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对面这片是购物中心，过路的行人步履匆匆，没人管。


    郑淼看出张北眼神不对，急忙拉住他：“小北哥，我们回去吧。”


    张北抽出胳膊，冷声说：“你自己先回去。”


    那边人多，郑淼害怕张北冲过去做什么见义勇为的傻事，急红了脸：“那你去哪儿？”


    “我还有事儿。”他招招手，也不顾郑淼不愿意走，拦了辆车，推着她上车，“你陈霆哥在我那儿，你现在就过去找他补课。”


    他把郑淼推上车，转身就走。


    几个人抬腿往红毛身上猛踹。领头的蹲在地上，挥了挥手，围着的几人抖着腿散开。红毛抽搐着往后退，指头摸到一只脚，抬头见张北站在他身后，不咸不淡喊一声：“喂！”


    那人抬头，眼神阴沉。


    冤家路窄！


    时隔几年再见到这张脸，其实有点儿认不出来了。


    他胖了，发腮严重，少年人的体型变形。刘海换成了寸头，肤色更深，唯有眼神一点儿没变，阴沉中带着狠。


    张北看不出什么情绪，扯了下嘴角，凉凉叫他：“沈浩禹？”


    沈浩禹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手。一周里边看见这张脸两次，还真是让人觉得无比恶心。他一笑，眯着眼说：“进步挺大啊，张北弟弟，还学会多管闲事了。”


    想他弟弟刚到云城那会儿，还傻乎乎的只会挨揍呢！


    听说那俩老东西宝贝他宝贝的不行，专程从大西北飞过来看他，塞给他一大堆东西，还塞给他一张卡。


    操！


    凭什么？


    凭什么都是一样的人，他沈浩禹就是一个不入流的私生子？张北那逼崽子倒稀罕成宝贝了？


    他甚至都不姓沈。


    沈浩禹找人去附中那条小吃街上堵他。


    也是像今天一样的天气，十几个人把他按到地上揍，酒瓶子在他头壳上敲碎了，这□□崽子从地上爬起来，鼻梁子上都是血。


    很遗憾，他进去的这五六年没顾上问候这位弟弟，想不到这逼倒越来越不识抬举。那天在瞄点他没搭理他，这会儿□□崽子倒主动跑来撒野。


    还真是欠收拾！


    张北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在意地勾勾嘴角，嘲弄道：“是你一直太没长进。”


    沈浩禹脸色微变，阴沉地盯着他。


    张北更狠厉地盯回去。


    郑淼从车上跳下来，跑过来拉住张北。


    一群人凶神恶煞，郑淼吓得腿肚子发抖，但还是举着手机，磕磕巴巴地大喊：“……我，我报完警了。”


    沈浩禹阴冷地盯她一眼，不以为然地笑笑：“你以为我怕警察吗，他以什么罪名抓我？打架斗殴？”


    身后三四个人跟着哈哈大笑。


    郑淼吓得赶紧把头缩张北身后。


    张北挡住她，唇角勾起冷笑：“你不怕警察，那你怕不怕你妈？”


    沈浩禹脸色发青，阴测测地盯着他，想要判断他说出的这句话的意思。


    张北却毫不退让地冷声道：“趁着你妈这会还没从医院里出来，我劝你赶紧滚。”


    沈浩禹心里震了下。他从里面出来就回去过一趟，不确定他妈是不是真的身体出问题了。但他了解张北，不可能是因为害怕说出这种话，这□□崽子从小干架还是挺硬气的。况且他知道，对上张北这俩人根本不够用，不然这小子就不站这儿耍横了。临走时他不甘心地朝张北扬了扬下巴，放下狠话：“今天算你走运，改天不要犯到我手里。”


    人走远了高阳才敢从地上爬起来。


    张北看着人能自己从地上站起来就没扶。


    郑淼站在张北身后，一脸嫌弃埋怨的看着高阳。


    医院门口的周漾也看着这一幕。


    中间隔着川行的车流。


    张北似有所感地扭头，一眼就看到她。


    看她单薄地站在那里，揪着手指，脸色发凉。


    一直等到高阳走近了，她都没有说话，高阳也没搭理她。


    她却在高阳和她擦肩而过时转身，待看清他并不是去医院时温声叫住他：“高阳。”


    高阳回头，冷漠地看着她，却见她递出了自己的银行卡：“去医院看看，你知道密码。”


    高阳没接，大概是觉得他的样子太过狼狈丢人，扭头一瘸一拐地跑了。


    张北没想到周漾和那人认识。不过看周漾的神态，他略一思索也能想通他们的关系。他知道她爸爸去世后周漾就跟着二叔一家生活，也知道那家人对她不好，可她始终是个面冷心热的女孩儿。


    张北想着就大步朝她走过来。


    周漾听到脚步声回头，犹豫了几秒，才轻声和他说：“谢谢。”


