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应该在车里的雪狼被一个高大的男人取代。


    对方看上去非常年轻但气息强大，周身都带着冷冽的寒意，一头利落的银色短发配上深邃的紫瞳，让他俊美的面容上多了几分狠厉，他的身材欣长健硕，无形中都透着很强的压迫感，仿佛下一秒就能将眼前的猎物撕碎。


    “我回来了。”


    像是没有察觉到危险一般，女孩自顾自的抬脚上车，而握着枪的高大男人在看到女孩的瞬间，眼底的杀意便收敛起来，他眉头微蹙，收枪回手顺带拉了女孩一把：“下次回来，你敲敲车窗，免得误伤你。”


    “好的。”


    女孩乖巧点头，随后垂眸在自己怀中翻找着，将今天的劳动成果掏了出来，是一粒黄豆大小的透明水晶，带着一丝体温，递到了男人面前：“我饿了。”


    交换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姬安德忍不住轻啧一声，却也没有拒绝小小的能量石，同时他也从怀中掏出营养液塞进小姑娘手中，这是最后一支，甚至是劣质产品，不过在这种处境下，也没有挑剔的可能。


    替女孩拧开瓶口后，姬安德拿着能量石的掌心握紧。


    女孩侧头看了过来，能明显的感受到一股微弱的能量体在水晶粉碎时融入进姬安德的身体里，只可惜杯水车薪，至少男人隐藏在身后的长尾并未消失。


    “看什么。”察觉到女孩视线的姬安德不爽的将身后的尾巴藏了藏，但空间有限，毛绒绒的尾巴还是占据了不小的视野。


    要不是面前这个女孩，他也不至于现在还在人形和兽形中徘徊，姬安德也说不上来自己此刻的心情，特别是对上那双跟自己一样的眼睛。


    “你的尾巴脏了。”


    “自己都一身泥还好意思说我。”


    姬安德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嘴上说着嫌弃的话，但长臂一伸，轻松就将女孩提溜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强硬转移她的视线，随后用不知道哪来的碎布蹭了蹭女孩的脸颊，只是掌心下的消瘦还是让姬安德减轻了些力道。


    明明14岁的年纪，看上去好像连12岁都没有，不过倒是还有几分小时候的模样。


    只可惜也改变不了小家伙是个“杀器”的事实，一个被研究所掩藏起来的秘密，威力在前两天就亲眼见识了一次。


    手上的动作渐停，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想起从前记忆的姬安德一脸晦气，如果当初能直接毁了培养器就好了，也就不会受人所托，更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他堂堂双S级雪狼，竟然败在了一个小丫头手中，虽然当时的他没有防备。


    虽然已经不断地安慰自己，可一旦触及到他精神海中多出的印记，姬安德还是控制不住心底的杀意。


    如果可以，姬安德倒是想除掉精神海中的“威胁”。


    这样想着，姬安德下移到女孩颈处的手不自觉加重了些力道，但下一秒，一股钻心的痛顺着指尖传递到每个神经上，瞬间用力的胳膊也无力的垂下，而这份痛感还在持续。


    “啧，我说过不要乱用精神力，你也不想活了吗？”


    “行了，我错了，快停下。”


    “嘶，妈的，停下！”


    反抗的代价就是不断承受反馈回的痛苦，像是钝刀刮蹭神经一般，疼的姬安德连带着声音都连贯不起来。


    从牙缝中挤出的闷哼让姬安德甩开女孩的力气都没有，他本就紊乱的精神力此刻更是雪上加霜，此刻再也压制不住化形的冲动，一双毛茸茸的白色兽耳出现在姬安德的头顶，这让他俊美硬朗的面容多了几分可爱。


    虽然是被迫的。


    如果回到两天前，这点精神压迫对他毫无威胁，但现在，姬安德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会被一个小孩精神力契约，再加上血脉压制，现在对方想要杀他，那他成功反击的可能性也不大。


    失策啊。


    不过姬安德不好受的同时，小姑娘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紫色的瞳孔有些涣散，却依旧直愣愣的盯着姬安德，握着营养液的指腹不断发力至泛白，甚至嘴角都漫出了一抹鲜红。


    只是还不等苍白的双唇晕染，就见对方喉处微动，连带着那抹血液跟随营养液一并强硬咽了下去，不过那双淡漠的眸子却染上了几分水色。


    姬安德：……


    见过不怕死的，但还真没见过为了口吃的差点将自己憋死的。


    现在他不仅要抵抗精神力攻击，还要安抚不会正确使用精神力的小孩，估计世界上都找不到第二个像他这么憋屈的人了。


    姬安德咬紧牙关忍着剧痛，克制着手中的力道，小心将小姑娘抱在怀中，身体前倾，将脑袋抵在女孩的额头上。


    无形的精神网络从姬安德精神海中冒出，笨拙且轻柔的安抚着女孩暴躁的精神体，以臣服的姿态缓缓靠近。


    那是隐藏在暗色血雾中的神秘，姬安德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重的戾气。这是第二次，即便触碰不到，他依旧能感受到那刺骨的寒意。


