,指尖在皮革上摩挲出"平安"二字的凹痕。当最后一缕暮光消失时,木子文的机甲军团开始集结,而白怜儿转身走入营帐——那里,她的医箱早已备好了包扎用的棉纱与药草。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一刚一柔,却向着同一个方向延伸。远处的地平线上,新生的朝阳正在血与火中孕育,而她的泪,终究没有落下。
天穹如血,神明之物的残骸堆积成山。木子文的机甲军团已折损七成,残存的机体在神罚雷霆中发出金属哀鸣。他的"绝念"战刃断作三截,每一截都插在某位神明的尸骸上,而更多的神孽正从时空裂缝中涌出。
"无论面对何等糟糕的局面,木子文都有底气的原因便是他的底牌是属于自己的力量,那是能掀翻以宇宙为棋盘的浩瀚力量。"
"现在他已到达极限,看来他不得不......" 就在他准备捏碎核心催动曾经作为死亡君主的力量的刹那,一抹素白身影掠过血色战场。白怜儿的衣袂在神罚风暴中猎猎作响,像绝望中绽放的优昙婆罗花。
"突然,白怜儿挡在伤痕累累的自己面前。" 她的背影单薄得仿佛随时会被神威碾碎,却稳稳挡下了轰向木子文的灭世神雷。泣神印在她眉心灼灼生辉,将袭来的神罚尽数反弹。
"''哪有让爱慕自己的女孩挡自己面前的事'',木子文刚想吼," 却见她回眸一笑。那是怎样的一笑啊——带着世家女的骄傲,带着药师的温柔,还带着当年在御花园偷折梅枝时的狡黠。
"却见白怜儿扭头轻轻一笑:''木子文,你记住,我白怜儿,敢恨敢爱,我欠你的恩,今天都还给你!''" 话音未落,她的身躯在神光中逐渐透明,泣神印迸发出比超新星更耀眼的光芒。
"白怜儿牺牲自己救出了木子文"
"随着白怜儿的死亡,她身上的泣神印彻底消散" 无数光点升腾而起,在虚空勾勒出她生前的轮廓。某个光点飘落在木子文掌心,化作一滴晨露——恰似那年她为他煎药时,落在药碗里的那滴泪。
"木子文:''汗?''他摸了摸脸颊,''原来是泪啊......''" 机甲的手指抚过面甲,沾染的竟是万亿年未流的泪水,泪水滴落处,焦土竟生出嫩芽,开出的白花与白怜儿发间的珠花一模一样。
想到为自己牺牲的白怜儿,木子文怒火滔天,弑神核心的裂纹突然愈合,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十二道神格锁链齐齐断裂,他的机甲在光芒中进化出六对光翼。
"''我要杀光神灵,我一定要杀光祂们!''" 这声怒吼震碎了方圆百里的神孽,余波在时空中不断回荡。当木子文展开光翼冲向神国时,他身后浮现出白怜儿的虚影——她依然保持着那个回眸浅笑的姿态,仿佛在说:"我等你。"
天幕低垂如铁,神明之物的残骸堆积成连绵的血色山峦。木子文的机甲"绝念"半跪在尸骸中央,能源核心的裂纹中渗出神血,将焦土蚀出嘶嘶白烟。忽有清风拂过战场,携来一缕药香——莎莎踏着破碎的机甲残骸奔来,发间那支桃木簪在神罚余波中绽开裂纹。
"莎莎前来救援身负重伤的木子文"
她撕下袖口棉布包扎他爆裂的液压管,鲜血立刻浸透素布。木子文破碎的面甲投影出99.7%的阵亡率,她却突然笑了:"若这便是命中注定,那我就不信命!"
生命之源的绿光自她掌心涌出,修补着机甲最致命的裂痕。木子文被血糊住的视线里,少女纤细的身影正在神威风暴中挺得笔直:"很好,不愧是我的姑娘,很好,那么接下来,让我们杀出血路!"
