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 47 章
作品:《恋爱就像海绵里的水》 空气里氧气流速变缓,任何情绪都暴露在其中发酵。
几秒钟后,江度维鼻腔发出有点懒散的一声,几不可闻:“没啊。”
他和梁秋收拉开距离,摸摸后脑勺,没头脑地笑了声:“说什么呢。”
“下不为例。”梁秋收从台面上拿过手机,在他江度维眼皮子底下把他拉出黑名单。
她将手机一翻转,抬高,展示给他看。
意思是你人可以走了。
江度维盯着手机屏幕,他眼皮带褶,盯着看的时候褶皱收起来。
确定之后他一只眼睛眼尾挑起,越过手机屏幕看向梁秋收,甚至还倒打一耙:“你看你早拉出来不就完了,那么多事。”
他轻松地站起身,说到做到,转个身真准备走人。
“等等。”
听见梁秋收叫他,江度维脚步一顿。
魅力无敌啊简直,他转身,双手抱臂倚墙而立,一张脸上大喇喇写着:又有何事啊?
真是又给他嘚瑟起来了,梁秋收连白眼都懒得翻,只兀自将脚边的一个牛皮纸袋拿起来,又将桌面上的几张草纸随意折叠后塞进去。
她将这纸袋连带着角落里的几本杂志一起往前一推:“垃圾带下去。”
江度维犹豫了两秒,还是上前两步,俯身,抱起杂志,又将纸袋难掩嫌弃地勾过来。
他视线下放,往纸袋里随意一瞥,里面除了刚塞进去的设计草图、一些杂七杂八的布料碎片,剩下的就是些手机壳,满满当当半袋子,五颜六色的,配色十分丰富,跟梁秋收自己用的风格差不多。
“手机壳?”他嗤笑一声,掂了掂重量,“买这么多,你搞批发啊?”
梁秋收没搭理他,江度维忽地瞥见工作台最右边还有一个半成品手机壳,又瞧见旁边的奶油胶和酒精棉片,以及收纳盒里的树脂配件,他反应过来:“你自己做的?”
他“哦哟”一声:“你要转行?”
江度维不走了,又在她对面坐下,从里面随便拿出来一个,借着光线打量起来。
梁秋收的手机壳底色混合之后是蓝白色,仔细看又带点绿,中间镶一郁金香,边缘一圈小碎钻,还贴了两个兔子小配件。
而江度维手里拿起的这个和她的底色一样,但没有郁金香,树脂配件不是兔子而是小熊,但贴的位置、倾斜角度都一模一样,一看就能知道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江度维拿着在梁秋收面前晃了晃,不太能理解:“这个做这么好,干嘛扔掉?”
梁秋收瞥了一眼,“边缘没抹平整。”
前段时间有两天她工作很不饱和,再加上一工作什么都变得好玩了起来,尤其是没灵感的时候,干什么都比画平面图有意思。
她想起她在谈盈乐那学会了做手机壳,有天叫了跑腿买了材料,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做了好多解压。
她可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还记得她对谈俱说过要给他做一个,但她有点强迫症,诸如边缘没抹平整或者配件贴斜了这种小细节没做好,要是留着足以让她抓狂。
但江度维再不走,梁秋收也要抓狂了。
她从屏幕前抬起头,微笑看着江度维,让他自己理解一下她的意思。
“好,走走走我走。”江度维一手勾着袋子一手抱着杂志,懒洋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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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还是个阴天,但到了下午反倒出了太阳,梁秋收傍晚十分回家的路上,晚霞缓缓流淌,多种色调渐变,渲染得整片天空如同调色盘一般。
她到家的时候,意外发现梁久竟然还在,不过后者从沙发边挪动到了餐桌前,还换上了一条卡通睡衣,应该是洗过澡。
梁秋收蹬掉脚上的鞋子放好:“你还在呢?”
梁久坐在餐桌前吃一份外卖,问梁秋收:“吃吗?”
梁秋收原本打算到家之后换身衣服去吃一家海鲜餐厅,但既然已经有了现成的食物,梁秋收干脆改变计划,不出门了。
她卸了个妆,抽了张洗脸巾擦干净脸上的水,从浴室出来时往客厅中央定睛一瞧,梁久的两个大号行李箱跟站军姿一样规规矩矩立在沙发一侧。
她头脑风暴猜测起来:“......是不是你后悔提前回来了,现在又要飞去和宗子晋他们汇合?”
