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还能去找妈妈吗？”


    “不能。”


    “为什么？”


    “现在还不是时候。”


    江安馨不明所以，却也没有再问，毕竟姬安德此刻不愿再多说什么，即便再问，估计也会像从前追问研究员那般，得到不耐烦的敷衍。


    没有意义的交涉，可以自动省略。


    眨了眨眼睛，江安馨咬着营养液的口塞，仰头将最后一丁点液体也一并吞下，腹部的空鸣声终于消停，就是舌头有些不舒服，涩涩的，像是被糊了一层膜。


    她下意识用舌尖蹭了蹭上颚，效果并不显著，看向姬安德时，恰好对上一双带笑的眸子，手上的空瓶子也顺势到了姬安德手中。


    “好喝吗？”


    姬安德撑着下巴，眉眼微挑，另一只手掌用力，将空瓶碾成碎屑后便丢向了窗外。


    他身上只有未加工的原味营养液，苦涩粘稠，非常诡异的味道，就连他都有些嫌弃，小家伙倒是能眉头不皱的吞咽下去，不过他并没有错过江安馨的小动作，看得出有些不适。


    “不饿了。”


    江安馨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没法回答姬安德的问题，毕竟顺着口腔流入到胃里的东西，这瓶营养液是第一个，她从未吃过任何食物，补充能力也只是靠针剂，活得仿佛像个机器。


    她从前未曾感受过饥饿，却也从未尝过食物的滋味。


    这一点姬安德自然也知道，如果不是小姑娘外表上下没有一点被改造过的特征，他都要怀疑A区生化所核心领域是不是研究错了方向，人类的情感薄弱，但攻击力却堪比兽人。


    不过从那里存活下来的，又会有什么正常的活体。


    啧，蹙眉驱散掉不爽的回忆，姬安德把快滑出怀抱的江安馨往上颠了颠，白色的耳朵微不可察的动了动，小家伙跟个暖炉一样，这样抱着正正好。


    “饱了就行，今天放风结束，休息会吧。”


    背叛、混战、出逃……


    短短几天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就连紧绷的神经都有些刺痛，现在这里就剩下自己跟这个小家伙，虽然过程有些坎坷，但事已至此，姬安德也不是纠结的性格。


    多年的筹划，终于逃离了那个鬼地方，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


    他捏了捏发紧的额角，身体后倾靠在风化的座椅上，大手摊在江安馨面前，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颓靡，顺带还将江安馨往怀里拢了拢：“智脑给我，让我看看咱们接下来去哪里？”


    逃离的时候多少有些仓促，就连他们降落的地点姬安德都不清楚，不过看周遭的环境，估计也好不到哪去，战争荒废下的遗址，不是容纳贫民窟的黑色地带就是毫无生机的荒星，后者还好，如果是前者……


    空气中混杂着皮革纤维老化的苦涩气息，灯影照射下还能看到跳动的尘絮，跟着呼吸移动，此刻只剩轻点屏幕的声音。


    江安馨很听话的没有再打扰姬安德，这种安静的氛围她并不讨厌，更不会有无数的命令等待她完成，这样想着，江安馨的指尖摸了摸后颈，那里有一处微凸的伤疤已经愈合。


    是哥哥帮她取出来的。


    眸光微闪，淡漠的表情中似乎增添了几分愉悦。


    江安馨侧身躺在姬安德怀中，小身子靠近车窗，伸手擦去玻璃上的尘雾，偶尔飞过的虫蚁都带着几分惬意，寻觅着光影世界不断远去，只是今晚的路径似乎比以往要远一些。


    鼻尖碰到微凉的玻璃，回忆与现实重叠，变化悄然而至：“东南方向的灯暗了。”


    话音未落，白皙的手掌轻抬，一道肉眼可见淡红色精神屏障挡在窗边，与此同时，江安馨只觉腰间一紧，下一秒，他们便转移了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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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几乎是同一时间，随着一声巨响，原本他们所处的地方，此刻只留下了一片火光，不敢想如果两人反应再晚一步，会发生怎样的后果。


    “把精神力收回来。”姬安德捏了捏江安馨苍白的小脸，低声轻喝。


    “好的。”精神力慢慢回拢，江安馨面不改色的注视着那个方向：“来了。”


    “我知道。”


    大雨并未停歇，甚至愈演愈烈，但却丝毫没有消弱火焰的威力，细碎的爆破声在寂静的空间显得格外刺耳，不远处沿街的最后一盏灯光也随之熄灭，阴沉的气氛笼罩住了周遭的一切，包括姬安德周身的懒散。


    他一眼便锁定住了黑暗中的某个角落，双瞳竖起，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带着冰冷的寒霜凝结出的利箭从姬安德的指尖飞速射出。


    只听见一声闷哼，连带着报废车辆上的火焰都减弱几分。


    “滚出来。”


    还未看到人影，肆意的笑声便从黑暗中传来。


    “怎么还是这么冷漠，我可是千方百计才找到你的，我亲爱的姬安德。”


    轻挑上扬的尾音带着说不出的暧昧，从阴影中走出的身影，让江安馨的瞳孔都微微睁大。


    一种视觉上的冲击，来人烈火般的长发披散在双肩上，容貌艳丽，眉骨高耸，即便周身也很狼狈，但是上扬的眼角依旧带着一抹与生俱来的傲慢和疯狂。


    腰腹上的手骤然收紧，江安馨抬头，没有错过姬安德眼中一闪而过的嫌弃。


    凌冽的杀意骤降。


    这个兽人，哥哥认识。


    也是实验体的一员吗？


    江安馨双眸微闪，向外延伸的精神力被灵核收回，视线再次落在来者身上，绚丽的火焰中裹着暗物质，强类的精神波动让她的灵核都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