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别班门口，张北也丝毫不客气，冷眉冷眼冷声道:“你是化学课代表？”


    凉凉一声引得后面几排又是尖叫。


    张北没理。江臣越却不能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自己是化学课代表。


    他是在追周漾，同学们也看的到，但这毕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可他俩目前没真的确定恋爱关系，他要是代周漾承认了，就逾越了。


    江臣越没直接答张北的话，抬手说:“给我就行。”


    张北半点儿不买他的账，眼神越过江臣越径直盯上周漾，不耐烦道:“哪位是化学课代表？”


    他都这么明显了，周漾就不得不从座位上站起来了，顶着众人齐刷刷的目光朝张北走过去。


    张北故意侧身顶了下江臣越，把江臣越顶到一边，“啪”地把卷子摔周漾手上，公事公办道:“卷子找人发了，现在去楼上一趟。”


    周漾抬头问:“现在？”


    “现在。”


    周漾回头看了眼表，已经快上课了。


    张北冷呵呵道:“快点儿。”


    周漾随手把卷子放第一桌同学的桌子上，急匆匆走出去。刚走到拐角处，张北斜斜倚在楼梯口叫住她：“周漾。”


    周漾抬头看着他。


    就这么清凌凌的一眼，他全身的坏脾气就都缴械投降了。


    “老师没叫你。”他说。


    周漾还有点儿一头雾水。


    张北却全然没了刚刚对着江臣越时的狠劲儿，有些心虚地看她一眼，强自淡定说：“明天你会去的吧？在星海。”


    所以……是为了生日会，骗她出来？周漾沉默了几秒，摇摇头：“我应该去不了……”


    “无所谓，”张北耸肩勾了勾嘴角，“那不去星海了，改到家里过，你明天记得来。”说完不等她出声，他已大步流星地从楼梯口拐出去了。


    徐子晴本来是跑出来告诉周漾她抄完的数学卷子好像忘了带回来了，结果在拐角处听到了他们俩人那样的对话，心里一慌，就被突兀闪出来的张北直直撞了个正着。徐子晴一怔，眼见着张北冷冷盯了她一眼转身就走了。


    楼道里还有几个刚上完厕所往教室赶的同学，看到张北也俱是一阵惊呼，然后几个人放慢了脚步，跟在他身后红着脸推推搡搡地往前走。


    张北熟视无睹，只在经过周漾他们班门口时看了江臣越那条细狗。


    周漾是跟在化学老师身后进来的。


    她这会儿脑子发懵，有好几次都听不进去老师在讲什么。


    张北说话时的神态还在她眼前不断浮现。她心烦意乱，弄不清张北是真的误解了她的意思，还是预备在生日会上有什么别的安排。


    她觉得他们根本不熟。


    他更犯不着为了迁就她改变举办成人礼的地点。


    而且她根本没打算去的。当时她点头，也不过是没有办法。


    还是下课就去找他把话说清楚……


    她攥着笔，却又好像听到张北那近似蛊惑的声音：“周漾，你来吧。”


    “来吧，周漾？”


    “你来吧，周漾。”


    “来吧。来吧。”


    ……


    啊……少年站在阳光底下那近乎无赖的重复。


    直到下课铃响，周漾都没能想出所以然。


    徐子晴却在化学老师走后轻轻捅了捅她手臂，告诉她说：“化学老师叫了你两声，让你把改完的卷子收上来。”


    “奥。”周漾点头。她竟然都没听到。


    徐子晴看她一眼，小声说：“张北他……他是不是喜欢你？”


    周漾没动静，她觉得这个结论匪夷所思，却又好像有迹可循……


    徐子晴又说：“刚刚课间他站在门口盯着你和江臣越讲题，脸都气青了。”她顿了顿，想起来，“这样一想，上次操场那次，他其实也是帮你解围。”


    特别张北也不是那怜香惜玉的风格。之前还传附中有个女生为了他整天寻死觅活的，结果他一个屁没说就转学了。


    隔壁兄弟班还有个妹子因为追求张北被降层了，好像是因为趁张北在水房接水从后边搂了他一下，然后张北直接把人告到了校长办公室。


    这可是四中百年头一回有人因为骚扰男同学被降层啊。


    可见他的确是个冷酷无情的人。


    可徐子晴看着，张北醉酒的时候，周漾的肩膀他那可是说靠就靠啊！几千块钱的打火机，周漾给他输了他眼都不带眨一下的，罚酒时候的眼神还倍儿宠溺。还有他刚刚看江臣越那个能刀人的眼神……能做到这种程度，他应该是挺爱的吧。