“不是。”梁久缓慢掀起眼皮,全身上下透露着一股迷之丧气,仿佛谁要是戳她一下她也不会有任何反应,“是我要搬进你家。”
“哈?”梁秋收站在原地思考了半晌。
据梁秋收观察身边朋友的分手情况,一般会经历五个阶段。
第一阶段,痛哭流涕觉得自己离了对方活不了;第二阶段,麻木到生无可恋,第三阶段,攻击性增强,三百六十度对前任进行贬低,狠到骂自己怎么就瞎了眼看上对方;第四阶段,恢复平和;第五阶段,挑选新的人选并在某一时刻触发获得从头开始循环的机会。
梁久之前都是从第一阶段直接跳跃到复合的步骤,但这回不一样,从昨天晚上见面开始,梁久话就很少,梁秋收知道她已经进入到了第二阶段,麻木不仁,机械冷漠。
她问:“还没和好呢?”
破纪录了,也不知道这回宗子晋究竟犯的什么事。
梁久没回答,看向梁秋收的眼神里意思很明显:如果我和好了,至少不会蓬头垢面地坐在这里,像苦情剧女主角一样无家可归,吃着外卖。
行吧,梁秋收拿了碗筷在梁久旁边坐下,夹了一粒凉拌柠檬虾,又好奇问道:“那为什么要搬进我家?”
梁久仍然顶着那张在出家边缘的脸,说话语速非常缓慢且毫无起伏:“我们俩不结婚,我爸妈会通缉我,他爸妈会通缉他。”
她机械地咀嚼着:“我们现在大难临头,你这里最安全。”
梁秋收沉默片刻,她想了想,觉得根本没有劝和的必要性:“我还是吃饭吧。”
“你就是不相信我。”
“算了,”梁久放下筷子,因为要求人,眼睛总算有了点神采,她转向梁秋收,活了这么久第一次知道低三下四的滋味,“我的卡随时会被停掉,未来一个月的开销你先帮我包了。”
“这点钱我还是有的。”本来她家也有梁久的一个空房间,随便她怎么折腾,梁秋收答应得轻轻松松,顺便夹了一块鸡翅到碗里。
她就这么收留了梁久,梁秋收想的是不到明天她自然就会搬走,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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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俱也在今天回到江城。
办公室里,签字笔笔尖在纸张上滑过,因摩擦而出发沙沙声响。
谈俱笔直端坐,显得落拓不拘,可一副金框眼镜架于鼻梁之上,将他的目光全然隐去的同时,外放的情绪也内收起来,让人难以辨别。
他戴上眼镜的气质和别人不同,并不增添斯文。
峻拔的身形和难驯的气质,斯文的眼镜难以压制住,仿佛欲盖弥彰,冰火两重天的矛盾之下,在他身上碰撞出另一种意义的性感。
下个月,国内顶级设计师杨居一将在特亿创意园的美术馆办一场秀,邀请众多品牌围绕某个艺术主题进行创作,众多设计师将一起参与联合秀。
这是特亿影业商务部门长期合作的影视剧服装植入中介公司所推荐,并和特亿影业大力参与赞助。
除了主题驱动以外,也意图作为孵化平台,为设计师提供集体展示的舞台,选择后续影视剧中与角色人设相符的当季新品。
本来这种事情完全不需要谈俱过目,但之前郑康成的事一出,亚卡总经理兼特亿创业园招商经理的职位空缺了半月有余,谈俱才挑选出合适的接替人选。
里面盘综错杂的势力也铲除了大半,全部任命自己信得过的人,正是斩草除根后新芽长新苗的时候,谈俱几乎什么都是他亲自过目,从零扶正才不会出现新的端倪。
因此,谈俱看完合同,随意地在品牌名单上略微一瞥,刚好瞧见众多参秀的品牌中,AuraLiang也在其中。
商务部门很看重数据,梁秋收的AuraLiang前段时间在明星私服同款传播量上表现优异,之后的KOL带货数据也不错。
在确定没有舆情污点和负面新闻之后,敲定了AuraLiang在内的以上品牌。
谈俱向负责人简单问了些相关情况,将名单册和合同一丢,抬手示意人可以出去了。
等人一走,他摘下眼镜,扔在一边。
昨晚,他从胡苒那里得知梁秋收已经离开的消息之后,在将近12点的深夜,站在梁秋收空空荡荡的酒店房间里环顾四周,规整如新、毫无人气的房间,又让他生出一种异样的感受来。
而这种奇异感,又和上回她拿石子想砸他,以至于他不得不扣住她手腕而四目对视所产生的感受不同,也和那次在车里他主动扣住她的后脑勺将人佣进怀里之后产生的感受不一样。
后两者,谈俱心里无法言说的异样感,归纳起来大概是是想逃避,想不管不顾地离开,甚至是想斩断一切联系。