莎莎突然摘下发间桃木簪,簪头七片玉叶在神血浸染下竟化作赤红。她将簪子插进焦土,哼起西域古老的祈神谣——那是木子文教她的第一首民谣。土地开始震颤,一株晶莹剔透的血色奇花破土而出。
"碧血真情七叶花,以血供养"
她毫不犹豫地割开手腕,鲜血浇灌在摇曳的花瓣上。每片叶子都浮现出木子文记忆里的画面:欣怡教她认药草、雪儿为她梳发、白怜儿带她赏梅......"莎莎为救木子文,割腕以血供养花"
花朵突然爆发耀眼光芒,莎莎体内的翡翠色生命之源被缓缓抽出——"其生命之源即为神格碎片,与花融合"。光流顺着花茎注入机甲核心,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而她的发丝正以惊人的速度变得雪白。
"使得花产生的力量供给给木子文"
当第七片叶子完全绽放时,莎莎的瞳孔已开始扩散。她用最后力气将桃花簪别回发间,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透明——生命之源彻底离体的代价,正在吞噬她的存在。
"莎莎自己却失血过多死亡"
她倒下的身影轻如落叶,木子文破碎的机甲手指却接不住这飘零的重量。在完全消散前,她嘴唇开合着说了什么。读唇术显示那是句西域谚语:"黎明前的星,总是最先隐没。"
七叶花突然爆散成万千光点,融入机甲每一处伤痕。当木子文重新站起时,他的战刃上缠绕着翡翠色的火焰——那是莎莎生命具现化的最后形态。光翼展开的瞬间,天穹传来神明惊恐的尖啸。
"以莎莎之名——" 新生的弑神者冲向最后的神国,机甲掠过处绽放出连绵的七叶花海。每一朵花蕊中都闪烁着莎莎的笑靥,仿佛在说:"这次,换我守护您了。"
木子文的断臂处滴落的不是血,而是燃烧着的神性精华,每一滴都在登神长阶上灼烧出永不愈合的伤痕。他身后蜿蜒的血迹中,浮现着无数逝者的面容——欣怡的倔强、雪儿的温柔、白怜儿的傲骨、莎莎的纯真,此刻都化作他踏出的每一步印记。
"永恒与毁灭之神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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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座由十二万破碎的世界残片堆砌而成,永恒与毁灭之神的瞳孔里流转着三千宇宙的生灭。当祂眨眼时,木子文左臂的伤口处突然绽放出黑色的花——那是神明的嘲弄。
木子文突然大笑,笑声震碎了长阶两侧的时空镜像。他的独臂撕开胸前装甲,露出跳动着的弑神核心,核心表面镌刻着所有牺牲者的名字:
"我在世俗红尘中摸爬滚打,我出世我入世。我过着我自己的生活,我按照我的心意活着,哪怕浪潮颠簸得我起起伏伏、上上下下、生生死死,我也从不感到委屈哀怨惧怕担忧,我品味此中滋味,我仍旧会痴痴笑笑。"
核心突然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由无数凡人情感凝聚的纯粹力量:
"我有真性情。我才是真神!"
光芒中浮现西域老农教他认五谷的粗糙手掌、边关稚子赠他的歪扭木雕、义军少女为他补甲的纤细手指......这些微光汇聚成新的左臂。
"他继续朝上走,一步又一步,他的步伐很稳定,面无表情,却给人一种相当强大的感觉"
登神长阶开始崩塌,每一块碎裂的台阶都化作某个逝去世界的墓碑。木子文的战靴踏过这些墓碑,留下燃烧的足迹。
"跨过登神长梯,来到了不可名状的究极神明的面前"
神座前悬浮着十二万枚神格结晶,每颗都映照着木子文不同时期的惨败。神明的声音同时从过去未来传来:
"''你成功了,这个世界你是最终的成功者,说吧,你想要什么?''"
木子文的独臂突然插入自己胸腔,扯出融合了所有牺牲者印记的弑神核心:
"''成功?很简单,我想尝尝这个世界神的滋味。''"
核心爆发的光芒中,浮现白怜儿消散前的唇语、莎莎化作光点前的微笑。
"说时迟,那时快,无数湮灭触手将神包裹"
神明惊愕地发现,这些触手竟是由木子文记忆中所有平凡人的执念构成——老农期盼丰收的皱纹、孩童放飞的残破纸鸢、少女未绣完的鸳鸯枕......
