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斯羽耳鸣了几秒，像是有蜜蜂在里面唱歌。


    萧俊麒捧着她脸颊，单腿跪在地上。


    又是左脸，又是耳光......他的心紧张地快要碎了。


    “斯羽，能不能听到我说话。”他加大了音量。


    乔斯羽这会听见了他的声音，眼睛眨了眨，点头。紧接着，她感觉到右边脸蛋湿哒哒的，一股血腥味随之飘来。


    她拿起他的手，定眼一看，竟是鲜血。


    “你怎么了？”她惊慌失措，握住他的手上下打量，却没找到血是从哪儿来的，“萧俊麒，你哪里受伤了？”


    他穿着黑色的大衣，黑色的毛衣，加上灯光昏暗，她找不到伤口在哪。


    萧俊麒见她无大碍，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腹部的疼痛再也克制不住，他两腿一软，倒在了墙边。


    乔斯羽看到他手捂着的地方，掀起衣服，这才看到鲜血的来处。他里面的衣服已经红了一片。


    她心上一抖，转头看去，那辆警车正从前面经过。她赶紧挥手，大喊救命。


    萧俊麒被送上救护车，乔斯羽守在他旁边。刚医生检查他伤口的时候，汩汩而出的鲜血把她吓到了，吓得她浑身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他躺在担架上，脸色惨白，虚弱不堪。


    乔斯羽泪流不止，她紧紧抓着他的手，在心中一遍遍祈祷，求上天，求他的奶奶，求她的爷爷，一定保佑他，保佑他平安无事。


    她无法再接受他出什么问题。


    终于到了医院，医生将萧俊麒推走。乔斯羽落魄地站在过道里，脸上，衣服上，手上都是血。


    时间一分一秒，缓慢煎熬，她的心浮在半空中，难以归位。


    那时，她才知道自己的真心，即便远走他乡，即便时光流逝，即便刻意断念，有些人终究是忘不了的。


    直到那扇门打开，医生告诉她，伤者没有生命危险，匕首未伤及要害，她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萧俊麒被送到病房，他这会是清醒的。看到乔斯羽，手伸过来。


    她握住他，不争气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在关心她的安危。


    乔斯羽摇头，泪水飞流而下：“没有，我没事。”


    “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萧俊麒捏了捏她的手，声音虚弱，“去把脸洗一下。”


    乔斯羽去照镜子，才看到自己有多狼狈。


    她洗干净了回来，坐在病床边陪他。“是不是很痛？”她问。


    “还好，能承受。”萧俊麒抬手去摸她的脸，“这里呢，疼吗？”


    “早就疼过了。”她拿开他的手，握在掌心，他反过来紧紧抓着她。


    那一刻，他们都知道，他们的心从来就没有分开过。


    萧俊麒住了三天院，乔明过来接他回京。


    公司到了年底，正是忙的时候，有很多事情还需要他亲自到场。他们乘转机回去，乔斯羽到机场送他。


    “不抱我一下吗？”临走前，萧俊麒索要拥抱。


    乔斯羽走进他怀里：“一路平安，回去别累到了，好好休息。”


    “这我可记不住，要不你每天给我打电话提醒我一下。”


    “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这种事还要提醒？”


    “老婆提醒的话，记得更牢。”


    “谁是你老婆！”乔斯羽从他怀里退出来，“再见。”


    “春节见！”


    萧俊麒走后，乔斯羽归心似箭，她还要继续上学，春节原本是没有假期的，但她打算请假回西镇过年。


    春节在中国人心中是一年里最重要的日子，即便爷爷不在了，她也要回去，在老房子里过年。


    腊月二十八，沪城机场。


    顾南庭早早地就过来等着了，他这个月太忙没能去巴黎。之前萧俊麒受伤，他本来打算过去的，但听到两人都无大碍，也就退了机票。


    担心归担心，但他不想打扰他们，只是每天一个电话拨过去，关心问候。


    按乔斯羽的意思，下了飞机直接回西镇。顾南庭以往过年都回云南，但现在不一样了，女儿在哪，他就在哪儿。


    这是他第一次去西镇过来，也是和乔斯羽相认后的第一个春节。


    他一早就把提前准备好的年货搬进了车里，等着去西镇过一个红红火火的年。


    父女俩抵达时，罗珊已经帮他们把家里收拾干净，直接入住即可。


    乔斯羽之前就和干妈说过，今年两家一起吃团圆饭。


    这个春节很热闹，但也有遗憾。


    杯觥交错中，乔斯羽想到了爷爷，有些难受。但看到坐旁边的顾南庭，又觉得满足。


    人生在世，得失难免。珍惜每一分每一秒显得尤为重要。


    顾南庭在西镇待到正月初四，他说要回趟云南，回老家看看。乔斯羽要陪他，他没答应，让她就在家待着，好好享受在家的日子。


    顾南庭走的第二天上午，萧俊麒来了。


    原来他们两早就通过电话，就她一个人闷在鼓里。


    他到的时候，秦朗和罗婶正在帮她修厨房里的水管。那水管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用，又因这几天又高频率使用，突然漏水了。