    周漾没说话，抿了抿唇角。


    有时不是没有这种感觉，尤其是当他看着她的时候。


    她又不是根木头，也不是脑子里边缺根弦，哪能毫无所觉？


    他帮她把奶奶送医院，偷偷扔掉她断码的鞋，还有他家客厅里他扣着她的那个吻……她只是一直逃避，一直没敢往这方面想而已。


    她从来觉得张北应该恨她的，毕竟他们彼此痛恨的理由那么清晰。他们就应该是对立的，恨意的，他现在跑来爱她才比较不符合常理。


    她不知道张北喜欢她什么，她在他面前刻板尖锐，总想着逃避。


    难道是可怜她吗？还是终于发现当年的那场车祸其实并不是她爸爸的责任？其实是他们搞错了，罪魁祸首另有其人，心中愧疚才衍生出了零星爱意？


    还是觉得好玩？


    亦或是一时兴起？


    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张北为什么爱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处理这种爱，更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能相爱呢？


    他们之间怎么有可能？


    他们之间怎么能有可能？


    不用说隔着这么多现实的差距，他妈妈的在天之灵可能都不会允许。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不准备爱他。


    她不要自己因为一个男生的出现就自乱阵脚。她不要盲目，不要依赖。


    她首先要成为她自己。


    所以，在找到自己的心意之前，她不会允许自己跨出那一步。


    她也不会放任自己盲从地爱上他。


    中午时候梁彦俊他们几个混进来找张北约饭。


    陈霆比较牛逼，直接抢了张北衣柜里剩下的一套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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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上了，中午出了附中大门把外套一脱，人往四中门前一晃，活脱脱四中本中生。


    梁彦俊和李易扬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北哥冬季的校服没捞着，他俩翻箱倒柜把张北领的两套崭新的夏季校服兜上了。


    裤子倒是好说，反正四中的校服裤子冬季的颜色浅一点儿，夏季的深一点儿。好多学生图夏季校服裤子好看，冬天也穿着。


    他俩这样站人群里边儿倒不显得突兀。


    怪只怪俩人把张北校服短袖也套上了，里面一件毛衫，中间套件校服短袖，短袖外边套着羽绒服，拉链大咧咧开着。陈霆打头，后边俩人拽得二五八万摇头晃脑就进来了。


    进来的时候门卫大爷骂骂咧咧瞪他们一眼。


    逆着人流，仨人从附中走到张北班门口花了七分钟。


    李易扬往前门扒了扒头，探了半个身子进来跟他打招呼：“北哥～出来聊聊。”


    梁彦俊和陈霆俩大脑袋搁在李易扬一左一右。


    张北“操”了一声，脸色扭曲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李易扬“嘿嘿”笑着甩了甩袖子，从袖子里甩出几页纸来：“来来来北哥，咱一会儿边吃边聊聊细节。”


    这纸还是李易扬从星海带来的，上边儿好些仨人给张北策划的庆祝活动。


    张北一把把仨人从班里搡出去，“不是说了不去了？”


    是啊，北哥刚刚是搁群里说了。


    可是……


    “为啥不去捏？”梁彦俊不理解。


    “就是啊，”李易扬说，“哥几个早给你搁星海安排好了，咋说不去不去了？”


    陈霆搡一把李易扬:“说，是不你家酒店偷偷降级了？一天天净给北哥添堵。”


    “冤枉啊北哥。”李易扬抱头鼠窜窜到张北身边，“到底哪儿不好哥你说，我回去就削他们让他们给你改。”


    他抖落抖落纸:“哥你瞅瞅方案我都给你拿来了。给咱整的都是最顶级的，新鲜的，还热乎呢！”


    张北不接那纸，领着几个人去食堂二楼拼了个桌。


    四个人刷了六七道菜。


    坐下了，张北才把那几张纸铺了铺，盯着仨人看了一眼。


    “到底咋了啊哥？”李易扬摸不着头脑，“昨儿咱不说好的今天再聊聊细节就定下了，咋突然就不去了？”


    张北摸了摸鼻子说：“今年在家过吧。”


    “那哪儿行啊？太埋汰了！”


    “再说明儿还好多人要过来呢？家里一团糟，搁家里哪行啊？”


    “再说哥你一辈子就一个成人礼，搁家里像话吗？传出去我们哥儿几个也别做人了，别人还以为咱哥们虐待老大呢！”


    “就是啊北哥，咱哥几个必须给你风光大办！”


    ……


    “就在家里过吧。”张北拿着冰牛奶和仨人碰了个。他自己没那么在意仪式感，也不求排场，简言道，“家里自在。”


    梁彦俊气了，看着李易扬:“星海谁让哥不自在了？说！是不是那个经理？”


    “没有。”张北看一脸委屈的李易扬乐了，俊脸微红，“有比较怕生的朋友，来家里多少自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