"却见神从内而外散发一种洁白的光辉,强大的能量妄图将木子文吞没"
纯白神光中浮现出宇宙初开的奇点,但木子文的核心里却涌出更原始的力量——那是母亲哄睡时的摇篮曲、是爱人指尖的温度、是同伴托付的信任。
"但是木子文硬抗着灭世的能量,与神绞杀在一起。"
当他的牙齿咬穿神明咽喉时,尝到的竟是莎莎熬的那碗药膳的滋味。神格破碎的轰鸣声中,隐约传来欣怡当年在刑场上的轻笑:"看,我说过他会赢。"
崩塌的神座上,木子文的断臂处开始生长出星光编织的新肢。下方万千世界的生灵突然同时抬头,看见天幕中浮现一双熟悉的眼睛——那眼里既有凡人的喜怒哀乐,又流转着超越神明的悲悯。
泰坦之神的躯体由星核熔铸而成,每一道纹路都刻录着文明的兴衰。祂立于时间之河的岸边,灰白的须发间流淌着银河的碎光,目光垂落时,连空间都泛起理性的涟漪。
"泰坦之神却摇头:''你太极端了,这样的行为太容易出问题。''"
声音不似雷霆,倒像远古智者在青铜鼎上镌刻预言时,金属与刻刀碰撞的余韵。神座旁悬浮的十二面体结晶,正演算着木子文每个选择可能引发的亿万种未来。
木子文染血的战靴碾碎一颗文明残渣,独臂随意地搭在膝头。他仰头大笑时,弑神核心迸发的光芒在泰坦神银白的袍角灼出焦痕:
"''在这纷繁复杂的世界里,你宛如一座屹立不倒的灯塔,始终散发着理性的光辉,无疑是我所见过的最理智的人。''"
他忽然弹指击碎一块漂浮的时空碎片,里面冻结着某个王朝倾覆的瞬间。碎片折射的光斑落在泰坦神额间的全知之眼上:
"''无论是波谲云诡的人心算计,还是变幻莫测的世事风云,亦或是那些隐藏在表象之下的微妙细节,统统都逃不过你那双犹如鹰眼般锐利且深邃的眼睛。''"
弑神者染血的绷带突然自行解开,露出尚未痊愈的伤口——那是被"绝对理性"预判后留下的贯穿伤。血珠悬浮成赤红的星图:
"''仿佛世间的一切在你面前都无所遁形,只能袒露其最本真的模样。''"
泰坦神座旁的十二面体突然停滞,其中一个棱面显现出木子文被万箭穿身的未来。他却伸手捏碎这枚预言结晶,粉末在神域之风中化作流萤:
"''一切的一切你都能算计到,不愧为泰坦之神。''"
当最后一点萤火熄灭时,木子文已转身走向神域边缘。泰坦之神没有阻拦,只是轻轻拂去袍角那点焦痕——那里正生长出一株理性之树从未推演过的、带着血色的新芽。
木子文的声音自破碎的神座传来,不似神谕般恢宏,却带着凡人独有的、血与火淬炼出的重量。残存的神域穹顶在他话语中剥落,露出其后久违的湛蓝天空。
"我为人类之主,命令尔等停止兵戈。"
他染血的指尖轻点,战场上的刀剑同时嗡鸣着插入焦土。钢铁林立的景象,恰似为旧纪元竖起的墓碑。
硝烟散尽的旷野上,萧怡的白袍不染尘埃。她脚下延伸着两道影子——一道是纤弱的文官轮廓,另一道却是木子文按在她肩头的机甲手掌的剪影。
"这个世界将由萧怡作为新领袖领导人类走向新时代。"
木子文卸下胸前残破的弑神核心,轻轻置于她掌心。核心表面的裂纹里,隐约可见徐光年临终时微笑的倒影。
当萧怡握紧核心的瞬间,木子文转身望向地平线。他的独臂划过尚未散尽的神罚阴云,声音平静得令人战栗:
"如果新世界领袖不珍惜我创造的机会,那么他们将会被取代掉。"
机甲残骸堆中突然站起无数义军,他们伤痕累累的躯体上,都闪烁着与木子文如出一辙的弑神烙印。
"我将带领队伍不断继续革命,直到达到完美世界的一天。"
这句话化作实体铭文,烙在新铸的纪元钟上。钟摆的每一次摆动,都切割着神代残留的时空褶皱。
"萧怡创建神圣东康帝国"
当她的玺印第一次落在《新约》上时,印泥竟是融化的神明冠冕。议会大厅的彩窗投下光斑,将木子文的身影分解成十二幅历史画卷——从农民到弑神者的全部历程。
"当世界所有的神明之物被木子文湮灭,真正属于人族的时代——降临了。"
最后的宣告响起时,某个边陲小镇的孩童正摘下防神毒的青铜面罩。他懵懂地触摸着人生第一缕纯净阳光,而远方的木子文似有所感,机甲面甲上凝结的露珠,第一次不是血水。
新帝国的旗帜在风中舒展,旗面上的黑鹰图案竟与当年木子文家乡的民兵徽记一模一样。他独自走向暮色深处,背后是沸腾的新都,前方是尚未开垦的荒野——那里有他亲手种下的七叶花,正绽放着莎莎眼眸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