    他一手拿着行李箱，一手抱着一束火红的玫瑰，陡然出现在院子里。所有都惊了一瞬，罗婶很快反应过来，笑道：“行了，有人帮忙了。”


    “干妈新年好！”萧俊麒朝她打招呼。


    罗婶听到这声称呼，先是愣了愣，而后笑了起来：“新年好。”转头对乔斯羽说，“待会把客人带过来吃饭。”


    “不了，干妈，我们就在家里吃。”


    “那不行，我都准备好了，一会过来。”


    萧俊麒视线扫向秦朗，秦朗以前不待见他，但看在乔斯羽的份上，他放下了成见，对他颔首致意。


    母子两先走一步，萧俊麒回头将玫瑰花递到乔斯羽手里，问道：“水管怎么了？”


    乔斯羽的脸被玫瑰映照，白里透红，心里跟这朵朵饱满的花儿一样，怦然绽放。


    “水管漏水。”她说。


    萧俊麒脱下大衣，扔到一边，挽起袖子走过去。家里的工具齐全，理工科的脑子精明，没多会，水管就在他手里给修复好了。


    乔斯羽带他去洗手间洗手，洗完递给他毛巾，他不接，让她帮他擦。


    “你是三岁小孩吗？”虽这么说着，但还是帮他把手上的水给擦干净了。


    正要去挂毛巾，他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想我了吗？”他问。


    “还好！”


    “也就说还是想的。”


    乔斯羽没回话，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全身的细胞似乎都在跳跃。她缓了缓，问道：“你身上的伤口现在什么样？”


    “要看吗？”


    乔斯羽有些犹豫，想看，可又不好意思。萧俊麒像是知道她的心理，拉着她的手，从毛衣里探了进去。


    “喂，我的手太冰了！”


    “没事，正好暖暖。”


    萧俊麒拉着她的手从腹肌一路向上，乔斯羽只觉指尖像是在鹅卵石上擦出了火星，陡然发烫。


    最后，终于抵到那里，伤口摸上去凹凸不平，还好面积不大，但是想想依然后怕。


    她的手太冷，怕凉到他，稍微摸了摸赶紧退出来。可刚刚的动作已经挑动到萧俊麒的心弦，他顺手抬起她下巴，嘴唇吻了上去。


    克制了这么久，忍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他已经没办法再跟她讲客气了。他咬着她唇，一步步推进，从温柔到不可控制地疯狂。


    乔斯羽被吻的难以呼吸，却没有退缩。


    一切尽在无言中，他们的爱与相思在绵长的吻里尽情释放，难舍难分。直到电话铃声响起，顾南庭哪知道这边的情况，只是打电话问乔斯羽家里情况。


    萧俊麒过来时有给秦朗一家准备礼物，所以中午也就没讲客气，在他们家就餐。吃完饭，乔斯羽和秦朗要出去一趟。


    他们几个初中同学约了这天去探望班主任，萧俊麒没去，在家里待着。


    想着他一个人在家，乔斯羽没出去多久，且推了同学们的聚餐。


    秦朗见她急着回去，也没多留，同她一起打道回府。


    “我就知道，你们的缘分还没断，他们家不反对了？”两人分分合合，秦朗算是看明白了，这根线断不了了。


    “不知道。”乔斯羽说。


    “不知道？那......那万一他们家继续反对呢？你俩能顺利在一起吗？”


    “时间会给出答案。”


    “你这说的，我又要为你捏把汗了。没有双方大人祝福的婚姻怎么幸福？”


    “想那么远做什么，过好当下就行。”


    “又是这句话！”秦朗叹了声，“算了，总之你开心就好。”


    两人即将到家，迎面有人叫了声：“斯羽姐！”


    乔斯羽看过去，正是隔壁民宿老板的女儿，她笑嘻嘻地看着她，问道：“你们家那个帅哥是你男朋友？”


    看样子，她跟从她们家出来。


    “找我有事？”乔斯羽问。


    “我们刚从老家回来，给你带了些特产。”


    “谢谢，再去坐会。”


    “不了，我还有事。”小姑娘笑道，“没想到他是你男朋友呀，之前经常住我们家，我还以为是过来出差的呢！”


    乔斯羽闻言一惊：“什么时候？”


    “就......”小姑娘想了想说，“乔爷爷去世后不久，他常来。”她指了指楼上的窗户，“每次住的都是那间，正对着你家院子。”


    乔斯羽抬头看了眼，那扇窗户的确可以看到她们家的半边院子。也就是说她伤心难过的日子，他时常守候在那。


    难怪有次她回家时，看到一道熟悉的影子闪进民宿，她以为她看花眼了，也断定他不会住这种普通民宿。


    原来她没看错，那人就是他。


    所以养父养母当时难她时，梁帆第一时间赶到，帮她迅速处理，是因为他们一直都在。只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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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怕她烦，怕她反感，所以才默默地站在一边。