    张北没想到她能为那个高什么阳的和他道谢，一挑眉，顺杆子往上爬，得寸进尺道：“一个谢谢就完了？谢的这么没有诚意……”


    不然还要怎样？周漾不再理会他，拔腿就往小吃店走。


    张北三两步挡住她的去路。


    周漾往左走，张北就背着手挡在左边儿。周漾往右走，张北就侧着身子挡在右边儿。左左右右闪来闪去，反正就是叫她没法往前一步。


    周漾被他堵的没有办法，转身往另一面的小吃街走。


    张北一急，慌忙拉住她胳膊。


    周漾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那双眼睛清凌凌的，盛着不安和焦虑。


    张北一下子心软了，也随着她的紧张有些紧张，笑了笑，道：“我不难为你。”


    “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她看她胳膊。


    张北手指一热，放开她，捏捏自己的耳垂：“……那不是，”他解释不出，也顾不得还有别人在场他会尴尬，只有些急切地问，“你预备怎么谢我？”


    他热粘皮一样贴上来，周漾拗不过他，只好道：“那你要怎么谢？现在请你们吃快餐？”奶奶还在医院，她不能离开太久。


    张北却不领她的情，吸吸鼻子：“谁要吃那个？”他嫌弃地把这个提议否决了，眼睛亮晶晶的，“3月4号晚上你有时间吧？”


    周漾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谨慎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张北欺身上前，热切道：“那天我生日会，你来吧。”


    周漾摇摇头。


    张北的表情一瞬有些恶劣，外强中干生硬道：“为什么不？你不是说了要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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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须来！”


    见她怀疑地看着他，他又马上变脸，缓和了脸色道：“一个生日会而已，又不能把你怎么样。只是给我过个生日，不需要你买生日礼物。放心，吃饭聚会而已，不会让你很为难的。”


    周漾看着他不说话，紧抿着嘴唇，看似无动于衷，却又似有些纠结。


    张北心虚地摸摸鼻子，看着她，近似蛊惑道：“周漾，你来吧。”


    “来吧，周漾？”


    “好吗，你来吧。”他说。


    周漾被他磨得说不出话来。


    张北厚着脸皮说：“你来吧，周漾。”


    “来吧。来吧。”


    他近乎无赖的重复，向她发出邀请。周漾在少年人一声声的迷惑中一时失神，含糊地点了点头。


    张北看她点头应了，开心地眨眨眼睛，又怕她一会儿反应过来再反悔，一步步退后着指着她，一步一句说：“你必须来昂，周漾，你必须来。”


    “你必须来。”


    他说完高兴地回过头往外跑。


    周漾茫然看着他雀跃跑远的背影。


    郑淼愤恨地瞪了周漾一眼，扭头往外走。


    周一开学就到了三月三。


    课间静悄悄的，教室里趴倒一片。


    徐子晴想拉周漾一起去厕所，周漾觉着俩人不是一路人，握着笔摇了摇头。


    坐在周漾身后的江臣越瞧出俩人氛围不对，主动凑过去找周漾聊天。周漾没理他，托腮盯着卷子上一道汽车在平直公路上由静止开始做匀加速直线运动的题。


    江臣越脑袋凑过去。


    这道题老师在课上刚讲过，讲的不是很详细。江臣越上课时好像听明白了，这会儿再看题好像又不怎么明白了，但绝对比周漾会的多一点点。


    江臣越回去拿着他卷子坐回来，边看着卷子边一步步地小声给周漾讲题。因为怕吵到课间补觉的同学，所以他声音格外小。周漾认真跟着他的思路，侧着耳朵听着，听到不理解的地方偶尔皱着眉头自己在草稿纸上画两笔。


    两颗脑袋离得很近。


    张北站在他们班门前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


    然后他哐当一声把他们班门给踹飞了。


    门砸在墙上发出巨大的一声“嘭”响。


    这一声砸醒了一大片昏睡的脑袋。


    同学们抖着身子抬起头，一脸懵逼地就瞧见了张北那帅惨了的那一张脸。


    棱角凌厉，神色淡漠。


    几个被吓得肝颤从梦里惊醒的同志“卧槽”一声，睁大眼睛呆成了小木鸡。


    张北举着一沓试卷，冷声道：“哪个是你们班化学课代表？出来拿下化学卷子！”


    后排立刻叮叮当当响起女生们小声的尖叫声：“妈呀，他好帅呀！”


    “超帅啊！”


    江臣越连忙起身去门口帮周漾拿卷子。


    张北把卷子往上一提，眼神凉嗖嗖的打量他。


    江臣越也算是帅哥，外形身高俱是出众。


    俩人身高不相上下，等江臣越走近了，颜值气质立刻就被骨相优越的张北衬下去一大截。


    谁强谁弱，高下立判。