但这回不一样,好似主动权不在他手里,在他选择离开之前,对方反其道而行之,先一步甩下缰绳,丢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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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潜意识都是自己只要先推开别人,说不要了,就能不用面对被放弃的后果,然后自欺欺人地说一句我本来就不稀罕。
他从来都是最先放弃别人的那个,谁给她的权力,让她先打出了这张牌。
他气极了,给她发消息:【为什么走?】
谈俱:【最晚的航班现在应该才落地不久,别告诉我你没看手机。】
谈俱:【你故意的?】
他回到房间,洗了个澡冷静下来,再回到对话框,又觉得自己冲动到简直不认识自己。
暴露内心是一种无异于自-残的危险行为,最好永远都风雨不动,不受任何情绪的控制,才会处于安全的、别人无法越入的舒适圈里。
可消息已经过了时限,无法撤回。
而梁秋收,也真的一字没回。
今天落地江城到公司之后,先是开了个会,接着处理这么多天以来堆积的文件,忙到这个点谈俱没休息片刻,给了他一直不打开手机的借口。
现在手头的工作处理完,又因为一份协议猛地想起了她,谈俱放下签字笔,“啪”一声合上。
他百无聊赖地坐了一会儿,透过环形玻璃桥看向楼下,江城地标建筑群和跨江大桥在高空视角下浓缩成一小片,游艇的白色轨迹在江心延伸,拖拽出一丝银线。
他拿起手机,点进微信。
还是没回。
谈俱扔下手头的东西,坐专用电梯下楼。
远远地,他瞧见车旁边站了一个男人,走近看竟是宗子晋。
后者找他要了车钥匙,谈俱也不问,任由宗子晋将车开进一个商场的地下车库,解开安全带,示意谈俱也下车。
谈俱朝宗子晋看了一眼,依旧不说话,照他的指示下车。
去的是个顶楼bar,宗子晋带路。
梁久是沾一点酒就醉的体质,不喜欢喝酒,更不喜欢宗子晋喝酒,因此后者除了必要的应酬,从不主动进酒吧,连和兄弟聚会的场所也几乎不碰酒精。
今夜反常,宗子晋以为谈俱会问,但后者似乎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明显兴致不佳,一句话也没说。
顶楼bar在四十七楼,一百八十度观景台,他们选了个露天卡座。
沉默了一路,总该有谁打破安静才对。
点的酒上齐时,谈俱开口问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你不是旅游去了吗?”
冰块浮在棕色液体中,宗子晋默了片刻:“今天刚回来。”
上一次和宗子晋单独喝酒,大概还是五个月前。
他父亲去世,宗子晋看他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晚上约了他出来,也不多话,只是陪着他。
总体来看也还算有点良心,听他提起过这回旅游是商量和梁久的事,谈俱抱着礼尚往来关心关心的想法,开口时却听出自己的声音没什么温度:“什么时候订婚?”
宗子晋手里的酒杯蓦地一顿。
谈俱从来没有给人当情感军师的爱好,也对这些八卦的事几乎不关心,所以他今晚才选择他出来喝酒。
可越是不想要什么,越来什么,一句话像是扎进蚌壳里的尖刀,戳得他心里鲜血直流。
反正也瞒不住,最迟明天,他就会和父母那边摊牌。
商业联姻假夫妻,他强求过,但至少这辈子是做不成了。
宗子晋放下手里的古典杯,平视着前方,半晌还是道:“不说这个。”
话题止步于此。
片刻,宗子晋问:“你也有心事?”
“可能吧。”
谈俱淡淡,不否认,但也算不上承认。
他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喉结滑动,辛辣的液体滑过口腔,再到脾胃。
这股热辣的感受融进身体里,将初秋的凉意驱逐,仿佛又回到今年那个温度持续飙升、热闹异常、他也备受骚扰的夏日。
从露天座位望出去,远处落日的最后一丝金色光线残喘,天空将暗不暗。
栏杆,桌面,以及身后的高楼上,迷幻而梦幻的的灯光已经次第亮起,空中像浮着一片彩色雾气,又在灯轨变换角度时像气泡一样交融,迎接着夜晚喧沸的人流。
室内漏出乐队的第一支歌,有人听出来是《不值得》,开始跟着哼唱。
男人之间的友谊多半是建立在对抗或合作上,比如一起打过一场篮球,或者是参加比赛当过对手,而并非像女性朋友之间,热衷于深度的谈话和交流。
两个人喝了两瓶威士忌,却只说了这么几句话,都默契地不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