    竖瞳紧绷，声音微颤。


    “深呼吸，按照我教你的方法，感受你的灵核，对，慢慢的收回你的精神力，没人会伤害你的，包括我。”


    不知过了多久，暴动的血雾终于稳定下来，疼的出了一身冷汗的姬安德也不由松了一口气，身体后仰直接瘫在座椅上，动作幅度有点大，连带着女孩的身体也靠了过来。


    “你杀不死我的。”小姑娘张口，不知道是不是疼痛的原因，原本软糯的声音此刻多了几分沙哑，刚才的一切不过都是本性使然。


    暴躁的血雾不允许有反抗的契约兽人，这一点，女孩控制不了。


    “没想杀你，真要动手，我比你先死。”


    不爽居多而已，其他的，有想法能怎么办，现在深究也没啥意义。


    姬安德表情憋屈，但还是不服气的伸手在小姑娘凌乱的脑袋上胡乱抓了一把，紫色竖瞳复杂的看着女孩，精神体成那副鬼样子，这个勉强是同母异父的妹妹，这些年过的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可怜。


    “哦。”也不知道是不是信了姬安德的鬼话，小姑娘一手抓着营养液，一手拍了拍姬安德的肩膀：“姬安德。”


    “嗯？”


    “姬安德。”


    “咋了，叫我干嘛。”


    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男人，小姑娘眨了眨眼睛，伸手抓住了男人毛茸茸的耳朵，再次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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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一遍对方问自己的问题：“你是姬安德。”


    耳朵上的酥痒让姬安德下意识向后躲闪，眉头微蹙，有些不耐烦道：“我当然……哦哦，你认识我啊。”


    才反应过来的姬安德眉眼微挑，丝毫没感觉到窘迫，他一脸稀奇的将小姑娘揽到自己面前：“那你还敢契约我跟我走，不怕我当时反抗的时候一把将你扔火场里。”


    “RZ7019说……”


    “闭嘴，她有名字。”


    几乎下意识出口，姬安德眉头微蹙，伸手捂住了女孩的嘴，一句话像是打开了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仅仅一个冷漠的编码，就仿佛密致的网，瞬间扼住了姬安德的呼吸。


    拽下脸上的大手，小姑娘微微侧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困惑：“那她叫什么？”


    女孩这次并没有听姬安德的话选择闭嘴，因为那个人，是她自有意识以后第一次感到好奇和亲近的人，女人自称她的妈妈，虽然她们无法接触，但却还是忍不住期待女人的下次到来。


    可是，在她清醒时，也只不过才见了女人三次，而她只知道这个编号，如果能算名字的话。


    “她说她是我的妈妈，姬安德是我的哥哥，所以哥哥，妈妈的名字叫什么？”自觉套上逻辑关系，在这个问题上，小姑娘到显得有几分执拗。


    在见到雪狼的一瞬间，女孩就已经认出了姬安德，妈妈告诉她的。


    “啧，干嘛告诉你，你还从未说过你叫什么名字？”


    “S1实验体，他们都这样叫我。”


    听不出姬安德话中的嫌弃，女孩很认真的回答姬安德的问题，却不知道冰冷的称呼曾经也是姬安德最不堪的过往，在他还不是姬安德的时候，所有人都叫他第三代实验体。


    实验体啊，精神和身体的双倍折磨，数不尽的杀戮和浸入肌肤的污血……


    大掌握紧又松开，气氛在此刻凝滞，十九岁的年纪让姬安德还不能很好的收敛自己的情绪，只不过对上女孩淡漠的表情，无名的怒火还没成型就先散开。


    大概也是知道女孩都经历了什么，姬安德眸光难得有一瞬的怜惜，他突然想到一个词，难兄难妹其实还挺符合他俩的，而造成这一切的某人，他们还无法反击。


    “就一个名字而已。”姬安德轻啧一声，却还是给了女孩答案：“她叫江淑柔。”


    一个漂亮温柔的人类女人，对于这个人类，姬安德的情感很复杂，不愿谈及过往，却还是忍不住想起那双温暖的手抚过他的头顶。


    “S1太难听了，你以后就叫，叫江安馨吧。”姬安德似是嫌弃又似妥协，双臂虚搂着女孩，就像那人对他一样，拍了拍女孩的脑袋：“还有我不是你哥哥，下次不要再叫错了。”


    安馨，江安馨……也算是完成了那人的请求吧。


    得到新名字的江安馨周身的气息都变得愉悦起来，她眸光微亮，侧头看向姬安德，对于他后半句话提出质疑：“因为我不能变身成雪狼吗？”


    她觉得妈妈不会骗她，姬安德就是她的哥哥。


    “呵，因为我是兽人，而你是人类。”姬安德扯了扯嘴角，脸上多了几分嘲讽，但并不是对江安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