    乔斯羽回到家里，干妈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走过去一看，两人竟然在准备晚餐。


    萧俊麒没有穿外套，衣袖卷起来，露出结实的小臂，身前围着她用过的一条卡通围裙，手里正在腌制什么。


    乔斯羽从来没看见过他这身装扮，平时一副倨傲霸气的模样，到了厨房气质虽依然不减，但胸前的大白兔却让他看着如此可爱。


    与平时的他判若两人。


    “哇！”秦朗叫了一声，踏进门里，“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小萧让我教他做辣子鸡和红烧排骨，以后做给斯羽吃，她最爱吃我做的这两道菜了。”


    “这么说来，我们今晚有口福了？”


    乔斯羽心上暖了暖，跟进去，看到旁边餐桌上摆着个笔记本。上面记载着辣子鸡和排骨的做法，那字体遒劲有力，潇洒飘逸，一看就是他写的。


    大少爷竟然下厨学做菜，真是难得！


    她走到他对面，看着他忙活。


    “饿了吗？”萧俊麒抬头问。


    “没有，今晚你下厨？”


    “当然，干妈指导，我来做。”


    罗珊先前被萧俊麒的外表吸引，现在又被他的态度折服，心里替乔斯羽高兴，竟然开始帮他说话了。


    “小萧学习能力强，一说就会，比你们两个强多了。”


    “妈，不带这样的哈。”秦朗抗议，“这才多久，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臭小子，我哪往外拐了，这里都不是自家人？”


    “算不上，他们还没结婚。”秦朗故意说道。


    “那不是迟早的事？”


    秦朗看向萧俊麒，别有意味地问：“萧先生，打算什么时候娶我妹妹？”


    乔斯羽瞪了他一眼，他压根不理，等着当事人回话。


    萧俊麒唇角勾了勾，抬眸看向乔斯羽，道：“只要你妹妹愿意，我随时可以。”


    乔斯羽受不了他火热的眸子，别开视线。


    “就今年，今年把事给办了。”罗珊趁热打铁，“你们俩今年都把事给办了，争取明年生宝宝。再回来过年，那就更加热闹了。”


    秦朗没想到说来说去，又扯到了自己身上。无语了一会，又说：“妹夫加油！”


    妹夫？萧俊麒听到这声称呼，无奈地扯了扯唇，让他占了便宜，却也心甘情愿。


    美好的夜晚，菜香酒浓，生活有滋有味。


    饭后常规操作，先出去散步消食，后回来打麻将。


    牌局打到十一点多，罗珊赢得盆满钵满，满足收场。


    乔斯羽洗完澡回到房间，程星给她打来电话，她靠在床上跟她聊了会，约了过几天沪城见。


    正挂断电话，萧俊麒推门而入。


    他里面穿着睡衣，外面套着羽绒服，径直朝床边走来。


    “你干嘛？”她问。


    “一个人睡太冷了。”他边说边脱去羽绒服，扔到一边。


    乔斯羽刚刚给他指了睡觉的房间，他睡客房，行李都给他拿过去了。


    “你什么时候怕冷了？”


    萧俊麒掀开被子挤进来：“年纪大了，体质差。”


    乔斯羽翻身往里边挪去，还没挪多远，被他拦腰从后面抱住。男人的气息从身后源源而来，身上暖烘烘的，哪里怕冷了！


    萧俊麒紧紧地搂抱着她，贴在她耳边说话：“我今天特别开心。”


    “因为什么？”


    “因为有你。”


    乔斯羽心上缩了缩，沉默了几秒，她转过身，对上他的眸子。


    “萧俊麒，你还会丢下我吗？”


    萧俊麒眸光深深，喉结轻滚，他捧着她脸蛋，神情郑重地看着她：“我从来都没想过丢下你。”


    他想起她爷爷去世后说的那句话：你们为什么都不要我了，心里扯了扯。


    那次他回京城后，没跟父母商量，打算自己直接上门退婚。可奶奶突然发病，被送进了ICU。最后经过医生的抢救给救了回来。


    家里人都在说，奶奶这是在硬撑，要撑到五月看到他结婚才会安心。


    那时的他绝望了，意识到上天似乎并不想给他和乔斯羽机会。他爱奶奶，也爱她，挣扎又一次以失败告终。


    “过去是我无能，但未来只要你不弃，我绝对不离。”他深情款款地看着她，“乔斯羽，我爱你。”


    他们谈恋爱那会，萧俊麒从来不说这种誓言，也不会主动说我爱你这几个字。他的爱比较直接，用的全是行动。


    听到他这番表白，再看他真挚的神情，乔斯羽心上如气球膨胀，她扬起下巴，吻上他的唇。


    萧俊麒顺势翻身而下，爱意铺天盖地而来。


    窗外晚风在起舞，枝叶窸窸窣窣，


    灯光昏昏黄黄，白墙上的影子起起伏伏，亲密无间。


    许久过后，灯光熄灭。


    他抱着她的枕上月，心上人共赴美梦。


    有情人终成眷属！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